我是轻轻悄悄地到来,像吹过你发梢的一缕凉风;我又轻轻悄悄地离开,像水面飘过一叶浮萍——题记。
爱和人的关系也许就像鞭子和被抽起来的陀螺,它令它动了,却也令它疼了。别去看它在那里疼,你们要和我一样,都闭上眼睛,只听那飕飕的风声,那是鞭子和陀螺一起在唱歌。
在张悦然的小说里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里瞬间像是被刺了一下,尖锐的,细微的,生生的疼。有血渗出来,溢出我的身体,惨然而决绝。
我突然想起我的前女友来,她的爱——于我,就是那只鞭子,柔软地触动着我,令我一直忘情地,不能抑制地旋转起来。然而,被风带起的裙摆,无穷无尽地飞扬成了一朵巨大的瘴毒花朵。
或许我不该再想起她来的。或许我不该再写这段文字的。可是,在这样寂静的深夜,在这样悲凉的心情里,我的寂寞,我的念想,像是房间里贴着窗户玻璃飞翔的鸟儿。它们透过玻璃看到广袤的天空,于是扑腾着翅膀想要往外面钻,尽管屡屡未能如愿,却仍是执著而求,并且孜孜不倦。
我只要去听那飕飕的风声。
我与她之间的缘份,不过是一场偶然的邂逅相遇。在那么一个和煦的温暖的初春,我们的爱情在冰雪消融的时候悄然降临。她斜斜地仰靠在双人沙发里,整个人陷进一大片芍药花的颜色,有金色的阳光从落地窗里飞进来,我甚至可以看清她清纯的脸庞上浅浅的绒毛。像一位女神,像镀着金光的虔诚的守护神——我恍惚之中这样以为着。
如果不是她带着桀骜的语气问我的电话,我或许就会以为,我的内心像是一座被回忆尘封起来的城堡,如磐石一般坚不可摧。没有人可以推开那扇门走进去,拂去灰尘,安静祥和地躺在巨大的闪着灼灼光芒的吊灯下歇息。虽然她给我的印象是如此神圣而且完美,我仍是倔强地守着心门。可是她说:“我代表我的王国里所有的子民欢迎你。”于是倾刻间,我听到那扇门“吱牙”一声打开了,有阳光渗透进去,美妙绝仑。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赤着双脚,徒步去一个遥远的地方旅行,尖锐的瓦砾扎进脚掌,未有丝毫疼痛,却有鲜血汩汩地冒出来,一滴一滴长成一朵朵细碎的小花儿,摇摇摆摆,回过头像一条颤动的红色丝锻。终于,我的脚步渐渐迟缓,我半阖着双眼,倒在了有着淙淙水声的小溪旁。恍惚间,看到有一匹白色马驹走进,它垂下头用温润的舌头开始舔拭着我的脚掌。一阵酥痒传上来,于是我轻笑出声。努力地睁开眼,看到的却是她,我的女神,她将我的双脚搁放在她温暖的胸口,她说:“你的脚总是冰冰凉,一如你的内心,我想这样应该可以令它暖和起来。”
我亲爱的她,真的是我一生的依偎吗?我在万簌俱寂的时候,拨通了她的电话,倾诉着内心的挣扎。她却对我笼罩着理解,用温暖的声音静溢出点点温情。她温柔的声音像长着白色羽翅的天使,从另一端飘过来,轻轻地停歇在我肩上,一颗颗剔透的珍珠从它的嘴里滚落出来,令我深深迷醉。她告诉我,她爱我,像爱她的生命一样爱我。我有些惊慌,却又心安理得地幸福。或者,只是谎言,但我仍然执著地相信:她如爱她的生命一般爱我。
人们说:短暂的离别可以见证真挚永恒的爱。有的人,以为自己深深爱着,可是当她离你而去,虽说只是转瞬的时日,你却忍受不了一个人的孤独,一个人的寂寞,在她回来之前,早已将她从你心里抹煞得无影无踪。
初夏的一天,我拎着箱子,要去另一座陌生的城市独自旅行。临上车前,收到她的短信:杰,你要好好的,什么都要好好的,知道吗?世界上没有什么比知道你还好好的这个消息,更让我开心了,你就是我心底的唯一。她就是这样,总是在我最孤苦无依的时候抵达,像含在口里不曾咀嚼的巧克力,甜蜜得化不开,绵绵地滑落到心底。脱离她的视线她的关怀的这段日子,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时间像是从我身上跨了过去,又重新折了回来,我的思念便在这来来回回里像断了线的风筝,放出去了,再也收不回来。
我便在这深沉的爱里日复一日地沉沦,深陷。像是沉在海底的暗礁,被海水淹没着,包围着,即使看不见漂亮的帆船,也望不到湛蓝的天空,却依然满心愉悦地用周身纤细狭长的水草不停地摇摆与挥舞,回应着它。
——就这样一辈子也好。
可是,我亲爱的女神,她再也不肯在我内心那座美丽的城堡里安睡了。或许,是吊灯的光芒太耀眼,灼痛了她的眼睛;又或许,是有着水晶雕花的窗子关得太严,压抑了她的呼吸。终于在某一日,吊灯与窗子怦然碎裂,坠落了。蓦然,我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有阴冷的风钻进来,寒彻心骨,我却无人救赎。
她安静地躺在了我温暖的臂弯里,指尖滑过她的眉心,她的睫毛轻轻地颤动着。可是就在这样静谧的一刻,她的手机突兀地响起,像是划破夜空的一声凄厉的鸟鸣。我如一根坚韧的树藤向上攀爬着,爬向真相。她低垂着眼睛,在她断断续续的述说中,我终于知道,执迷地我竟然一直生活在她的谎言里。她在电话里和我说像爱她的生命一样爱我时,心里装着的却是另外一个男子。那一刻,我胸口剧烈地起伏,身体不停地颤栗着,然后我听到我内心那座坚固的城堡轰然倒塌。
我跌跌撞撞地扶着床沿站起身来,将手紧握成拳,怕一不小心伸展开来挥向她清秀的面庞。指甲深深地陷进手掌里,疼得我撕心裂肺,却依然不肯抬起手臂。我就这样不说话,不流泪,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这个让我肝肠寸断的女人。
我不知道这一刻我是否该流着眼泪痛斥她的无情她的欺骗,还是轻蔑地转身,只是留给她一个义无反顾的背影?
本文已被编辑[悲秋道人]于2008-5-8 13:54:57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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