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该出嫁了
表姐抬头的时候,看见生命如
一只苹果,悬挂在这个季节的枝头
——红的渗血,甜的掉蜜
——风过竹林,竹林碧翠
风过表姐的脸颊,我清晰看见
光芒照亮成熟,又将成熟射向远方
表姐关自己在屋内,可以拒绝春天
却拒绝不了内心春色。在那里
——左窗紧闭,右窗泄密
——风过麦田,麦田金黄
我知道,这个秋天,必定残留
一座灿烂花园。守侯某个男人采摘
写给乞丐甲
路过商业街,乞丐甲正睡在广告牌下
带着心脏脉搏,和一声又一声在静止里
喘息的跳动。乞丐甲无语,我无语
目光掉到他身上的时候,却猛然
打响炸雷。雷声包裹着他,将他越裹越小
皱纹攀爬的脸,被死寂洗劫一空。
一件破大衣披一个luo体,luo体与大衣上
披一层灰尘。除了我,此时此刻
没人发觉他的血液也是殷红和炽热的
没人知道,其实一颗尘埃能叫他热泪盈眶
街道喧噪。动的讽刺,将尊严越拖越远
高楼沉默。静的讽刺,将悲哀越拉越高
我看见乞丐甲从梦中荡出一朵笑容
睁眼后,笑容迅速凋谢。乞丐甲掐了自己
也掐了我。直到离开我一直疼痛
身上有多少钉子
根本没人知道我身上有多少钉子。有多少
小小的窟窿险诈,藏在尖锐的锋芒下
它们原本并不长在那里。我也没能看见
它们是怎么迅速砸进去,然后潜伏
如一个埋藏很深很深的报复,暴露出现实
对命运的残酷。如一个病号身上的标签
疼痛总由细小的地方开始蔓延。在这之后
流水般汇聚,冲刷比身体更柔软的部位
逼近灵魂。疼痛总能成线条形传播和感染
这时的我就是被敏感拉出的一条直线
也许时光可锈死它们,觉悟可拔除它们
但死后没人知道我身上有多少钉子的痕迹
给死亡以名义
如果必须——我承认有几截生命
蒙上阴影后,长成腐朽在灰烬中的木桩
有几块肉体,被突如其来的劫难
撕咬。我承认有那么一段时间
死亡迅速逼近。逼米至分米至厘米
但只要有一毫米在——生存当中
鸟仍然会飞,花仍然会开。我无须迷惘
如果必须——坟墓给坟墓以名义时
我希望给死亡以名义。给最后一支香烟
以燃烧,给最后一次饥饿以温饱
给最后一只夜莺以歌唱。给森林以茂
草原以碧,海洋以浩,天空以辽
给死亡以超越死亡和骋向永生的坦荡
以一束炽热光芒,洞悉地狱大门
而不是像乌鸦掉进黑夜那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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