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我的故乡在远方
为什么流浪
流浪远方
……
《橄榄树》的旋律跳动在我的每一个细胞,凄凉在我的骨髓里生了根,从灵魂里挤出了嫩芽。我从哪里来,我又要到哪里去?这一生,让我疲于奔命。我常常将自己迷失在茫茫人海,何去何从成了我致命的弱点。我把自己弄丢了,那么心又将归往何处?我常自比浮萍,漂泊无根,落拓江湖,缘起缘散,自生自灭,顺其自然。而此刻,在这老屋的青瓦下,在五月的葱翠中,我却突然发现了自己的根。
我的根,原来在地里,早已深深的扎在。
往事历历,如电影般在屏幕上放映。
哦……
(一)
从我走出我的故土的那一刻,我就一直自豪,为我的故土。初中、高中、大学,乃至将来会更长。
我深深的爱着我自己的故土,如杜宇老爹让自己的魂化着血红,湿洒故里一样,爱的深沉。
故乡有山,却似土丘。矮矮的,像极了烧饼武大郎。可武大郎实在。他默默的将自己奉献给自己的爱,他用他粗壮的身体哺育着故乡的世世代代。
故乡有水,却似水塘。浅浅的,卷不起大风大浪。因而,令人心安。她用自己的血脉维系了故乡的存在。干旱,或水患,都伤不了故乡的命脉。
故乡的树,从不名贵。柏树,桑树,果树……组成了独一无二的蜀中园林。它没有北国园林的粗狂大气,也无江南园林的玲珑娇媚,唯留蜀帝布谷种地的乡土农家味。
故乡的花,生的普遍,长的旺盛,遍于田埂。春有蒲公英,夏有夏枯草,秋有野黄菊,冬有野鸡冠。她们从不悲叹命途多舛,也从不讲什么“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她们只是那样恣意的绽放着,灿烂着,在属于她们的季节里高昂的挺立,仿若在说“既来之,则安之",让自己的生命绚烂而高贵。尘世间并没有什么三六九等,有等级的不过是人们自己的心罢了。你看,故乡的花,她们从来都是这样的自信,在卑微的乡野制造美的华章。
……
多年来,流言蜚语,艰难苦困,荆棘从野,狂风暴雨都不能阻止我对故乡的爱。那么,我为何如此的深爱这片平凡而贫瘠的土地呢?原来,多年前,我的根,就在此深深的掩埋。
难怪!难怪!
(二)
去年夏天,和朋友漫步沙河大桥。
坐在泛灰的木椅上,轻轻的吻着风的脸。
远看,彼岸的晚霞将人世间染成夏花般的绚烂。一种久隐尘寰的乡土味瞬间占据了我的胸膛。那种“携子之手,访遍夕阳”的暖意,令我向往不已。
近看,脚下流水潺潺,她们缓缓前行,洗却了尘埃,光洁着灵魂。从那一瞬到这一刻,流尽了世事沧桑,新鲜、希望总是在前。对于困难,她们又面对的如此的坦然。
水上,长桥。车水马龙,已成画面。喧嚣,已与此绝缘。原来,一水隔的却是两片天。一个是人间,一个在蓬莱。
幸福,远远的看着,也能传染。
突然,一种想法脱口而出。
“其实,在沙河大桥买房也不错。”
“不过,要买车。”朋友接到。
“挤公交也不错。”我回的淡然。
朋斜瞟了我一眼,眸子里满是不屑。继而,从她的剪水缝里挤出一句“小农意识”来。
当时,我只是笑笑的说:“完了,前途无望了!”
而如今,我知道。我是农民的儿子,我的体内流的尽是农民的血液,我的根早已随着我的祖祖辈辈扎进了地里,能流出“小农意识”也很自然。
我为是农民的儿子而自豪。
(三)
我很喜欢徒步,那种将生命用双脚一步一步踩完的感觉,真好!
大学那会儿,我常常漫步沙河大桥,徘徊于蓝谷地,穿梭在成昆铁路旁。其实,我干的最多的是:徒步三圣乡,呼吸乡村土地味儿。我就喜欢那种一边发现路旁的花花草草,一边吼着五音不全的歌,释放出青春的力量。让所有的忧伤与烦恼都魂飞魄散。
我身边的朋友多是十指不沾地的,唯我喜欢贴着土地的味道。于是,连雨后的泥土气息也会让我的心情舒畅。我把这种爱泥土味的感觉叫做沾地气。那种“吸收日月精华,沐浴天地灵气”的传说。
徒步让我清闲,徒步让我愉快,徒步还能让我的双脚轻轻的去触摸我的根,因为多年前,我的根就深埋在我的脚底。
(四)
五一回家,我和家人一起载玉米于烈日下。我没有那种辛苦的埋怨,反而是十分的享受。想想,那些幼苗,鲜嫩嫩的,如刚见天地的婴儿,多么可爱啊!我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将她们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深怕稍不注意就会掉下根毫毛。我将她们的根植在地里,仿若把自己的心也植进了这片土地。我盼望着她们快快的长大,似乎也在期许自己的成熟。那种期盼,注入了灵魂,永不回头,永生永世的。
在我家里有两个怪人,弟弟和我。弟弟上学回家,从来不看书,也从不做作业,张口闭口都是他的孩子:南瓜、柚子、茄子和花。别人努力奋斗为了走出农家,而他却开口闭口的笑道:“让他们都走吧,我留下。”自然,父母听了,很是生气。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氛围一下子就笼罩着全家。只有我会心的一笑,心里还在夸“有出息”。我不知道我是否疯了,可我清楚我和他做着相同的事情。父母送我读书,是让我走出农民的阴影,走出农村的大山,可我却在城市绕了一圈后,又回到了另一个农村,继续流连。
我的脑袋是否进了水?我不知道。或许,是因为我的根扎深深的扎在了土地,所以,我永远也离不开那里。
(五)
我想,我的生是为了这片土地,将来,我死了,我也将化为尘埃回归大地。
终究,我会在地里与我的根相见,那里,也终将是我最后的归宿。从此,浮萍再无需漂泊。漂泊,是命中注定,而归宿,是根的使然。
——2008年5月2日写于老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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