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丘的手指又碰到了尚倩倩短袖口处的那点白肉,手指马上就缩了回来。那风韵的胳膊又引诱着手指再去触碰。
这是一个夜晚的七点钟,特殊的是这天后的第四天便是高考日。这个夜晚的这个时间,教室里寂静无声,学生们的喘息声在教室里似有似无,这让云丘感到如梦如幻。
云丘对尚倩倩动手动脚很长时间了。开始的那次是他用手指压住了尚倩倩躺在桌棱上的一根头发,尚倩倩起身时,发出了一声尖叫,让热闹的教室瞬间失去了声音。尚云云那张佯怒的脸上难掩美丽的笑容。从那后,云丘总是在安静无声时触碰她,包括袖口的胳膊,后背的长发,还有圆圆的屁股。云丘明白,他每次次的触碰,尚倩倩都能感觉到。她像是忍耐,却从没有对云丘发过火,她回头看云丘时,总是那张笑怒夹杂着的脸。尚倩倩喝水多,却从来不带暖瓶。她喝水的时候,总把空杯子往地上一放,云丘就在桌与墙的空隙里,提着暖瓶把空杯子注满。暖瓶的开水倒进杯子的声音格外明显,因为教室里太安静了,也是因为这个班级的班主任小德军已经站到了讲台上,站在讲台上的小德军看的是他们。尚倩倩拎起杯子,被云丘看到一张涨红的脸,一瞥不当回事儿的眼神。云丘抬起头,碰到了小德军恶狠狠的眼神。
小德军进教室门时,被孙妮撞了个正怀,他看见孙妮的微笑,身子就更软了。他想,如果她在走的快一些,真的会把他撞倒的。孙妮面对小德军质疑的眼神,伸出纤细的右手手指,组成个“wc”的图案,她便朝西去了。她并没有走进wc,她路过那里,走下了教学楼宽大的楼梯。她稍微在教学楼前停了一下,便看见花圃柏树后的倪泥,倪泥正冲她招手。她跑过去,跨过冬青树,冬青枝被扯断的声音很是凄惨。她就被倪泥拥抱在怀里,单薄的衣服发出了细微的摩擦声,这不如手的抚摸和亲嘴的声音响。孙妮哼哼唧唧起来,他们过分的用力,仿佛唯有如此才能消减恐惧,已经有几位路过的老师听到了声响,他们并没有多管闲事,他们怕被骂作多管闲事的流氓。他们两个都想把对方吃掉,倪泥硬硬地摸着孙妮的ru*房,他咬着孙妮耳后的那层皮。而孙妮把倪泥的背摸成了一条搓衣板,她的手从搓板上滑下,麻麻的感觉让她着迷。他们又咬在一起,倪泥把孙妮咬疼了,孙妮却把倪泥的舌头咬破了。孙妮尝到血液的滋味便停下来,她用手去擦倪泥湿漉漉的嘴,感觉擦掉的是从倪泥嘴里流出的血。倪泥咂吧着嘴,满嘴里尽是热辣辣地疼,他摆开了孙妮的手。孙妮用力地拥抱了倪泥,她要把自己嵌到他的肉里。倪泥松动了孙妮,他们来到教学楼前的空荡的广场上。倪泥张开了嘴,孙妮就着教学楼上投下的光亮,看见伸出来的舌头上有个洼坑,血液正像线一样往外流。孙妮握住了倪泥的手,他们朝学校门口走去,她要给他去看医生。
小德军一进教室门,看见的就是云丘和尚倩倩,他知道他们是在倒水。他站到讲台上,便听见杯子即将满的声音,他难以相信这种声音又发出来了,他觉得他已经站到了讲台上,就绝对能制止这种声音的发出。他在昨天的时候刚猛批了在教室里制造噪音的丑陋现象,他现在后悔没有点名批评他们了——云丘和尚倩倩,所以他们才会这样的肆无忌惮。他感到自己的话被他们当成耳旁风了,或者是狗屁。他走下讲台,他站到了尚倩倩的桌子前,他用恶狠狠的眼光看她,以达到对她的震慑。他感觉到了云丘看过来的眼光,他没有去理睬他,他对这个学生有些无可奈何。小德军看到尚倩倩青春的头发,看到那根扎辫子的黑白相间的头绳,看到她白皙的脖子,她滚圆的肩头,还有胳膊。他有点发飘,这感觉跟孙妮撞到他感觉是一样的。
小德军进教室时,刚好六点五十九分。在此前的一个小时里他刚和他的老婆完成云雨之欢。那是在他住的宿舍里,因为他妻子的到来,另外两个老师就到别的地方睡去了。小德军和妻子是在六点十分回到的住处,他们从外面吃的晚饭。他们到达房间前穿过了寂静无声的校园,他们关上房门后,才知道宿舍里跟外面一样的寂静无声。小德军把妻子抱起来,又摔在床上,他们把彼此的衣服剥去。他的妻子压抑着声音,她的嘴被小德军的一只手给捂住了。小德军拿开手后声音就会再次出来,他只得再次去捂住那张嘴。他的妻子有点吃不消,在这种感觉里,她更加坚信她来的必要,她如果不来,小德军会做出丑事来。还有几天就是高考日了,老师们都压力重重。小德军又折腾了一阵才宣告结束,他们穿上了衣服。小德军拿起梳子梳了梳头,他喝下半杯水后就离开了宿舍。他的妻子静静地躺在床上,风扇里出来的风吹拂着她,让她昏昏欲睡。
小德军感觉到自己两腿发飘时,就离开了那里。他在教室里转了一遭。来到了教室外的走廊上。他站在窗户前看着远处思源中学晶莹的教学楼,他在晚风里休息片刻,他脑袋里空空如也。十五班的班主任贼船跟他打了个招呼,他就走向了办公室,他想到的是茶叶在浑黄的水杯里翻滚的情景。
尚倩倩写的“小德军太贱了”的纸片已经被云丘看到了。他在纸的背面写上“我的手腕痒,有红点点,不知是什么。”还给了尚倩倩。一会后,尚倩倩回过头来,在云丘的手腕上寻找,云丘就把手腕放在了她面前。她的手指碰到了他大拇指根处的那个红点,指尖挤压着它。她的手就被云丘握住了,她挣扎一番后并没有完全逃出来,她的拇指被云丘握在手心里。他们就这样停了几秒,又不知道是怎么分开的,她回过头去。云丘感觉如是在梦里,还若有所失。
在此时,他回忆起那个明媚的上午,他贴在墙壁上,看着尚倩倩颤抖抖走过身旁。尚倩倩发育成熟,她的屁股标签式的来回摆动。也是在这个上午,他发现了尚倩倩丰满的信号,他和其他的男同学贴着墙依次排开,为这种成熟惊诧不已。
尚倩倩挪动了一下板凳,她没有站起来,而是朝后门那里看了一眼。云丘眼中圆屁股几经移动终于在桌子和墙壁的空隙里挨出去。讲台上传来嗒嗒的高跟鞋的声音。尚倩倩走出门口,微风送来好的心情,她在走廊里支持着一具饱满的身体。她也为这过于的丰满而苦恼过,有些时候她感觉灵魂总能走在前面,而身体由于沉重落在后面。她从厕所里出来,因为提裤子这个动作,她想到了云丘的不老实。她想到她这被云丘碰过的屁股,还有胳膊,还有头发,她想到云丘像个流氓一样。但她并不讨厌云丘,云丘会给她杯子里注满水。她又不觉得云丘这样没什么,她开始就不以为然,她觉得这个秘密也可以打发一下无聊——即将到来的高考是个彻头彻尾无聊透顶的事情。
她来到了书桌前,她拒绝了同桌的起身,她是怎么出来的还要怎么进去。她一直看着云丘,云丘抬起脸来看了她,云丘的眼神一路攀升,她把手上的水甩在云丘的脸上,却换来云丘的微笑,云丘的眼睛里有些恐慌。她坐下后,为那些恐慌思考起来。
云丘正被手腕上的奇痒折磨的难以忍受。他不知道长出来的是些什么东西,在这个安静的夜晚,安心学习成为一种奢望。他感觉到一定是有什么打的事情要发生了,和他有关,或者和其他人有关。昨晚,病症就已经出现了,到了今晚一点消减的意思都没有。他曾试着转移注意力,去碰尚倩倩,当他想到手腕上的红点后,简直就是奇痒了。尚倩倩在前面一个安静的背景,他刚才说出的话,让他自己感到空洞无比。这个教室,这座楼,这个校园都是空洞无比,它们都像是在梦里,它们薄的像一张纸。但是就在这张纸里,却又像有无限的空间。他抬眼看了黑板边上写的——距高考还有四天。他看见小德军后,想了一下小德军是怎么进来的这个问题。小德军正在看一本小说,那小说是他从学生手没收的,他是这么认为的。他看了小德军很久,终于拍了拍同桌的肩头,他离开了位子,来到小德军跟前。
他没有去认证小德军看的是否是一本小说。他伸出手腕,指着上面的红点,脸上焦灼的皱纹拧成疙瘩,眼睛里流露出痛苦的颜色。小德军指了指云丘的脸颊和额头,他说:“你别给我玩什么花样。”云丘知道自己脸颊和额头也布满了红点点。小德军拍拍他的肩头,意思是让他走。小德军看见学生拐出去的身影,有一种高尚的感慨,他认为自己做了一件对学生的一生来说都意义重大的一件事。云丘出了教室,还是在梦里,教学楼一样是梦境。
他走在梦一样的校园里,风不能给他带来清爽,他走在了校外,发现自己还是在梦里。路灯朦胧,路上纳凉的人的说话声遥远地飘在那里。迎面而来晃悠悠的人群面庞模糊。云丘看见了“凤翔药店”的牌子。路向两侧溢出去,路宽的让人难以接受。
他进了“凤翔药店”,荧光灯照的里面亮如白昼。屋里买药的人不少,老人,年轻的夫妇,还有小孩,他们说话都温文儒雅,这像是病痛的缘故。云丘闻到了弥漫的药味后,便觉得这里跟外面是完全不同的了——这里是清醒的。这里有些轻松活跃,却让他感到空洞,这种空洞是无边无际的,犹如一个周遭溢水的大湖。他在等待着医生忙碌的结束,医生却过分的悠闲,医生为顾客满堂而高兴。
云丘感到失望,医生的妻子看看了云丘的手腕说:“打点滴吧。”他感到医生的妻子没有找出病的症结——打点滴决不是对症下药。他想说的什么,却又无从说起。他听到医生自言自语说:“感染过敏,具体原因书不上来。”云丘又站了一会,医生妻子朝里喊:“小卓,给这个扎上点滴。”她又对云丘说:“进去吧,在里面。”走廊里有几个昏昏欲睡的人,感冒把他们折磨地病怏怏。他被安排坐在一个长沙发上。沙发的另一端,一个胖胖的女生神情呆滞,她的思绪像吊瓶里流出的药水那样滴滴答答。云丘的斜对面有一扇门,他看到里面也坐了人。
高跟凉鞋嗒嗒声传了过来,云丘看到一个曼妙的女郎。他看到了秀美的脸,脸上有精美的五官。这个叫小卓的女孩眼里充满热切。小卓又嗒嗒地离开了,门口过来的风里有一种混合了药味的淡淡的清香。云丘等待着小卓再次回来,她像是明白他的处境。小卓又回来了,她手里拿着吊瓶,她把输液管扎在吊瓶里,挂了起来。她滚动滑轮,明晃的针尖上就出现了几个泡泡。她握起输液管,用棉球在云丘的手背上擦着,她让云丘紧握拳头,然后松开。云丘的手被握了,一种温存出现的恰如其分,和蔼可亲。他的手冰凉,她的手是温暖的。他的手背上是热辣辣的感觉,针头到了云丘的血管里。酒精棉垫上,胶带黏住它,沾在手背上。小卓调整着滚轮,使药水不快不慢地淌。
云丘的精神受到了安慰。小卓站在一旁观察着情况,她抬抬云丘的手,就要转身离开。云丘喊住她:“你知道我手上是些什么吗?”云丘看看了头顶上的吊瓶。小卓笑了:“我也不清楚呀,你现在感觉是不是好点了?”云丘说:“是好点了。”小卓说:“等滴完就好了,滴完喊我一声。”小卓离开了,云丘看到了一个清瘦而高挑的二十几岁女孩的背影。
因为小卓而生的激动在慢慢递减,云丘越来越觉得自己是困在这个地方了,等滴完要有几个小时。他开始观察这间屋子,胖女生就要睡着了,对面的墙上有一个位置很高的窗子,窗子正好把白炽灯圈了起来。越过窗户还能看见一段没有刷墙皮的砖墙。云丘想到了自己在浪费时间,但他马上又觉得无所谓了,他想到了教室里的安静无声——那有些滑稽。那半开的门动了一下,云丘看到一个女孩身上的斑纹背心,她背对着云丘,把一个男生的脸面挡住了。等女孩移开身子后,云丘看到了倪泥那张痛苦的脸。女孩投过目光来,云丘认出她是孙妮。他们都是他的同学,他和其中的任何一个都没怎么说过话。倪泥也发现了云丘,他看着孙妮,像是对她说这个发现。孙妮伸出胳膊,把门给掩上了。云丘有些失落,他想到了同学间的冷漠,他马上又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你们不理我,难道我会理你们吗?云丘搜索对两人的印象,得到的是如照片那样的单调。他为他们俩出现在这里感到奇怪,他从他们呆在一起再次回忆,又觉得这没有什么,他们在谈恋爱,这在班上已经不是秘密。只不过他们的事情,云丘从来没有关心过。
里间的倪泥和孙妮两个人因为看到云丘后的惊诧转瞬而逝。他们到这里有段时间了,现在孙妮开始担忧起来——她长久的离开教室,一定让小德军怀疑了。孙妮埋怨起医生对倪泥的处理,舌头破了,跟打点滴有什么关系。倪泥却这样说:“被狗咬了要打疫苗,被人咬了也要消毒的。”孙妮沉默起来,倪泥的话让她很伤心。
这是一间封闭的屋子,孙妮和倪泥的欲望都消散开去了,他们坐在一起感到很是无聊。倪泥在十几天前被小德军撵回家去,因为他一门心思的读小说。倪泥因为思念孙妮就制造了这么个约会,他的意外受伤,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孙妮说:“我要回去了,小德军知道了就糟了,他给我家长说了就更糟了。”倪泥这时候神情黯淡,他想到的是总有那么一天孙妮会从他身边离开的,他还什么都没有得到得。倪泥说:“你去xx学院有多少把握?”孙妮说:“100%,我绝对能去。”倪泥更加消极,他说:“你去大学,我就不能给你买冰激凌吃了。”孙妮若有所思,她说:“我真的要回去了。”倪泥看着她,孙妮便推开了门,关上的门挡住了倪泥视线。倪泥本想在今晚占有孙妮的,他的受伤却毁了一切。孙妮看着云丘,她微笑了,说:“如果小德军问你的话,你就说没见过我好吗?”云丘点点头,想:这是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孙妮迅速地消失在这个房间里。
倪泥举着吊瓶走了出来,他跟云丘坐在一块。倪泥说:“你怎么了?”云丘说:“不知道。”云丘又说:“你在家里很舒服吧,在教室里呆着快死人了。”倪泥开始款款而谈,他把自己的生活吹成天花乱坠的样子。小卓进来了,她说:“你们认识啊!”她检查了一下吊瓶杨又出去了。他们目送小卓出去的神情十分相似,他们回过神来,彼此一笑。倪泥说:“这妞长得不错!”云丘问:“你认识她?”倪泥说:“当然,我跟她上过床。”云丘哑口无言,却十分相信。倪泥说:“跟我上过床的女生多着呢,孙妮也是其中一个。”
倪泥对谈风流韵事十分热爱,他说起了孙妮,他只是和孙妮拥抱和接吻,他却说:“孙妮真的和我上了床!”云丘的脸没有表情,倪泥以为他是在怀疑,倪泥就认真的造作起来。
“拥抱她就像拥抱了一床被子,她身上有清香味儿。当然她不情愿,我就说:‘我喜欢你,还有什么不可以吗。’你知道拥抱在一起就离床近了,到了一定的时候她就会主动要求去床上。你猜对了,是她要求着来到床上,然后我们就那个了。”云丘信以为真,他为孙妮感到惋惜,他更加感叹世事难料——原来平常状态下的人,背后的举动都不平常啊。云丘问倪泥怎么会来到这里,倪泥马上意识到了舌头上的伤口,他说:“我们接吻,不小心受了伤。”他又补充说:“表面上清纯的女生,都不怎么清纯,骚。”云丘说:“你干嘛还让她给弄得受了伤,你干嘛不伤她?”倪泥看着灯管说:“我当然让她受伤了,怎么样就不给你说了。”
倪泥点滴马上就完了,他大声地喊:“医生,医生。”小卓过来了,帮他拔下了针头,倪泥的手背上有血流出来。“怎么搞得?”倪泥喊,“你说怎么办吧!”小卓很是歉意,她用酒精棉止了血。倪泥摸了小卓一把就往外跑。云丘问:“他干嘛跑?”小卓说:“我也不知道,他碰了我一下就跑了。”小卓的注意力在云丘的吊瓶上,她眼里他们还是小孩。胖女生也结束了输液,她鄙夷地看着云丘,他们的所说都被女生听到了,他们却旁若无人的说那些让女生脸红和难看的事情。云丘看着女生离开,他不明白她为何那样。
云丘为孙妮感慨起来。他感觉到了出的一身粘汗,就不舒服起来。他眼球发涨,视野里有些模糊。吊瓶里的葡萄糖马上就没了,他慌张起来,“医生”两个字却出不来了,他觉得在这里叫“医生”很别扭。小卓过来了,她拔下了针头。云丘的手背上血液流的很快,云丘看到了小卓的慌张。小卓说:“你等一下,我去拿棉球。”
云丘感觉到了手背上的清凉,小卓说:“你们快高考了,你紧张吗?”云丘说:“不紧张。”小卓说:“我今年刚毕业,到叔叔这里来帮忙。你感觉好点了吗?”云丘说:“差不多了。”小卓把棉球丢到垃圾桶里,说:“可以了。”云丘说:“你多大了?”两句话重叠在一起。“我22岁,可以当你的姐姐。祝你金榜题名。”云丘就走了出来,闻到夜的气息。
云丘轻飘飘的,脑袋发沉,像感冒了那般难受。他的慌张没有消失,这跟刚从教室里出来是一样的。已经十点过了十分,大门口有走得晚的跑校生推着车子走出来。他站在教学楼前,楼上的灯光有些空灵。他想到了在灯光下做题的同学,他觉得这无聊的日子马上就要结束了。还有三天,他就要离开这个疯狂的地方了。
云丘来到楼后的操场上,操场看台的两端亮着钠灯。操场跑道上走着三三两两的学生。云丘也走起来,他跟前面的人保持距离,又不断被后面的人超过。
他漫无目的,还有点伤感。白天这里会发出呐喊——“我能行,我一定能行。”他也跟着同学喊叫,即便他不愿意喊。高三的学生要在课间跑步,各个班的口号并不相同,但是都要喊,不喊,校长就不高兴,校长不高兴了就骂老师,老师挨了骂就骂学生。白天的他的耳朵嗡嗡直响,他像是在梦游。
他不小心碰到了前面的人,他说:“对不。。。”他看见是尚倩倩就没有说出来。尚倩倩揪住了云丘的胳膊:“你是在跟踪我?”云丘也就拉住尚倩倩的手,他们相视站了几秒,后来就往操场的深处走去了。他们到了北墙根,这里灯光暗淡,有一棵大柳树。
尚倩倩说:“你怎么老是碰我?”她又说:“你扯我的头发,碰我的胳膊,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云丘就把尚倩倩推到柳树上,他听见呼吸声,沉沉的,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她的。他把嘴放到尚倩倩的嘴上。尚倩倩说:“你怎么打颤?”云丘就拥抱了尚倩倩。
他们就这样抱着,不敢动一下,怕什么东西跑了。尚倩倩说:“你想干嘛?”云丘说:“不知道,我想这样一直搂着你。”他们后来躺在了青草上。
青草的气息弥漫,青草上潮,泥土的味道也潮湿了。他们就这样面朝夜空躺着,等着散步的人走过去,后来就只有隆隆声,像是从地底传出的。尚倩倩说:“回宿舍吧,快关门了。”云丘说:“忘了该干什么了,也许是不知道干什么。”他听见凌乱的脚步身越来越近了,手电筒的光束照了过来。
手电筒很多,都把光束照在他们身上。他们站着,等待着跑掉。也许是校长在喊:“给我滚回去!”他们就开始跑起来,身后是哈哈大笑,笑得轻松无比,畅快淋漓。手电筒把他们的影子投在教学楼上,一闪而逝,又再次的出现。
哄笑还在持续,到了最后是一个人抑制不住的笑声,笑声很费力气,像是要断气了。这笑声在空荡的操场上,随夜风飘荡,总显得有些特别,有些飘渺。
2007年12月31号手稿
2008年5月6号整理完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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