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临睡觉前,孩子拿着他的校服送到我跟前说:“妈,衣服这开线了,给我缝一缝”。于是,翻出针拿出线,穿针引线开始缝补衣服上开线的地方。孩子去睡了,我一针一针的缝着,力争缝补的平整好看。其实自己做针线活的手艺的确不高,但我知道,我的孩子绝不会嫌弃的。
已经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抬眼再看孩子已经睡着了,鼻息均匀,正上高三的孩子,真的是太累了。好好睡吧,真希望这夜能长点再长点。看着衣服上有些歪斜的针脚,看着身边的孩子,一般幸福的热流涌上心头。我的孩子,成为你的母亲,我多么荣幸,能为你缝衣我多么幸福。不论我缝的手艺如何,只要衣服破了,你都会自然而然的想到:“回家让我妈给我缝一缝。”孩子,我真的愿为你缝一辈子衣服,用我一生的心血和生命中全部的爱。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吟诵着这首古诗,仿佛穿越了千年的时空,我依稀看见,在摇曳的烛光下,一位头发花白的母亲,正在一针一线的为将要远行的游子缝补衣衫。烛光下的母亲,面容是那么亲切,充满了慈爱和不舍。她有时停下手里的针线若有所思。更深夜阑,母亲端祥着衣衫上细密均匀的针脚,轻轻的用手抚摸着手里的衣衫,就像抚摸着她的孩子。她多想把自己的一颗心都缝进这密密的针脚里,去陪伴她的孩子。我看见了衣衫上那些密密的针脚,每一个针脚都是母亲的慈爱,会永远温暖着游子孤独的长夜。那根长长的线是母亲的牵挂,会永远系着游子的脚步走遍天涯海角。这首千古传诵的《游子吟》曾让多少人潸然泪下。从古到今,有多少母亲就是这样把慈爱与牵挂用密密的针脚和长长的线缝进了游子的衣衫,有多少游子就是是这样带着母亲那一针一线的温暖踏上了孤独的人生路。看着那一个个针脚,有谁能计算出其中包含着多少母亲的爱。母爱很深,母爱很大,母爱就是我们衣衫上那些母亲用爱亲手缝过的密密的针脚。
烛光隐去的时候,另一盏亮起来,灯光下是我的母亲。她正在钠鞋底,她正在缝棉衣,她正在织毛衣,她正趴在缝纫机上给她的孩子们缝过年的新衣服。小时候,多少次夜半醒来,总是会在朦胧的睡意中看到这样的情景。母亲静静的坐在灯光下,只有手在飞快灵活的赶着那些似乎永远也做不完的针线活。母亲正在为我们做衣服做鞋子,正在千针万针的为我们织毛衣。那时候,四个孩子要穿要戴,钱又很有限,母亲只能自己做。为了让我们穿暖和穿整齐,母亲熬过了多少个不眠的长夜,耗掉了多少的心血。母亲的生命就这样随着她手里的一针一线涓涓如小溪般流淌着,滋养着我们的生命。我们长大了,而那一针一线却一丝一缕的残忍无声的抽去了母亲的韶光。母亲慢慢的老了,曾经美丽明亮的眼睛昏花了,曾经纤长灵巧的手指不再光滑灵活。如今她的孩子们都长大成人了,母亲终于可以不必再熬夜做针线话了。在父母那曾经喧闹的家里,如今只有那台母亲用了许多年的缝纫机还静静的立在母亲的房间里,陪伴着母亲,见证着母亲辛劳的一生。
母亲,我记得你给我做过的红色的条绒衣服,米色的裤子,方格布的鞋,我记得你给我织过的条纹毛衣,还有你给我缝过的大大小小沙包。我记得在我第一次去外地上学的时候,你用两天的时间为我缝被褥,检查缝补所有我要带走的衣服,看有没有破的地方和掉钮扣的地方。然后一件一件的放进箱子里。你把我一年四季的衣服装进了箱子,也把一个母亲三百六十五天的牵挂放进了箱子。古离开家以后的日子里,是母亲那些密密的针脚陪伴着我度过了三年的时光。
在此刻的灯光下,我在为我的孩子缝衣服。我想起了十八年前,当孩子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也给孩子拆洗缝做棉衣、小被子,一针一针的织毛衣。虽然我不如母亲聪颖利落,但我学着母亲的样子去做孩子的母亲。尽管那时我做的已经很少了,许多衣服都是商场买来的,但是,就是在养育孩子的过程中我才真正体会到了母亲当年的辛苦,所谓含辛茹苦,那是包含着一种难以用语言表达的母爱的伟大。四个孩子,捉襟见肘的经济条件,母亲需要怎样的坚强和忍耐才能扛起都付生活的沉重担子。今天我终于知道,我们的成长,是母亲用一个个针脚连成的,母亲的爱就是那细密的针脚我永远也无法数清楚。在给孩子缝了拆,拆了缝的重复中,在织着孩子一件比一件大的毛衣的反复中,我的孩子长大了。十八年的光阴就这样流逝而去,我知道,有一天,孩子也会离开我开始自己的独立人生,只把牵挂留给我。就如我们四兄妹一样。
看着熟睡中的孩子,看着那张稚气还未脱尽的脸庞,我的孩子,你以后,还会记得妈妈曾给你缝过的衣衫,织过的毛衣吗?我想你一定会的。但我也知道,终有一天你会像鸟儿一样飞向你自己的天空。那时会有一个温柔的女子陪在你的身边,她会给你缝开线的衣服,缝掉了的扣子,那时你会说:“哎,老婆,衣服扣子掉了给我缝一下。”想到这,看着孩子,我笑了。可是一滴泪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不过我的孩子,妈妈真的盼着那一天。
孩子又上学去了,穿着缝补好的那件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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