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于二君皆某旧乡之友,昔尝三日一小聚,七日一大聚,曾因臭味相投而结莫逆。离f城日久,甚为想念。日前路过f城,急欲相见。于君招之即来,却久等黄君难见。于君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又恐某与黄君失之交臂,便接二连三地呼之不断,直到黄君“千呼万唤始出来”。
乍见黄君,令某不胜讶然。黄君身材风采依旧,脸部却有脱胎换骨之嫌。原本英俊白晳面皮,此刻却黑红相间,凸凹不平,肿胀起伏。大而聪慧之明眸,被浮肿丘陵挤成一双缝眼,整个猪头状相似,眼神偷视过来,很有羞涩之感,况藏滑稽之意。
纠其原因以满好奇之心,黄君皆以“王顾左右而言他”搪塞过去,于君眼中却暗含揶揄之色,其间必有故事。果不其然,饭后茶余,黄君离去,于君在某再三追问下,方道出事情原委: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大地清气上升,浊气下降。黄、于二君皆风雅之士,时常结伴放情于山水之间。前几日,二君择天气晴好之时,携妻挈子,相约返回黄君家乡,一来放松大人之心绪,二来陶冶孩子之情操。
黄君家乡有一座小山,名曰千佛山,因山上留有古代摩崖石刻佛像而远近闻名,据说佛像虽然不至千尊,但颇具灵气,拜山者时常有之。黄、于二君皆非教徒,但恋风景,故而欣然前往。
山虽不高,也费气力,行至半山,黄君之子终为孩童,气喘嘘嘘大喊累死,一屁股便坐于山道旁一尊佛像之上。于君见状,虽非其子,也视已出,急叱站起,教之曰:“此为佛像,不可不敬”。于君书香门第,置身教师之伍,平素温文,谦谦君子风度,对佛有其自己观点,即为“你可不信,但不可不敬”。然黄君贵为政府机关要人,一向天下老子我为大,从来只信自己,不信有他。交朋友颇讲义气,对别物总有盛气凌人之势。此刻闻于君教已之子,大为不以为然,斜眼小觑佛像曰:“此为小沙弥,有何惧哉!”话未落便提一腿、抬一脚堂堂然踏在佛头之上,且与其子相对大笑,直指于君迂腐可叹。于君无奈摇其头:“子不教,父之过,孩子如此,大人何能如此,父子皆不可教也!”
风云突变发生在下山之路。因山道狭窄,一行六人排成一字型依次下山。于君与其子在前,两位女士断后,前后将黄君父子夹在中间。此非故意安排,自然形成而已。下山行至上山休息之处,忽然,未知何处袭来马蜂一群,直奔六人。六人惊惧狂奔,却见马蜂掐头去尾,死盯中间黄君父子不放,一直很不客气逐下山来。惊魂初定,余人毫发未伤,唯黄君父子满脸蛰痕,且迅速肿起。相较而言,子伤略轻,黄君当时眼痛不可视物。用于君语:“你本目中无人,这回好,佛帮你归于本来面目!”
噫吁乎!某亦非信佛之人,更非借此宣扬佛之广大。窃以为此事纯属偶然耳!虽北方四月并非马蜂复活之季,某也不想究其之秘。只是某仿佛从中体味出一些做人之味道,故而便以此装屁之酸文偶记装屁之人及其并非装屁之事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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