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偶回家乡,和初中同学聚会,大家在一起个个都是兴高采烈、眉飞色舞地回忆着当初恰值同学少年时的各种人和事。但当谈到一个叫萍的女孩时,谈话却戛然而止,空气中顿时有了几分凝重的感觉,我还没来得及弄清怎么回事时,一个同学的叹息声便将我拉回那个并不遥远的年代。
我们村并不大,几十户人家梦里相闻。我们这一年出生的孩子也不多,街前街后、左比邻右地住着,没有一个不熟悉的,更何况上学一个班,下学一条路呢。
萍就住在是我家后一趟房,从小在一起长大彼此当然并不陌生,两小无猜时还经常在一块摸爬滚打,冲突不少,帮助不多,直到大一点时,才渐渐地疏远起来。
上小学时,萍坐在我的前排,那时课少自习多,在我的印象中,映入我眼帘的,老师的粉笔还没有萍的小辨多,尤其淘气的我经常拽人家的小辨子,然后再若无其事的盯着黑板。这样的学生生活一直持续了五年,直到小学毕业,才结束了我的恶作剧,也看不到了她的怒目相向。
萍是我记忆里最漂亮的女同学,虽然那个小村名不见经传,但却孕育了如此清丽脱俗的小姑娘。樱桃小口上高挺着倒似悬胆的鼻梁;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清澈如泓,镶嵌在一张微微有些发白,但匀称有致的瓜子脸上;两只元宝小耳朵偶尔露出发际,圆润柔和;就是头发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黄黄的但很浓密在扎在她的脑后,有时生气上扬时,更增添了一丝不可侵犯的神气。走起路来娉娉婷婷的萍,说起话来却清清爽爽,从不拖泥带水,一副干净利落的性格,也许这与她学习特别好有关吧。
她一直是我们的班长,学习成绩居高不下自不必说,就是其它方面,我也从来比不过人家。升中学考试时,她是我们乡的头名,考高中时,又是我们全县的第一,令我望尘莫及。由于成绩的悬殊,我们进入初中便不在一个班,进入高中更是没能在一个学校。从此失去联系,虽然没有深仇大恨,却已老死不相往来。
如今提起萍,想起童年的往事,心中便有几分怀念之情。于是我迫不及待地打听萍后来的情况,结果却令我异常惊讶。
这世界也许真的红颜薄命,萍虽然生的美丽,学习又好,但萍却生在了一个贫困的家庭。从小就营养不良的她始终身体瘦弱,在念小学的时候就三天两头有病,她的成绩完全是靠她顽强毅力拼搏出来的。我记得那时只有她母亲一个人带她们姐弟四人,她又是老大,不仅要顾学习还要帮母亲做家务,因此她也是我们这些孩子的家长经常挂在嘴上的学习榜样。
这样一个优秀的小女子,却因为家庭的贫困与疾病,两次辍学于高中,第一次是没钱加病痛,没办法休学一年。高中老师觉得实在可惜这个学苗,第二年免费让她复读,结果还是心脏病复发,实在念不下去了才退学回家。
无法考究当时萍的痛苦,但我们可以想象到她的无奈。就是今天设身处地感觉她的情景,内心也不免有些震颤。造化实在弄人,为何如此天绝一个孤苦无助的女子?然而更让我不忍就闻的是萍的人生结局:回家后,为了生计,她依然不得不帮助母亲打理家务,每天还要挑着深重的水桶去农村的大井口边打水,据村民们讲,在那年冬季的一次打水时,萍不慎失足跌进了井里,从此天上人间,不再回还!
听了这些,我想起了小时候萍的那种倔强的性格和骄傲的神态,莫明其妙地有一种感觉,对萍而言,也许是她自己找到了一条天堂之路……
没有资格做些人生的感叹,但老同学的离去却给了自己强烈的震撼,珍惜上苍赋予我们的拥有吧,自己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这样活着本身就应该是一种幸福!
本文已被编辑[墨菊灵子]于2008-5-6 9:24:11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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