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劳动节。
那一天,警察都大批出动,密密麻麻地大街小巷里穿梭。听说是来维持社会治安秩序。我在回家的路上,看见三两个便衣警察,手拿着几个白色的饭盒蹲在一个并不是很茂密的榕树下狼吞虎咽地吃着饭。嘴角的饭米粒,和榕树隙里洒下的点滴光线,异常相似。不远处,人们似乎玩得不亦乐乎。
我放慢了脚步,抬头看看头顶上的太阳,比想象中要刺眼。并不打算撑伞,手里紧拿着,似乎要跟什么对峙的,然而,要跟谁对峙?我竟说不出来。
阳光夹着一丝丝体温照在我的身上,我有种感觉,再不走的话,我会止不住感动。这陌生的城市,唯一的是熟悉的是:阳光永远是温暖的,无论在何时或者何地。
五月二号,手机进了昏迷状态。同时,我与这个世界开始失去联系。
手机从手里滑落在水泥地板上,“啪”一声,时间静止的那一秒,声音是脆弱的,而且空旷的广场,连回音也微弱。捡起来的时候,屏幕已经一片黑,手机的液精开始四处散发,范围越来越大,有种不好的预感:它将与我就此告别。
尽管如此,还是拿去维修部去尝试。不想,就此放弃。或者,它的生命,不应该是短暂的。至少,它在我的生命曾经晃荡过,包括一些人的音容笑貌。
这是靠马路边的维修部。成排的铺面,贴满了红色的广告纸,什么“血本无归”,什么“五一期间,优惠赠送”等,唯独这一间,没有作任何的宣传,只是简单写着“手机维修中心”。店主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平头,穿着白色的衬衫,鼻梁上挂着黑色的眼镜,看上去,他并不适合与维修字眼相关的工作。从大众心理来说,年轻人,什么都好,就是沉不下,稳不下,易怒,易燥,易放弃。而我,是其中之一。不可否认的事实。
把手机递给他的时候,他大概看了一下,然后,写了收据,对我说:明天中午这个时候过来取。
我竟同意,拿了收据便离开他的店铺。
回到家里,爸问起我手机的事。我把事情的经过一一告诉他。事后,他问我:你什么可以轻易相信别人,随便一条收据就骗了你,要是,他拿走了你的手机,那不是白白送给人家。傻丫头,怎么不留个心眼。起码,也要取出手机的东西,比如内存卡,电话卡……
爸在一旁良心苦口地说道。而我,才知道事态的严重。但是,我还是选择了相信,相信这个世界还存在一种东西在。它叫诚信。
五月三号。按时前去维修中心。此时,周围已经聚集一群人,那些铺面,远远看着,是黑乎乎的脑袋在装饰着。
店主没有认出我,很热情地问我:需要什么?待我拿出收据时,他才恍然大悟,连忙赔礼道歉。我竟一笑而之,并不为此生气,原谅他,也原谅这个世界,我们本身也记不住,谁是谁,你是谁,我又是谁?到底是谁是谁?或者,仅仅是一个过客而已。
手机完好无缺地归还在我的手中。对于它,似乎是重获新生。给了钱,道了谢,随后便离开。走了一段路,回头再看那店铺,店主在低头忙碌着,周围依然是杂音时大时小传出。天空依然明媚,一丝风划过脸庞,我不自觉笑了。转过身继续往前走,留下大片的空白,交给这个世界,让它去填充一些色彩。比如信任,比如祝福,比如遗忘,比如原谅……
五月四号,青年节。街上三两个人在走动,少了五一期间的那份喧闹。警察,连影子也没见着,三两个白色的饭盒在广场上的周围随风在旋转,不能不说,这是一场不怀好意的风。
属于我的节日,脑海里没有出现任何的应该存在的记忆或是印象。比如,五四青年节的由来,
青年们的态度,那些缅怀的动作,行动。结果都没有,所有的,都暗然下去了。独自行走在海边,情侣路很遥远,一直在廷伸,看不到尽头。海上的水,此时正涨,拍打着礁石,惊心动魄地叫嚷着。究终,还是退了下去,尽管之前来得多烘烈,终归要平静。
我依着栏杆靠着,面对着大海,想起一个诗人的话:面对大海,春暖花开。现在,花开了,至于春呢,已经去了,夏,正在琢磨着来,但愿不要太炎热,略比春暖不相上下即可。想想,我竟笑了,我是谁?怎能左右季节呢?
一路继续走,海涛声依然,一些风,顺势压倒了一些呼吸声,它将夺走我的沉默。
心不能平静下来。脚步,有些零乱。
五月五号,没有由来,雨是突然如期来的。
打伞行走在路上,三两个人是奔跑的,其余的都躲在公共汽车站下,避开这场雨。马路上的车,飞速行驶,溅起的水花,是悬花一现,没有留意,那是一些很晶莹、剔透的水之花,比水晶短暂,却比水晶来得自然。
小时候,我曾倦恋过这些小精灵。每每下雨,我总屋檐底下,伸手去接那些从天而降的小精灵,让它们落在我的小掌心里,痒痒地使我欢呼着。那些画面,如今想起,竟遥远了。我站在伞的庇护下,那些小精灵又在我的眼睛出现,我没有伸手去接待它们,只是一直注视着它们,看它们如何在我的眼皮底下消失,然后,又出现,而我,则是如何能够漠然置之不理,或是绝然摒弃。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我收起伞,那些精灵,一地的破碎。地面,湿漉漉。
五月六号,暂且提下。答应志敏,给她送去一些东西。这个城市,我与她,较为友好。其余的,匆匆略过,格外陌生。
志敏,应该如何说她?太懂事?还是太单纯?仔细想,竟找不到词语去形容。挤身于繁荣的都市,依靠着一份微薄地工资,支撑起一个家,不能不说,这超出她本身的负荷。而单纯,她相信会有奇迹出现,就像我相信一切会好起来的所谓“美好”,究终,是需要付出,或是沉重的代价。不单单,仅是相信,或是希望。毕竟上帝很遥远,一些话,他是听不见的。
志敏和我谈论较为多的,则是前程。而这些未知的,往往令人容易有希望,然后令人容易失望。各种想法多了,选择便沉默了,心开始有了裂缝,随着时间,越来越分明。
想起一些类似的疼痛,文字不着痕迹地疼痛着。
想想,我的明天,还是不能提前预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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