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出生在石河子一处农场,排行老二,上有一个姐姐,下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按母亲的话说,她是家里最不受欢迎的一个,脾气倔,不爱说话,小时候没少挨外公打。由于家境贫寒,母亲上到2年纪就辍学了,她非常不情愿,哭闹过,但无济于事。老师那时拉着她得手,感慨的说:这孩子,不上学,可惜了!外公最疼母亲的弟弟,也就是我的舅舅,吃的穿的有求必应,并供他上了大学。可是舅舅结婚后,外公去世了,他连碑都没去立。外公弥留之际,嘴里一直叨念着母亲的名字。当母亲赶回去时,外公已经过去了,她没能见到外公最后一面。
母亲14·5岁就参加了工作,在那个年代,这个年纪工作是很平常的事情。母亲非常好强,年纪虽小,干农活却从不愿落后给别人,所以岁数大了,腰和手腕都落下了毛病。17岁时,经人介绍认识了父亲,母亲说她和父亲也就见了几次面,没说过太多的话,然后父亲就要被调到一个南疆的工业厂区,于是他们很快结了婚,婚后没多久,就两地分居了。父亲那地方离母亲相隔有1千多公里,父亲每年只能回来一次,加上路程也只有1个月时间。母亲有我之前怀了一个孩子,不小心流掉了,怀我后又经常流血,吃了不少保胎药。母亲常说我是她的魔星,生我时难产,农场连队又没有医院,只有一个年轻的卫生员。当时母亲疼的死去活来,卫生员在屋里哭,父亲在屋外哭,终于,几乎一天一夜后,我降临了,父亲欣喜若狂,满连队奔走相告。听说那卫生员回去后大病了一场,1星期后才痊愈。我刚满月,父亲就离开了,母亲一人带着我,真可以说含辛茹苦,其中的辛酸,真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直到我7岁时,在父母的不断努力下,母亲调到了父亲那里,结束了牛郎织女般的生活。走得时候,一位70多岁的老奶奶抓着我说:你这娃儿,要是日后对不起你娘,会天打五雷轰的。
父亲母亲在一起后,父亲的身体就一直不好,那是多年的单身,生活没有规律造成的。到我13·4岁时,父亲被确诊为癌症晚期,作了手术,然后化疗。母亲又要照顾全家,又要上班,30几岁,头发就全白了。一家人都在祈祷上苍能够垂怜,不要破坏我家多难得的和睦。7年后,老天还是没有眷顾我们,父亲的癌症转移并扩散了,连医生都无奈的说活不过3个月,回去准备后事吧。但父亲以他坚毅的生命力,顽强地活到了第2年的6月份。那一年大年三十,我们一家坐在一起,父亲感叹:这是我们全家最后一次吃年夜饭了,明年也许我就不在了。他还说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母亲,因为没能给她一个安宁、祥和、稳定的家;让我听话,好好照顾母亲。父亲、母亲和我都哭了,那个时候,我们内心都很无助,都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哀。父亲去世时,只有47岁。我哭得天混地暗,母亲没有流泪,她说她的眼泪早流完了。父亲去世才两个星期,农场发来了电报,说我外公也不行了。母亲处理完父亲的后事,就匆匆赶了过去,等回来时,母亲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随后,母亲就和我生活在一起,没过几年,她就病退了,我也结了婚,成了家。母亲总在不经意间,给我提起石河子农场以前的点点滴滴,我知道她想回去看看。99年,我向单位请了假,和母亲回了趟石河子,农场的田园风光真的很迷人,空气清新,到处是绿油油的景象,没有工厂的污染与喧嚣。我由衷的称赞:好美啊!母亲没有说话,我回头看她,母亲的眼泪流了下来。
2000年母亲和我来到乌市定居,在我的极力劝说和撮合下,母亲又找了个老伴,老伴对她非常得好,两人过得也很安逸。其实母亲生活得幸福安康,就是我这个做儿子最大的心愿。
本文已被编辑[蓝裳]于2008-5-4 22:07:55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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