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一位外国人来中国旅游,有天他到大剧院看了场中国古装片。他问旁边的中国人“奴才”是什么意思,旁边的人一时语塞,不知如何答复这位外国人。这时一个小朋友在一旁答话,“奴才就是叭儿狗!”“叭儿狗?中国人为什么自称叭儿狗?”外国人有些费解。以前,中国人知道自己祖先是奴才的人并不多,现在随着影视业的发达,“奴才”也走向了千家万户,成为妇幼皆知的口头禅。以前影视上的“奴才”愁眉苦脸,低声下气,现在的奴才却趾高气扬,越叫越响,甚至飘扬过海,在外国人面前一展中国的国粹。
究问中国人为什么对“奴才”情有独钟,这可要追溯到儒家思想上去。儒家向来标榜的是“仁、义、礼、智、信”,教导人应该“谦恭”,而世人在“谦恭”的教化下却演化成“谦卑”,于是在“谦卑”的旨意下便导演了臣是君的“奴才”,小官是大官的“奴才”,庶民是小官的“奴才”,妻儿是丈夫的“奴才”,所有人都成了大小不等的“奴才”,中国成了一个“奴才”大国。难怪影视上做起“奴才”戏来是那样得心应手,惟妙惟肖,不是没有原因的。
中国人不再称自己“奴才”,而改用一人称“我”,确定比祖先们的形象漂亮多了。经“五四”运动一呐喊,中国人觉得叫“奴才”不雅观,于是改颜换面做起新人来了;就象街头的那些苹果,经包装箱一装,便都成了红富士。其实许多人觉得做“奴才”是蛮不错的,他们承接祖先的衣钵,对上观颜察色,逢迎拍马,可以得到领导的欢心和垂顾,对下颐指气使,飞扬跋扈,又可以使别人成为他的“奴才”;犹如我们见过的那种“叭儿狗”,颈脖上套个小小的圈子,跟在主人身后摇头摆尾,招摇过市,而对一旁的人则“狺狺狺”地乱叫。这种“叭儿狗”在中国很有市场,而且发展迅猛。如果能理解中国曾经被“叭儿狗”的链子套了几千年,这也就不足为奇了。
然而中国也有一些不愿做“奴才”的“奴才”。受时代社会的影响,许多农村剩余劳动力,再就业的普通工人纷纷背井离乡去外地打工。为了最大限度增大利润,许多厂方不断地延长工作时间,每日从十个钟头到十八个钟头不等,甚至限制他们的人身自由,每星期只能外出一次等等。某特区一工厂曾逼迫工人连续工作三十六个小时,工人们无法承受,便都伏在机器上睡着了,厂方却将他们全部处以罚跪。在中国这片大天空下,许许多多的打工者实际上谱写的是一首“包身工”似的血泪之歌。他们与其说是工厂主的“奴才”,不如说是生存的“奴才”,上苍赋予他们以生命,也赋予他们“奴才”的命运。
中国近几年来产生了一类与众不同的“奴才”,并且已成蔓延之势。这类人衣着时髦,崇尚流行,聚如狂涛,散若飞絮,在现今的青少年中颇有气候。某报载一明星来重庆搞歌唱演出,一广西女因未睹明星面目而泪洒山城,虽然报导得缠绵悱恻,却令读者肉麻不堪。现在中国许多人迷恋明星一族,问问现在的青少年喜欢什么样的人,很少有人会说工程师、科学家、教师、解放军等,而回答的是某某明星。现在的中国明星很是风光,一出场则有成千上万的人前呼后拥,许多人为一睹明星风采可以不吃、不穿等进行一系列不顾一切的疯狂行动,甚至把明星的汽车溅他一身污泥也视为一种莫大的荣幸。不知道这类人和精神病院中的疯子有什么区别!这些人是明星们的“奴才”,也是变态的“奴才”。
为了把中国的“奴才”戏演得出神入化,传媒显然下了切实的工夫,不把中国人全部变成“奴才”,它们是不会罢手的。呜呼,中国脱离“奴才”社会将近一百年,可仍怀着“恋主的哀愁”,对昔日的伤痕依依不舍!中国人要摆脱这股魔障,还得“五四”先驱们的那种精神,需要猛烈的狂飙,需要大批的勇士。否则中国这颗根深蒂固的毒瘤将无法根除,中国人也将在“奴才”的泥潭中越陷越深。
烟雨梦楼: 夜雨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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