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江南走过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我达达的马蹄声是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台湾诗人郑愁予
喜欢在静静的夜里,轻轻吟诵着这首诗,久久的回味这错误的美丽。于是达达的马蹄声响起在我耳畔,诗中的女子迈着轻盈的步子向我款款走来。那该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呢?
那是一个望穿秋水的女子。她的柔波醉了眉黛,醉了春天,也醉了每一位读者。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只是这离愁真的是渐行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只为你曾从江南走过,只为你临别时的那一次回顾。
那是一个心事如莲的女子。江南可采莲,荷叶何田田。采莲从小惯,十五即乘潮。也曾想与你泛舟碧波,流连在江南的水乡里。也曾想与你采莲弄荷,醉倒在江南的诗意里。然而莲花终究凋零,在等待中凋零,在年年岁岁的思念中容颜憔悴: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那是一个痴情的女子。东风不来的日子里,柳絮静待枝头。在等待中,一切生命活动都静止了:她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因为恋人不至,她所等之人不来,所以春帷不揭,所以窗扉紧掩,紧掩的还有一颗执着的心,一颗痴情的心。在这场漫长而又执着的等待中,写满了她的寸寸柔肠,盈盈粉泪。
那是一个寂寞的女子。一丝柳,一寸柔情。她柔肠寸断,千回百转。她的寂寞点染了春的脚步,点染了江南的寒意,也点染了多情的月亮。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只可惜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在等待里最容易看见时光行进的脚步,在思念的煎熬中最容易看见寂寞的影子。
那是一个断肠的女子。在长久的等待中,她终于听到了,终于听到了寂寞的小城向晚的青石街道上响起了达达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的马蹄声就是所等之人的跫音吗?就是她生命里的那场东风吗?跫音响了,三月的春帷就会揭开,东风来了,柳絮就不会静立枝头了。“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那是怎样的一种痛,那时怎样的一种无奈。可怜的女子由希望的巅峰坠入失望的无底深渊。
那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她望眼欲穿的等待诠释了世间的爱,她不变的痴情沉淀了世间的情。她的如莲心事,她的寂寞,她的忧伤刻在了我们每一个人的心坎上。她的故事演绎着世间的缘分和距离,执着和无望,错过和美丽。她的美丽穿越时空,穿越世俗,直透我们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
我从江南走来,走过那粉墙黛瓦,走过那莺莺燕燕,走过那花花草草,只是为了等你,为了那美丽的相遇。
你不是归人,是个过客……情深缘浅,天意弄人。并不是每一朵花都能结出丰硕的果实,并不是世间所有的等待都能换来完美的结局。
相恋而不能相聚,相爱而不能相守。空留满怀愁绪,满心凄楚,满身伤痛。
爱大概是唯一令我们心甘情愿坠入的一种痛,无法自拔,不愿自拔,宁愿沉溺,宁愿折磨。若为爱所伤,那烙印会固执的选择长驻心间,哪怕枯萎,也是妖娆的死去;哪怕是错误,总有一种慑人心魄的美丽。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千古一叹,谁能脱俗?
多少个朝代的女子唱着同一首歌。
多少朵莲花在季节的等待里开开落落。
只为你曾打江南走过。
只为那达达的马蹄声由远而近。
只为那错误的美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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