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穿过车流的间隙,隔着一片芦草,我就看见它们都开好了。那片紫色的花海。
终于身置这片紫色的花海。花全开了,好像谁讲了一个笑话,把一坡花全惹笑了,笑成了海笑成了浪,清澈又含蓄地漾动着。
叫它是花海,准确地说,其实就是一片花坡。但我愿意这样说来,这种自欺欺人的说法内里有着无边的芬芳。让自己的心情再美丽再饱满一些,有什么不好呢,为什么不呢?
俩个娃娃跑去浅水的芦草里找蝌蚪寻乐子去了。带他们出来,籍看菜搏会之名,其实是挂念我的这片紫花花了。当然这个理由不够充分,且带点荒谬和不可信,但他是理解宠纵的。不相同却相通,这是我尘世真实的幸福。
菜搏会的每个展厅都是人山人海,挤来搡去的窝心。想拍点菜乡特色的东西,但总有人流不停地撞进镜头,无法完整地拍出那些阔大的景致。索性收了相机。只逛了两个最好看的厅一一花厅和果厅,就出来了。孩子败了兴,我也够了劲儿。
菜搏会场的对面是一个开放园林,里面就开着我想念的紫色花海。走到一条水溪边,俩个娃娃就被水边众多的孩童吸引住了。看他们个个撅了小屁股在水里找蝌蚪,俩个小家伙也兴奋地加入了。我顾自走向我钟爱的紫色花儿。
身置花旁,眼底一汪紫色的浪,如恍惚的梦境般晃动起来;耳底是不绝的嗡嗡声,定睛、放眼,才看到有那么多的蜜蜂在花间穿梭忙碌着,大的小的身影不停地从花瓣滑进花心,又从这朵花飞到那朵花,就是不肯飞进我的镜头里。这多像一场盛大的舞会呀,它们热烈地互相穿插又各自独立着、舞蹈着,让我想起了某场电影中的某个舞会场景。围着花海转了三圈,不舍得走开。
蹲下,细细端详花颜。茎叶跟油菜花几近相似,只这花朵截然不同。它是单层的四个花瓣、窄薄的花蕊,一律翩然欲飞的轻盈娟秀,不似油菜花朵的繁复拙朴。如果你看到黄灿灿的油菜花田会欢呼雀跃;那么看到这片紫盈盈的花坡你会安静凝神。花边久立,人似乎也变得纯澈美幻起来。
自知,这片花海已成我以后之约。很想知道它的名字。远远看到一位正在花坡南边蹲着锄草的园林工人,轻轻走近相询。
“大爷,这是什么花呀?”
“哎呀!我也不知道呢。昨天也是来了几个女同志问我,恰好我们的经理在,电话打到园林总处都不道叫啥……”
一些遗憾,但随即欢喜。不知道名字也好啊,那这花的名字可就随我起了。要是哪天忽然知晓它的真名,揣度暗合间些生故人感,那另生的欢喜自不可言喻。
其实,有时我也会对自己生疑。这般忽略着身边许多的生活俗碎,经意不经意地忽略着琐杂的人际、耳边的长短,忽略着疼痛和灰暗;却又这般用心,甚至是多情地关注着如许不起眼的微小。路边一朵小花的开放,角落里一蓬曲曲芽的飞扬,山间一粒鸟鸣的韵律,都会让我停下行走的脚步,心生爱怜,凝眸微笑。也许我的用心之处,对现实毫无相帮,甚至带些痴傻。然,这些却让我的心思简单,心灵愉悦,眼神清亮,面容温润。都说人的记忆有选择性,在忽略和用心之间,我的记忆总会毫不犹豫地记住我所热爱的。
也许生命的真相应极早参透、醒悟为终好。但我依然愿意,继续这样缓慢迟钝地体味,简单地成长成熟,一步一步慢慢老去。自觉这也是生命的一种美好。当然,这是我的痴,守着固执的傻。
思绪漫游,花边木椅上静坐。看前面芦草葱密,水声潺潺;身后花海轻漾,蜂吟绵绵;清风拂发拂衣,人恍然陷进了时间的深处,不愿出来。
连小小的女儿也说:“妈妈,真美啊,我们要是天天住在这儿就好了。”浅笑看她,懂得她小小心灵此刻也一定风软花香满怀,无法言说呢。
今天下午看到这样一句话,倏忽入了心:生命因热爱而动听。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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