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瞬间逼入我们思绪的同时,我们毫无缘由的忧伤。譬如说,人生如飘萍,若雪泥鸿爪这些透彻的感悟,我们往往执着于这些字眼词语描绘出美丽明净的文学境界,却忽略其间背后蕴含的那些我们捉不着摸不到的生命无常流逝,从这种意义上理解人生,我们感到温暖,在美好的感官印象中,不知不觉完成生命的过程。一场大雪淹没了我们来时的路以及留在雪地里的踵迹,去路的方向隐约不可见;飘远的浮萍,像我们的躯体在时光中载沉载浮,而我们在流逝的过程中,目光却把一场雪的元素,流水的流逝化做我们心灵可以感知,大脑可以思考的符号丰富了我们选择存在的背景。
人生毕竟有我们可以凭借的支点,在匆匆的光阴流逝中使我们面对浩淼的时空无所畏惧的站立。在滚滚红尘中碾转奔波的我们,在清晨第一滴露水开花时,那些散淡的午后梦回中,在夕阳拉长我们沉思的身影间,一首澄澈的音乐,风中吹来植物生长的声音,突涌其来的飘忽情绪,它们来自我们心灵未知的空间,在我们需要的时刻填补了我们对于无数无量无边人生的那种清冷感觉,温暖着我们行走的旅途。
我们不知如何表达我们存在时间的范畴。佛说“一时”,这个空远的词眼,透过符号的本身我们看到由这个符号荡漾开去那种言尽未尽的空濛感觉,物理世界上的时间是相对的,佛法上时间是唯心的,我们存在的每一刹那,我们都不曾真正的拥有,它的流逝比我们的心念还快,我们的思想才刚刚在时间的枝头停驻,它却滋生出新的一瞬,诚如《金刚经》里佛陀所说: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美吗,美得令人心颤。而在这样的一种流逝中,我们的存在从出生到入土,一生便只是一时了,我们感伤于人生的脆弱,风来竹面,雁过长空,值得庆幸的是我们在尘世中还能留恋于那种辗转而来的过程,长空雁鸣,清风拂竹,它们真实存在于我们的一时,在我们心灵深处充实着我们对于生命可以把握的感觉。
这个五月的温暖早晨,我的身边摊开着一卷庄周的《南华人间世》,阳光照在书里熟悉的字眼上,我的思绪飘浮不定,脑海中荡漾着一圈一圈的涟漪。儿子正趴在地上用柔嫩的小手,以他那个年龄段的思维用积木搭着他心目中物体,父母在我身边剥着茶心,嫩绿的茶叶散发着植物的清香。电视里有京剧演员正深情并茂的唱到《梨花颂》的尾声:我那至情至爱的情人,我那无法倾诉的恋人。那一咏三叹的旋律,使我瞬间怔仲了一下,妻子的电话切入,上班了一周,好好休息一下。回过神时,一切仿佛已恢复原状。很温馨的无数个瞬间恰到好处地诠释了刚才的所思所想,一时,我们曾经拥有,却消失地如此迅速,或者阳光、空气里还残留着过去的一丝痕迹,而我却感到温暖,意犹未尽的人生也许正是如此。
读过的人间世段落又浮现在眼前,夫事其亲者,不择地而安之;夫事其君者,不择事而安之;自事其心者,哀乐不易施乎前,知之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有些忧伤的情绪,仰头看天,一朵白云淡淡地飘过,一切的世事也许只是一时,我们费尽心机的计算安排人生,都只是给我们的过去添加一些记忆,自事其心者,哀乐不易施乎前,知之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这样透彻的人生哲理隐隐给予我们有些出世的心念中还原我们躯体来此世间一遭本来的面目。
一时飘飞的心绪,如是淡然,如是美丽,如是温馨,而如是流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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