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窗醉春雨,枕河听柳声”,是我向往了许久的美丽。黛瓦灰墙、雕花木窗,一直牢牢扎根在我的梦里。
脑子里一直盘踞着这么个情结:遥远的梦里水乡,桨声欸乃,流水旖旎,一袭布衣,安静地行走在幽深的小巷里。偶尔,有白衣女子擦肩而过,莞尔一笑,那洗清世俗的纯净,蓦然拨动心底的某根弦,那么暖眼暖心。那时候,听不见水响,看不见舟移,只有微风轻拂,心无尘埃。
今日,走近同里,它一如图片上和想象中的古朴,安静却不落寞。正是桃红柳绿时节,与密友携手走在青石板上,任脚步声轻轻传入耳畔。水面上鱼戏鸥翔,乌篷船上蓝衣船娘袅娜地摇橹,自有别样风情。
正是春日,细雨缠绵,不打伞,任细雨在头发上绚烂成桐花。相视一笑,纷扰的心事在脚边的流水声里淡去。曾经在月圆的晚上,潮汐般涌来的心事,明月箫音、诗意散淡的过往,正淡了红颜,渐行渐远。
友问,很多年以后,我们会不会在某个春日午后,于同样的阳光里思念彼此。我说不会,因为你始终在我心里。她拉起我的手,说:是是,就像同里,始终在我们的梦里。这一刻,两个同龄女子,在刹那间,拥有了一样的恬淡、悠远的思绪。再看旧时的廊檐,蓝白的土布,就看到了相同的质朴和美丽。邻家女子缎绸上翻飞的手呵,在我们眼里亦同是灵巧的双燕。
我们一起去小镇的深巷,找到了那家以微雕著名的艺术社。隔着透明的橱窗,看着那些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石头,突然的很有点不舍。一个细细的圆柱形的石头上,刻有这样一句话:千金散尽还复来。莫名地就喜欢上了它。看师傅娴熟地在那上面刻下一个熟记着的名字,想象着名字的主人看见它以后的神情,不由得笑了。
师傅说:石头和人是有缘分的。其实有些人,有些事,某些时日,又何尝不是。像我和同里,差点就因为另一种出行选择就失去这次亲密接触的机会,同里的魅力只能继续在梦里思量。
退思园里,在秀丽古典的亭台楼阁间流连徘徊,在交叉驳杂的门廊院落、屋角墙隅,细细寻找当年旧主的生存印迹,呼吸着古墙旧木散发的岁月的气息,恍然间灯火前世,笙箫声咽。古风园帷帐古床,精心的雕刻、别致的装饰,诉说的是哪朝的风流?那些被无数游人抚摸过的古藤旧椅,见证了主人或者过客的多少前朝旧事?
夕阳下,静静地看着古镇上欢乐行走的红男绿女,猜想着,那些不时呈现的幽深巷子、斑驳墙体,是不是在提示我们,固守就是美丽?
一拱如月的小桥,是在向岁月述说心语还是向未来展现旧时风采,已不得而知。桥边歪脖树上,轻垂而下的枝叶是老柳还是新芽,亦不重要。
有些时候,人会心如止水。回望往昔,即使繁华一地飘零,生命亦无声无息,还是安静地从来处来,到去处去。
梦里的水乡,仿佛是一张旧年的老唱片,正用它独有的韵律在唱机上旋转,而我仿佛也被这古镇注入了独特的音符,在春夜,在同里,告诉自己,人间已是四月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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