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的今天,夜晚八点多。我在朋友包厢喝酒,喝的挺来劲,就扯开破嗓子喊歌:
多少岁月已流走,多少时光一去不回头……
有服务员喊我说有人找我,一看,原来是刑警队的许警,我觉得诧异,我们好久没有联系了呀。可我没多想,和他抱了抱说,难得,难得,去包厢喝杯茶吧。他推迟说,这样不好,影响不好,我车在楼下,去车上坐坐吧。我上了车,就有两个协警上来了,一左一右,非常严肃地将我夹在中间。我看了看许警,他避开我的目光说,没事没事,就有点事问问你。这时我才注意到车上还有两个陌生人,只是拿眼睛看着我。
到刑警队之后,我才知道那两人是邻县公安局的。而且他们早已搜过我的房间。我有些愤愤……
他们是找陈有的。问我知不知道他在哪?我说不知道,实事求是说的。
他们就阴沉着脸,互相小声嘀咕了一阵,出门去了。
他们找陈有大概什么事,我心里有数。前两天陈有来我这儿过,有点神秘兮兮的。他又去了哪里,我真的不知道,但肯定还在我们小城。不就是为了征用土地的事嘛,他不服,经常上访,还去了北京。
过会儿,那两人就回来了。高个子黑着脸瞪着我,甩过来一张纸片,你这人竟然不老实,你以为就瞒的了我们,你自己看看,你们通话有多少?我拨了陈有的号码,将手机递给他。陈有不接。他突然提高了嗓音,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他在哪里?
许警进来了,在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看看我,叹了一声气,摇摇头,何苦呢?就走了。
离邻县越来越近的时候,我真慌了,反复强调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也不搭理我。这时我发现,我们前有警车后有警车。我是什么了呀?我近乎哀求了,要求打个电话给家里人。没有得到同意。
到了邻县的刑警队,我就被上了手铐,感觉冰凉冰凉。
他们又把我铐在审讯室的铁格拦上,让我不能站直,又不能完全蹲下。这时我觉得我完全是一条待宰的狗了。
陈有他们的事,我大致清楚。县里搞了个经济开发区,把他们村的田地山林房屋全征了。起先他认为赔偿不合理,就去县里上访,不果。又去了区里,仍然不果。一气之下就要去省里上访。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啊。于是就认真收集材料,就发现有问题了。这是个少批多占地的典型啊。有理走遍天下嘛。就牛起来了,威风凛凛去了省城。可好久没有得到回音呀。急了,就说,我要去北京。后来他真就去了,一去就去上瘾了。
后来似乎还真有点结果了。农民报整板登了文章,还有图片。是他父亲手拿烟杆,蹲在翻新的土地上,双眼困惑……
这不,这回他又去了北京,还带上了几十个村里人一起去的。可究竟发生了什么了呢?
刑警反复问我是如何策划他们的行动的。天哪,冤枉啊。我除了否认,真的无话可说了。他们就问,说他们是一群不识几个字的农民,有计划,有组织,你是陈有的朋友,除了你还能有谁做的到?
我气愤,你们怎么能这样推理的呀,怎么能这样做事的呀?
矮个子似笑非笑地对高个子说,这人斯斯文文的,又精精瘦,如果放他去里面,他能蹭几天?哈哈,用不了三天……,高个子大笑。
半夜后,他们突然又带着我,回了我们小城。
这回他们去了几十个人。满大街找。一直到下午,就听他们说人抓到了。这期间我都在车上,专门有人看着我。
他们又带我回了邻县。这回,他们解了我的手铐。让我坐在他们办公室里,只是我无法瞌睡。他们重复着一遍又一遍问我知道多少,了解多少他们的事?
到第三天的傍晚,矮个子让我按了手印,说,你真运气,陈有没有牵扯上你,你可以回家了。
我运气?我无奈。
这时我才知道,陈有他们去了北京,去了天安门,而且集体跪拜国旗……
我不熟悉法律,他们犯了什么罪,我也不太清楚。
走在大街上,就有许多人看着我,眼神怪怪的。不用照镜,我已经知道我的形象是如何的狼狈了……
这段经历,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包括家人。
后来听说陈有和他父亲都判了刑入了狱。这几天他们应该可以出狱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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