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一隅名曰蠡湖,蠡湖之滨有蠡园。不用说,自然是纪念范蠡和西施那一对神仙眷侣的了。来此一年有余的光景,多次过门而不入,如今想来,究竟不知何故。
大前天在太湖饭店参加“尊享华贵,奔驰人生”的晚宴之后,便留宿于该饭店的别墅“玉兰苑”。次日早晨,掀开窗帘,只见窗外阳光明媚,绿叶青葱,花娇鸟鸣,仿佛处身神话仙境一般,心里不由想起久未谋面的蠡园来。
直到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妻女三人才终于成行,大约二十多分钟的样子,我们就来到古风新绿的蠡园门外。
自左侧门入,古木参天,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撒下一地碎金,斑驳陆离,忽然就如同走进了另外一个世界。路边的空地上,铺摆着一些牡丹的盆景。白色,红色,紫色,粉色,黑色,应有尽有。有的含苞,有的怒放,还有的半放半收,一副娇羞的模样。我试着用手比划了一下,一朵花的周长竟有四十多公分,真是不得了。白居易有诗云:“绝代只西子,众芳惟牡丹。”此处配此花,正是相得益彰,如明朝俞大猷《咏牡丹》所说:“闲花眼底千千种,此种人间最擅奇。国色天香人咏尽,丹心独抱更谁知?”看着眼前花,想着古时人,心底真的只能感慨万千了。
复往前行,豁然开明。面前绿草茸茸,野花芬芳,柳丝飘飘,碧波粼粼,正是刘禹锡“野草芳菲红锦地,游丝缭乱碧罗天”的意境。池水的中央,孤岛飘浮。岛上一女,白裳白裙,面容清丽,仪态端庄典雅,双手不知拿着何物。对岸的山岩绝壁上红笔大书“浣纱溪”,可见,那一定是西施无疑的了。杜甫诗曰:“林花著雨燕支湿,水荇牵风翠带长”,岸边的杨柳翠竹倒映入水,连水也是一派碧绿之色,果然是“竹色溪下绿,荷花镜里香。”岸边一块景点指示牌,原来这里就是“西施映月”呢。
过柳荫亭,春秋阁赫然在前。春秋阁仅三层,并不雄伟。门前一副对联道出了它的身份。“鸥侣无猜四面云山谁作主,氐夷安在五湖烟波独忘机。”面向大门的是范蠡的端坐紫砂塑像。身后的墙壁上是一副壁画,“范蠡泛舟图”。画面里,鸥鹭翩翩,画舫凌波。范蠡西施携手站在画舫一端。他们迎风而立,衣袂飘飘;男人更显潇洒,女人更觉绰约。好一个郎才女貌的神话啊!
其实,范蠡助越灭吴,几乎是普国同庆,只有西施不知是喜是悲,也不知何去何从;毕竟对吴对越,她都是祸国的红颜啊。只有范蠡读懂了她的一颗无可奈何无所适从的心,于是,弃官归隐,携西施浪迹江湖,“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苏东坡是理解他们的。
阁里一侧,有两把特别复制的剑,一曰“霸王剑”,相传为项羽所用;一曰“越王剑”,相传为春秋战国时代干将莫邪所铸,至今仍然光亮湛然,寒气逼人,已达到至尊境界。二楼是关于西施故事的壁画,因为在西施故里已经知之甚详,便不再细赏,直接就上到了三楼。站在三楼遥望,但见蠡湖碧波荡漾,游船逍遥,好一派迷人春光。
出春秋阁,走千步长廊。长廊一侧临湖,紫柱黛瓦,墙上雕刻着无数古今名人诗文。湖边芦苇丛生,碧绿可人。湖中一座小亭凌波,琉璃红瓦,白玉栏杆,精美绝伦,如同一艘船,劈开历史的风浪,从远古驶来,见识了今天的繁华。亭中,仍旧是一幅紫砂壁画,范蠡和西施相对而立在竹蓬船的舢板,指点湖山天色,看无边风月,名曰“蠡湖情话”,心里陡生羡慕。
过千步长廊,一段长堤如诗如画。长堤外侧,蠡湖春波无限;长堤内侧,池柳欣然一色,对岸的一块碑文分明是“蠡湖烟绿”,这还是当地著名的“十八景”之一呢。长堤之上,杨柳如烟,桃花如云,又是一步一景的好地方。走在这桃红柳绿的春风里,又似乎走进了神话一般的世界。长堤尽头,一石矗立,上镌“南堤春晓”,难怪范蠡和西施选择这里泊舟流连呢,真的是好景致。
回转的路边,有两副秋千,正觉得稍微疲乏,便坐了上去。随着秋千飘荡起来,疲倦之感陡然散去。妻子女儿轮流推着秋千,我便干脆闭目小憩。心里还是想着远古的那一对珠联璧合的眷侣。他们神话一般的爱情,这里神话一般的风景,烟雨红尘的人间真是少有啊。不过,回头看见如花似玉的妻子,如诗如画的女儿,我的心理忽然就释然了,原来,我也一直生活在神话中呢。
2008年4月29日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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