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逝得最快的是光阴,好象只是个转山,我与他分别已有半月。这半月,关于武夷聚会的文字写下不少,我说过:我要给每一个到会人员至少写一组诗歌,写一篇散文。
他要晚我几天到家,我先到之后第一时间去了他的文集,作品不多,却让我感动。感动他来自沙漠地带的冷毅和热忱,感动他成熟文字底下折射的魅力和光辉。说光辉一点都不过分的,这不是一种飘扬的赞美,而只内心对那片土地赤诚的赞可。从来感动的不是文字的外面,而是人心深处的力量,那就是文学对于他的力量。而他在聚会的酒会上说:“你回去以后不要看我以前的文字了,从现在起,我要从新做人,所以,请看我以后的文字吧。”他说那话的时候虽然喝了酒,但作为西北大汉的他,有着敦煌古老而神秘的光辉指引,有着沙漠沧桑而坚毅的力量牵引,他的神气是淳朴的,他的目光是睿智的。我喜欢看他酒后说话的神情,孩子似的手舞足蹈,说南方女人的清秀小巧,说南方饮食的文化,说他是生平第一次来南方,说他是个小小公务员,说他看尽官场的冷漠,说他工作上的压力,说他生活中的苦恼。他说很多很多的话,俨然没有半点陌生的感觉,即使我们从千里之外聚合在一起,好象在很早很早以前我们就是一家人,而我,之前也只是在网络见过他的名字——麦芒。
那个时候见到他的名字,让我想起死去的诗人海子。在我心里,我既欢喜男人诗歌的厚重与大气,又为男子爱着诗歌而遗憾不已。爱着诗歌的人,爱着文学的男子,多情的涵义又复杂了几分,实在不该为诗为文。这世间,有着那么多的兴趣爱好,何苦因了爱文爱诗而痛苦不已?而他,又因了那样的名字,令我心颤不已,我想应该不是心痛。有些人,只觉了名字就会洞察他内心世界的,虽然不是全部,却犹如他的名字一样,闪着太阳的疼痛的光芒,我仿佛看见麦子在泥土之上呐喊的声音,紧接而来的呼啸风声裹着凡•高的忧郁和尼采的阴郁,而海子,是个不能触及的灵魂。
而后来,也就是现在,我在他的文中真是验证了我以前的全部设想,以前不去读他的文,是因为怕陷入文字布下的诱惑,因为,那遥远的大西北,曾经有过我一段文字的过往,这个小小的插曲,我在为时不长的聚会里与他说起过。
但是我还是欢喜他给我纯净般的心灵,那心灵,不是酒后挥霍的豪迈,而是他举手投足之间沉淀下来的气质。北方的男人都高,大概因为雨水稀少阳光充足的缘故,他的脸有着麦子的颜色,就是那张近似黄土的脸,加上单纯的言行,让人猜测不出他的实际年龄。后来才知他下我几岁,因为高大,因为古朴的脸,我愿意他向长者或者兄长一样怜我。
他高我那么多,我好象还没及他的肩膀。他请我跳舞,那样的不和谐的蹦来蹦去,真是有些滑稽可笑,当然,好笑的是我,在一个年少我许多的男子面前,我那样放纵自己,可能是因为平时身边太少有那么伟岸的身影出现,总觉得高大有着某种意义上的安全感。
对同宿的女友说,麦芒真可爱,女友马上赞同了我的感觉。我们异口同声地说,麦芒因为纯真而可爱,因为来自最偏远的大西北而可爱。
我们每一个人对聚会主办人有着同样的感觉:他是个名副其实的领袖,有着王者的风范,又有着家人的和蔼。麦芒端着酒杯对众人说:“k就是宋江,我跟定了他。”那气势,当时我在想,他为何不搞个“桃园”三结义的仪式呢?我那么想过,但那时大家酒都喝高了,因为离别带来的忧伤,我不想再在不舍之上添点颜色——情若再深,日后不能回首怎么办?但是,我记住了他豪情满怀的他,就因为短暂的相守,他铁定了在一起的人将来永远是一家人。说实话,我一直对这次聚会而感到自己是个局外人,他们都是网站的编辑,为网站付出过努力作出过贡献的人,而我,真是有愧于主人,愧疚于大家的热忱。然,却因为他的那番赤诚的表白,我知道,我除了坚持自己的努力,努力写好文字,除此之外,我不能用别的什么去报答给予我爱护给予我关怀的人。
给他写过一组诗,“一直懊悔:既然我们因缘踏进同一条河流/为什么我未选择与你一起风雨同舟/当我看见你对南方的钟情/我想,你已经原谅了我无意的疏忽……”或许只有他才明白诗中涵义。那条河,是真正意义上的河,是中国最美丽的溪,叫什么名字我没有记它,一如,我从未想去问及他的名字,只要记住美好,便是一种虔诚。
一行去往景区一线天的路上,导游给我们每人一件雨衣,他拒绝不要,说就想多多体会一下南方的雨。西北少雨啊,可能也不是少雨,可能是即使在下雨天空气中都布满尘埃,大西北,最著名的就是风沙。他在雨中张开他阔大的双臂,象一只欲展翅飞翔的雄鹰,在空地不停旋转,大声说话,说这雨真好,南方真好。他飞翔的念头是单纯的,就是想与天空干净的蓝、白、灰进行彻心的对话,说他心底的爱,将爱,舒展成诗意的雨滴。后来雨下得大起来,我们还是硬给他披上雨衣,气温那么低,淋坏了身子可不好。因为游人的拥挤,撑起的伞划破了他的雨衣,那雨衣,本来就是一次性的塑料薄膜,风若大些,都能弹破的脆弱。他欢喜雨衣给他带来的窟窿,那样若无其事甚至得意忘形的串行在雨中,我们再也没有劝他重新穿件雨衣
我们在溪中泛舟,山美水美心更美。虽然不在同一个竹排上,但我在水上能远近起看着他。大西北缺水啊,是缺少南方这么明澈灵动的水,他说,他家门前流淌的黄河水,可是真正的黄,那是泥沙的颜色啊,那样的黄,饮那样的水,他的脸能不是泥沙的颜色么?
他站在竹排上,水面飘着微雨,空气湿润而温柔,他对着大山呼喊,对着溪水呢喃,他甚至想与山水拥抱,若不是撑篙的人竭力阻拦——若他真的跳进了溪水,撑篙的男子就会失去饭碗。为了保住撑篙人的饭碗,他舍弃了与水的亲密接触。他说,他会游泳,毛泽东游过长江,他游过黄河,但他就是想在温柔的溪水中沉迷一下,这南方的山啊,这南方的水,这南方的天空,这南方的多情,能不叫他感动,能不叫他心动?
南北相望
人间缺少一条大河
但我还是在意那金色梦幻的网
是否躲得掉那夜夜的风霜
有些暗语,无须第三者知晓
你用赤luo的直白
向世界倾吐雨水的天真和烂漫
诗人,请不要用感恩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
我确定:你爱着我的无邪
一如,我爱着这梅雨季节
我们因文学而聚合在一起,不因男女之别而相斥,不因地域之别而疏远。人的一生不能同时踏进两条河流,我曾经与他在一条河上漂流过,这就足够。
-全文完-
▷ 进入轻轻走来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