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又接到他的电话了,好象又有些醉意了,说话却是清楚的。每次都这样,喝完酒才有给我打电话的勇气。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分手三年了,总能在适当的时候接到他的电话,一份遥远的问候,足够了,心灵深处,竟是感动的。每逢过节,他的电话总能如约而至。
昨夜是平安夜!在异乡过节,不管怎样,总是显得冷清。身边也并不是没有朋友,只是热热闹闹的寂寞让我更害怕,索性一个人呆着吧!至从上了大二以后,宿舍很少再有集体活动。一来是因为刚来时的那阵新鲜感一过,什么毛病也都暴露无疑了,没有大的矛盾我已经深感庆幸了,所以根本就不奢望在临近毕业的日子大家还能怎么样。再加上女孩子本来事多,都有自己的一片天空,有男朋友的陪男朋友,没有的也有自己的一帮朋友。所以一到过节,宿舍里很难找着人,她们也都出去了,圣诞节毕竟是一个热闹的节日。
听外面在放着烟花,还有一大群人在喊叫着,校园里真是有过节的气氛啊!收音机里传来不知道是谁的咿咿呀呀的声音,显得那么苍白。我手里拿了一本《三毛全集》,斜靠在冰冷的铁架子床上,心不在焉的翻着书,毕竟是那样清净的夜,难得的清净,是该拿来发呆的,思绪一再飞扬。寂寞如影,寂寞如随,寂寞如潮水般涌来……
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犹豫了几秒钟,还是下去接了起来,只是后悔刚才忘了拔掉电话线。
“喂!”只这一声,我便听出来那边是谁了。三年的感情,毕竟在记忆深处是怎么也无法抹掉的。后来为什么分手且不管它,分手前的快乐毕竟是真实的。
“没什么事,打电话来只是,只是想问候一下你,听听你的声音……”喝的酒仍是掩饰不住他的局促。接到他的电话仍是开心的。或许我真的是一个比较贪心的女人,分了手,仍是情愿占据他心里的一个角落,我希望他从前对我的好只是对我一个人有。不过这似乎是显而易见的,一个人最真挚最深切的感情一生毕竟只有那么一次。明白这,有使我不安起来,其实我还是很希望他能忘掉过去重新开始生活的。还是矛盾,我不希望自己被遗忘,还有那些往事,那些美好如烟的往事。或许,我真的该象朋友告诫我的一样,拒接他的任何电话,那样才是对他好,才能让他彻底死心……可是我真的做不到那样绝情,真的。我也认为没有什么权利拒接别人电话,既然别人有心给你打电话,拒接只会伤害对方。
我故作镇静的在电话这头谈笑风声,就象和久违的老同学一般,一直小心的避讳着那些敏感的话题。可是不经意间,还是触动到了。他说有一个问题想问我,我笑着当没事似的说:“有什么问题就问呗!”其实心里是一点底也没有的。我知道必然又涉及那些不可提及的话题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他涩涩的问。原来是这个,那也没什么。“可能毕业五六年吧!等有了基础再说。”我答道。好象我们只是在讨论一个1+1=2的问题一样。“我以为你们已经有基础了……”我恍然,原来他是理解错了。“你说的什么基础啊?呵呵,我说的是经济基础嘛!”他羞涩的一笑,“哦!原来我们说的根本不一样嘛!我说的是可以结婚的感情基础。”我只笑了笑,不敢再说什么,毕竟再谈我和现在男朋友的事总不太好。顿了一会,他又说:“你还是早点结婚吧!”笑笑的。“为什么啊?”我好纳闷,以为我越结婚迟或者不结婚才是他希望的。“因为,我还想结婚啊!”他又笑了。“那……”我想说,那又跟我什么关系呢?话没说完,我便知道他的意思了。后来,还是他说了,开玩笑的口气,说:“看不见某些人结婚,我是不会结婚的!”玩笑中又透着认真。我只干笑了两声,接着是尴尬的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他才又补了一句:“你别放在心上,开玩笑呢!”
后面不知道为什么,竟是伤感了。“马上我们就都要毕业了,或许以后就不会再有很多机会给你打电话了,因为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忙,工作,家庭,人际关系……太忙了!或许我就顾不得给你打电话了。不过你要记住:这世界上,永远有一个人,会默默的支持你,为你的幸福和平安而祈祷,永远,不要忘了……”说话的人声音已经哽咽了,我无法再说什么,一切一切在此刻都是苍白无力的,我只剩下深深的感动,还有愧疚……
曾几何时,我的内心是深感不安的。当初就因为心中那乞慕已久和渴望已久的梦,为了寻求心中珍藏的那分遥不可及而有美丽绝伦的那个梦,我毫不犹豫的放弃了陪了我三年的至真至诚的情感和苦恋着我的那个人。时间一长,我便释然了,以为伤已不再是伤,痛已不再是痛。我把这一切全都归结于命运,缘份,那样会使我少了很多自责。
做梦的年龄毕竟是过去了,转眼我们都已经是需要承担起责任,走入社会的成年人了。过往的人或者事就如听过的歌,喜欢的虽久久在耳边回旋,却只是可以偶尔玩味的,不能天天回放。
电话已经挂上了,外面的烟花也已经燃尽。寂寞的夜,终究又归于寂寞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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