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缘起
2005~2006年,我从事地质勘探。我因此而了解了一些他们的情况。
地质队员们长年累月钻山沟。趟野岭。风餐露宿。过着野人般的生活。他们走了,可这里的地质资料却被他们得到了。而这里不久的将来将会被开发。这里不久也将逐渐繁荣。而他们的喜怒哀乐有谁知?
因此,我有了写作的冲动。
在一个很偶然的时候,我得到了我朋友妻子的日记。我读后,大喜。觉得这本日记写得太好了。它正是我想要的。可以说,是这位勘探队员的妻子最先正面描写他们的生活。有了它,何须我再劳神?我只是在文字上略作调整,日记中的真名抹去就行了。
我不说填补了这一空白。起码,我可以起个抛砖的作用。以期得到更多有识之士的关注!
二、正文
九三年五月二十四日 星期一 雨
今天,是我随新到广东的第四十二天。
我们住在山区。这里是广东省和平县大坝镇金星管理区。和平县是广东省的一个贫困县。有待开发。而新现在做的工作正是为开发这里所做。
平时,他们在山上钻探,我在住地做饭。一日三餐。
今晚没吃晚饭。因为才炒一个菜,刚准备做汤,新的同事们便吃饭了。没剩几多菜。觉得没趣味,汤也没做,饭也没吃,生了阵闷气。到这时气消得差不多了。
新的同事:跃,机长,长沙人,个不高,胖子;军,是新以前的好朋友,个稍高,也较胖,株洲县天口人;金,个较瘦,武汉人,平时不多话,但一说起话来倒挺幽默;宾,瘦,人挺单纯,宁乡人,但一口话没几个字带宁乡腔。有个“特长”,就是一心想找女朋友;平,算是老师傅了,矮个,株洲人,但湘阴话较重;仕,是新他们队长介绍来看家的,三十左右,常德人。
五月二十五日 星期二 雨
今天早上吃了两个包子,便和新、跃去了趟和平县。
天不作美。雨一直没停。先走出大山。到大坝乘双排座车到和平。虽打了伞,但我的长袜早已透湿。还幸亏穿的凉鞋。新的旅游鞋也难逃劫数。没法,只好权作雨鞋了。跃穿的八五解放鞋也好不到哪里去。三个人步行二十分钟去党校把他们组个多月来工作记录材料交给技术员小丁。回转跃才去医院看了病。新也拿了药。在外工作,大家身体却不大好。之后,去邮局拍了份贺电给羊。羊是新的朋友,这个月二十八号结婚。他走前说,同事中只留有新一人座位。原以为可以赶回去的。不料,却碰上不顺之事(工作上),全组都被“拖”在广东。回不去。于是只好拍份电报以示诚心祝贺及歉意!
回家路上,可惨啦!
我、新、跃加上叶的侄儿一共四人,手拿雨伞,脚踩泥泞,踏上了进山之路。这一路,雨是越下越起劲。我心中却是苦不堪言。本来正来例假,身体就不太舒服,这雨偏又毫不留情面,衣服,裙子,鞋子全湿了。连头发也湿了。可我和新却快快乐乐,不时唱唱歌,或互相调侃调侃。山边一朵小红花,新眼尖,摘下来,想插我头上。我忙指指鬓角,“这里这里”。可老戴不上。本想浪漫浪漫,可好,刚戴上,手一松,掉了。两人相视一笑。“花在人在,花亡人亡”,突然来这么一句,马上觉得大大不妥。不禁相视莞。还好,花未亡,人也在。
心想,如果此时此地独我一人撑着雨伞走在雨中或与一个很一般的熟人走在一起,那情调恐怕难以如此了。新也如是认为。这正如我们路上所唱“我们俩一起举着一把小雨伞,虽然雨越来越大;只要你也帮助我,我也帮助你,能够在一起,那也没关系。”爱情力量能使两心相悦。能使困难变快乐。在快乐中感情愈深愈坚。这也正是我今天最大的感受。
五月二十六日 星期三 雨
一大早去井边洗衣服,碰见井对面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从叶口中得知,她初中刚毕业,本来考上了高中。但山中人认为读高中没用,便休学了。现在在家放牛、砍柴。今天才仔细打量她:个不高,有点瘦,皮肤在山里面不能算较白的了。倒有几许清秀。跟她说了些话,有点感觉她毕竟不同于一般山里人。思想较成熟。也算是有文化的人吧。她说,她还有一些跟她一样的女孩很想找我玩。但又有点怕。我说,你有时间尽管找我。也可以去我住的地方。她比较大方。热情邀请我去她家吃早饭。我笑着谢了她。问她有书没有?她说有啊。我拿给你。果然,她吃了早饭就拿了两本书来给我。一本是岑凯伦的《亭亭白莲》,一本是苏曼殊的小说集。她又叫我晚上去她家玩。
晚上,我们坐在一张桌前说了很多。
我问她这里的风俗。才逐渐了解一点当地习惯:这里男人轻闲。女人很累。象种田、砍柴、放牛一类脏活、重活一般都是女人做。而男人则带带小孩,喝茶,聊天。说到喝茶,这里倒挺有讲究。山里人无论家境好坏,茶具总有一套,且较精制。象她家也一样。我们边喝茶边聊。一把并不太大的陶壶,七八个小巧的玻璃杯,一人面前摆一只,茶是早泡好在壶里的。然后,倒满玻璃杯(可能有的不是玻璃的),慢慢地谈,慢慢地品。一杯接一杯,倒是很有一种轻松解脱的感觉。但这种感觉我相信一般只有男人才有更多的机会,于是由然发出不公平。但这是多年的习俗,也是无法改变的。象她妈妈一般上辈人也许没这么认为过。或许根本认为是顺理成章的。我问她,当地读书的多不多?她说,当地文化素质很低。很多是文盲。连普通话也听不懂。我问她,考上高中没上后不后悔?她说,当时没考虑这么多。只认为读书没意义。现在才知道当初的想法是错误的。可又来不及了。听她口气,很是后悔。我只好安慰她几句。又说了些别的事。在地图上告诉她,我们的家乡在哪个地方。不知不觉,已到八点半。来了一个半钟头了。来时,答应新只去一会。恐怕他着急,便起身告辞。她执意送我到住地。
认识她就觉得,如果她不是生长在山里,又是怎样的呢?她不同一般的山里女孩。她有头脑,有知识。可她偏偏生长在这贫穷落后的山区。命运啊,对人有时是有些不公。我不觉有点替她惋惜。又有点喜欢她。
她的名字叫叶如月。
五月二十七日 星期四 阴雨
今天下午,新午觉起来吃了一粒昨晚叶如月叫我带给他吃的花生。他皱着眉头,说,喉咙疼。并说,肯定是吃了花生的缘故。我一笑,说,不会吧?这花生又没毒!可他仍说是花生。我在看书,顺口说了句,可能电扇扇感冒了。他没再表示什么。我又继续看我的书。谁料,他过了会儿,说“扔掉扔掉”。真的拿起半袋花生扔到了外面。我生气地望着他。可能神色也不怎么好,他随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也望着我,说,一点也关心我!气愤愤地把茶杯往箱上重重地一顿,开门就下了楼。
我不知他会发这么大的火。但叶如月真心让我带花生给他吃,他却这么对待!心里也是愤愤然。但我不愿让隔壁他的同事们知道我们在吵架,也就忍住没作声。自己闷坐生气。这时忽听他在楼下唱歌。这几天没上班,大多是他在做饭。心想,毕竟是关心我的。而我,有时确实对他关心不够。但他不该扔掉我的朋友送的东西呀。何况还是给他的!正想着,他却推门进来了。笑着来哄我。我忍不住笑了。但一见茶杯,又有了气。我大声说,把茶杯扔下去。“好!”响亮声中,茶杯嘀咕噜从窗口外屋顶上滚下去了。心中的气也全消了。真有千金买一笑的味道了。
五月二十八日 星期五 晴
今天是农历四月八。二十四年以来,第一次过四月八的节。还是在广东。
一般,四月八,都不算过节。可是,当地却不同。一大早就听见猪的哀嚎。和新出去散步,经过商店,老板娘很热情地拉我们吃饭。此时,天已黑了。他们一家:老板、老板娘,还有他们的两个孩子:大儿子、二儿子,还有新的同事老柳和一个当地不认识的人,围着一大张桌子吃饭。他们的大女孩叶如月我认识。住在学校。要星期六才回家。桌上菜倒也丰富:一个清蒸鸭汤,一个炒鸭,一个香菇焖肉,一个鸭血炒空心菜,还有几道叫不出名的菜。其中一种样子很好看。因天本来已黑了,店内灯光照过来不怎么亮,加上我视力不好,初以为是奶油蛋糕。夹起一块,一尝,又甜又香。原来是肥肉、瘦肉、洋葱和豆腐做成。具体做法是,把肥肉、瘦肉和洋葱剁碎,加上佐料,在将豆腐切成片,将肉馅包在豆腐里面,放在油里炸,就成了我眼里的“奶油蛋糕”。在此期间,有几个大概也是干工程的人来买东西。老板娘也很热情地叫他们吃一点。后来才知道,这是当地风俗。一般过节,遇见客人,都会很客气地邀客人到家里吃饭。是出于真心。不象我们城里人搞那种假客套。
回到住地,正准备上楼困觉,有位婆婆叫住了我。说是给我送吃的。说是给我们过节。这位老婆婆以前经常送点吃的给我。到现在还有一大袋。老婆婆死了丈夫。今年六十九岁。只一个女儿。女儿已出嫁。现孤身一人住在家里。老人告诉我们,今天她妹妹从县城砍了肉来看她。
我们热情地邀老人上楼坐。老人笑着说,不了,天晚了,要回家了。老人转身乐颠颠地走了。我们望着老人渐去渐高大的背影,感动得说不出话来。我们虽身处异地,举目无亲,看到老人,我们觉得亲人就在我们身边。
五月二十九日 星期六 晴
今天天气不错,可人却懒洋洋的。吃了早饭又去睡觉,直睡到吃饭。新做好了饭,端上来。心里很感激他的照顾。吃了中饭又睡。睡到下午四点左右起来,间单清理一下,到前面商店借了两盒磁带。一盒唐尼的,一盒张咪的。听了会,两人来了兴致,各自录了自己唱的歌。新唱了一首粤语歌。我唱了胡月的《红月亮》。后来又合唱了《船歌》。大家心里高兴,却忘了厨房里高压锅里的米已变成饭。因无人理会而生了气,用焦气以示抗议。等我们意识到这一点跑下楼去,冲进厨房,已晚矣。
五月三十日 星期天 晴
到广东近个半月了,这是和新在一起最久的一段日子。是艰辛,是困难,更多的则是美好和温馨。虽然也有争执。也有矛盾。但最多不会超过六十分钟便和好如初。因此,我们一致认为,到了八十岁,即算是胡子白了,拄着拐仗,也仍旧会和现在一样相亲相爱。
现在,我们正在考虑我们将来的出路。我们借了小方的《怎样当老板》,新也从致富信息上看了一则组装打火机的致富信息,正商量着是否试一试。目前就差资金。长沙的二姑开工厂,钱不成问题。只是久没来往,贸然去借钱,总觉难以启齿。不过,估计有几个同学可以帮上忙。为慎重起见,还是先去封信到提供信息部门咨询一下。各方面都妥贴后,再筹集资金。这也叫有备无患吧。
虽然不能保证成功,但我们决定冒次险。
如果成功了,我们打算买一栋房子,宁愿罚一二万,也要生两个小孩。不过,最好是一男一女双胞胎。因为龙凤胎最聪明。
五月三十一日 星期一 阴
今天是五月的最后一天,明日六一儿童节。虽然这个节日已与我无缘,但心里却想起了远在湘潭的宇正。初中生了,也没几次这样的节日了。猛地想起应该寄张精制的卡片过去,可现在已来不及了。还幸亏不久前和新各自寄了张明信片过去。唉,没办法,做姐姐的也只有如此了。对了,回去给她买一个漂亮的书包。她的书包早不行了,也不知买了没有?回去经过广州时如有合适的漂亮的裙子给她带条也可以。
六月一日 星期二 阴转雨
今天是国际六一儿童节。这早不属于我的了。可新却说,我们今天要好好过过这个节。开始,我以为他说的玩。谁知,他竟说出了他的计划:中午到山上去野餐。
野餐,对我来说并不陌生。从读初中到高中到中专到参加工作也不止一次。可和新却还是第一次。于是,我们兴致勃勃地安排中午的野餐。不料,天不遂人愿,竟露出了下雨的迹象。真扫兴!正当为此惋惜时,新灵机一动,说,不能去山上,我们就在屋里也一样。说干就干。把事先买好的排骨罐头、冰啤酒、冰豆奶和已做好的菜:肉烧豆腐、凉拌海带丝,一一摆好。两人对面盘腿而坐。打开录音机,在黎明的《我爱lchiban》和张学友的《还是觉得你最好》、郭富城的《爱你》的歌声中,频频“干杯”。
新喝啤酒,我喝豆奶,两人一时之间仿佛真感觉到了“节日”的气氛!
虽然在物资方面我们不富有,可我们互相有着精神支柱。有着对未来的期盼!
六月二日 星期三 晴
今天接到姐姐一封5月5日写来的信。因信是寄到株州,所以到今天才转到我手里。
姐姐肯定以为我们已回株州。信中说起她结婚那天天气不错。这很吉利。本来,姐姐就是象个有福气的人。出乎意料的是妈妈没埋怨我出来这么久不回家。相反,全家人都想我,心里就有一股暖流。原先因出来时妈妈很生气,心里一直有心事。现在好了,妈妈应该不会再生气了。她也许已理解了我。我很高兴!高兴起来眼泪不自觉地就涌出来。想到姐姐风风光光结了婚,有了一个好的归宿。自己却不知何时才能穿上漂亮的新娘装。不知何时有个稳定的家。这次跟新出来,已超过假一个多月了,回去不知什么样子?心想,新若又出去上班,我该怎么办?我现在已习惯跟他在一起。如真的又要分离的话,我会很孤独寂寞的。尽管新说争取这个工点完工后,考虑做组装强力打火机的生意。心里总觉希望不大。我知道我自己的弱点:我的依赖性大,性格不太好。不过尽量在改。新总问我会不会离开他。他还说,我如仍在君子莲可能事业会有所上升。我知道他的意思。可我根本不考虑这事。也没放心上。或偶尔也想过,但只一瞬间便消失了。想起许许多多的烦恼,便不觉伤心。很伤心。新一直劝慰我。我知道,其实他心里也很不好受。是的,他那样爱我,有些事却又无能为力,他的心境可想而知。我应多多体谅他一点。多给他爱。我明白,虽然是男人,同样需要爱的温暖。我们是相亲相爱的。我们会白头偕老的。愿最有神的神灵保佑到永远!
六月三日 星期四 晴
昨晚,伤心而哭。今天早上起来,眼睛很不舒服。一照镜子,吓了一跳,眼睛红肿,面容憔悴,好难看!今天起新机组要上班了。上午搬家。很累人。可早上还是他下的面条。心里就觉得这世上除了妈妈外只有老公最好。
六月四日 星期五 雨
今天又下雨。到广东来近一个月了吧,十天起码有七八天下雨。有时上午太阳红彤彤,中午将近,天一下又暗下来,接着倾盆大雨。上个月广东还下了冰雹。真不可置信。不过,山区气温倒是比较协调,既不会冷,也不会热。但做事就不同了。坐在家不出去也许挺凉快,象新他们一出去上班,就满身是汗的回来。光靠茶还不能解渴,必须喝冰冻豆奶。这里也只有冰豆奶。象美津、健力保、芒果汁,什么冰淇淋、雪糕这是无法吃到的。因山区路远少车,等到运进来,只怕早已化成液体了。今天虽下了不小的雨,他们仍上班。有的淋得一身透湿。我去工地时,新在操作机器。本来他带班,但因作记录的军回株州,新便替他记录。同时也带班。等于一个人做上二份事,很累。不过他能干,也很会体谅人,象今天下这么大的雨,带班的跃也淋湿了,新便叫他回住地换衣服。要小谢和小方也回了。自己一人独自顶雨工作。这就是我的老公。对人关心无私心。做事踏实又肯干。不知他的同事们体没体会到,我有时真为他鸣不平。本来搬家时他狠狠摔了一跤,大腿肿疼,腰也摔伤了,可他没休息,看他走路一拐一拐的,心里真疼!可是,我有时确实在心里佩服他的人品。的确,他这样是很吃亏的。可到底心如止水,无愧于己。无愧于人。只可惜现在这种人就他们组里这种人太少了!经常听到“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叫声。这在吃饭时听得最多。当时不以为意,也当玩笑,时间一长,便发觉并没那么间单,不由心生厌恶。
六月五日 星期六 阴转雨
今天一早新他们要搬家。所谓搬家,就是把机器之类的从这个工点移到那个工点。从山下往山上搬还好点,不过是人吃点力。而从山上往山下搬就得小心又小心。一不小心,就会从山上翻下山。新前天就摔了一跤。还是下石阶的时候。
他们将走时,我顺便问了一句,“搬到哪里?”新说搬到一座大院里。我一听,开小谢的玩笑:“这下你可方便了。”我以为是搬到叶如月家那座大院。原来却不是。我为什么会这么说呢?这要从前晚叶如月问我的一句话说起。她们院里一个女孩跟小谢玩,到我们楼上也来过几次。小谢也去过她家。叶如月问我,他们是不是在谈恋爱?我说不知道。我有意问她那女孩家里人是不是知道?她开始只笑。后来告诉我那女孩的爸爸不同意。说谢太远。并说湖南又不是个好地方。我听了前半句不置可否,因我知道小谢已有女朋友。他又有个习惯,每到一地总要惹当地女孩。可又根本不是认真的。我忍不住连问叶如月,她爸爸怎么知道湖南不是好地方?他去过湖南吗?他了解湖南吗?他既没去过,又凭什么这么说?看如月一副受屈的样子,才觉不该冲她来。口气放缓和了些,向她解释湖南有好地方也有穷的。就象广东不也一样?广州就不错。可这山区及至整个和平就是全国十大贫困区之一。那女孩的爸爸真有点自不量力。可我一看小谢那副得意的样子,心里又有点可怜他。
六月六日 星期天 阴
今天上午,跃去了和平县。临走,我叫他带支冷酸灵牙膏。他说新叫他带葡萄干。我听了心里一热,我自己都不记得叫他带葡萄干。新却记在心上。他知道我最喜欢吃这个。而他牙疼,一直没买到。却没叫跃带。他的情意我心里很明了。不过,我却又记得。这不证明了我们之间的“互补”吗?
六月七日 星期一 阴
今天一大早,发生了件令我自己很不好意思的事。
趁烧水下面的时间,提个桶子在门里小阴沟里洗衣服。洗光,准备晾在对面铁丝上。本来,从这里到对面只须一跨就过去了。以前我也一直这么走。今天自然如此。哪知右脚先出,还没站稳,左脚一滑,刚好滑在水里,身体失去平衡,差点摔倒。幸亏右脚反应较灵敏,及时往后一退,避免了更大的笑话。可是啊,要知道,门前蹲了一排洗衣的小嫂子、小姑娘、老太婆,人家可是眼睁睁地望着呢。还好,我竟然自笑一声,倒也做到脸未红,心未跳,神态自然,心中佩服自己好一阵子!待我神态自若晾好衣服才觉得左脚湿漉漉的。袜子全湿。想起似乎应该脱下来洗一洗。说干就干。马上进去脱下袜子,顺手仍在门前铁桶里,从河沟舀起水就洗。洗了后又去晾在铁丝上。发现铁丝下自己的铁桶稳稳地立在当地。猛想起刚才洗袜子的桶子。原来,这个和我的一模一样。于是我拿起桶子自言自语:“这个桶子是谁的?”“是我的。”一个声音从旁边响起。呵,原来是我洗衣旁边一个小嫂子的。不过,既然拿也拿了,用也用过了,再多说也是没必要的了。桶子离开了我的手。“哦,是你的?原来是你的?”边说也就边退进屋。还好,她一直在笑。很明媚的笑。
六月八日 星期二 阴雨
在这次来广东之前,就准备写点什么东西。比方当地风土人情啦,风俗习惯啦,特别想写点生活在身边的人们:当地的人们,机组的人们。可由于肩负做饭重任,实难从愿。原先一直那么清闲。突然一下每天三餐饭(虽然三餐是“水货”。因新要帮很多忙)又要烧开水。别小看这三餐饭,可多事了。一大早早则五点半,晚也要六点起床(这可害苦我这大睡虫!),首先,一打开大门,就是买菜(这可要准备一天的),有时早上没菜买,只有吃了面条到处去访菜。还好,这么多天下来,倒也有了几个主顾。菜买好了,烧火烧水,煮面条。等他们都吃完了,再烧六七个热水瓶的开水。灌好开水,洗衣服。洗了衣服一般到了九、十点钟。早的话九点就可完成早上工作。拖着两条疲惫的腿又上楼,往床上一倒,马上进入了好香甜的梦乡。十点半、十一点起床开始做中饭。十二点半左右吃中饭。口里还在嚼饭菜,眼睛就已不听使唤了。于是吃完饭,一切先不顾,睡觉要紧。这一下又到下午四点又要准备晚饭了。因为是烧柴火,烟子又大,又加之所谓厨房又黑又脏。为了尽量弄干净点,整个人也变成小花猫了,搞得每天都要洗澡。有时,实在懒得动了,就抹个澡了事。这个厨房害得我得了一种“怕鬼”病。老觉得门口有影子一晃而过。并非危言耸听。本人的幻觉倒有可能。总之,这种种原因,令我的初衷未得以实现。于是就只有天天写写日记。记点小人小事而已。
六月九日 星期三 雨
今天下了一天的雨。新的机组也只好休息。
今天却是我“不幸”的一天。脚背上不知怎么挂了道血口。还在发疼。灶上一块砖头又掉下来,刚好砸在旧伤口边上。这一下疼入心肺。来时脚上连疤也没一个,可现在可好,脚上、腿上、手上、身上,不是伤疤就是广东大蚊子咬的疤。仔细算算,,左手被切菜刀切了三次;脚上被铁丝挂了不知大大小小多少次,还被砖头砸了一次;右手腕因切菜、折柴至今天天用麝香风湿膏贴着。每个手指之间一碰就疼;还有炒菜或炸油被油烫了无数次。包括脚、手、脸,无一幸免。幸好没破相。不幸中的万幸。这几天在看小方的一本《众生相谱》,知道鼻子是很重要的部位,于是心里祈祷:千万不要坏了鼻子!
六月十日 星期四 阴
今天一大早,天阴阴的,雨,似下非下。
由于6号那天机组的跃去和平交资料,叫他带的东西和汇款都没办。觉得他这人似乎太没信用。用的、吃的不带可以,可汇款是决拖延不得的。于是,新决定今天亲自去一趟。哪知机组人人不同意了。说军走了,没人做记录了。的确如此。可是,自军走后,新一个人又带班,又记录。有时真为他感到辛苦。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为别人做事,从没怨言。对待朋友也从来是忠心不二。就是心直口快了点。因为有时做好未讨好。别人知好歹的还好,不知好歹的还狗咬吕洞宾。因此,当今世界,好人确实吃亏!象今天,真的有点事来了,别人就有罗唣了。作为一个机长,难道连记录都不会?新去半天时间就以至于以“不上班了”相要挟。说实话,在整个机组里,只有新做的最多。也最肯吃苦。可从没听人说起过。不过,也许大家心里有数吧?这次因意外,这个工点时间长了点。跃很想家,几次说真想不干了回家就好。这是人之常情。离家久了,想念家人嘛,可以理解!他病了几次,每次新也只有新照顾他。没吃饭,下荷包蛋给他吃。上次新摔了一跤,也很厉害。就是因为照顾他。因那天见他脸色不太好,抬机器时就把机器靠近自己这一边,又是走下坡路。而这样做本来就很危险。若换了其他人,肯定不会这样做的。可是新却这么做了。也不知机长大人有何感想?
六月十一日 星期五 阴
到十三号为止,是我到广东的第六十一天。离家二个多月了。因我是四月八日那天休的假。四月八日就已离家到了株州。所以确着地说是离家二个多月了。
很奇怪,说想家吧,心中却又无法涌起家的温馨。家的眷恋;说不想吧,又的确有点想。梦中也常常身在湘潭。可是```
现在回想妈妈的音容相貌,却觉陌生。不觉心中一惊,从什么时候起我好象已与家庭温暖绝缘?好好在脑海中回忆回忆。似乎小时候很受宠爱。也确实是个招人喜爱的可爱的小女孩。但由于家庭的原因,主要是父亲的早逝,从小小小的心灵已蒙上一层抹煞不掉的阴影。也许太早懂事的缘故,很小的时候,心里便懂得许多。甚至超过哥哥姐姐。又特别敏感。一件小小的事便会让我伤心半天。当然,因我最小,又乖巧,所以,妈妈在我、姐姐、哥哥当中,对我是要好一点。而在学校,也只有我是班上的班干部。还是班长和学校大队干部。成绩也最好。随着年岁的增加,不再是以前,除亲人外,在我的个人生活中又有了一个他。就是新。于是,有些事起了很大变化。到如今,我已和新拿了结婚证,在法律上,我们是夫妻;可在形式上,我连结婚礼服的影子都没看到。由于经济和其他种种原因,我们迟迟不能举行婚礼。心中滋味又有谁知?我并不向往那种奢侈豪华的气派,我只想让所有人知道,我们是真正的夫妻!可是```
今天我很累,身心俱疲。在外的日子并非想象中的那么令人愉快。我很想家,但又并不太想。我只有这么想,我现在和新生活在一起,他是我现在身边唯一的亲人。我今后要跟他永远生活在一起的,因为,我的一切都交付给了他,我们还要一起去争取幸福去争取未来!
可看来,路并不是那么的好走。
六月十二日 星期六 阴转雨
昨晚,老柳拿来一封信,是新的爸爸写来的。拆开一看,心一沉:真是飞来横祸。原来大姨不小心摔伤了。很厉害。昏迷了七天!我和新惊呆了。这可怎么好?!信中说到要交4000元现金。已凑足3000元。我们知道,家里很困难。现我们俩从去年四月份起到目前共存三千元,原打算作结婚用。这当然不够。可也没办法,既然现在这样,如需用钱,也只能拿出这笔钱了。今年是我们的本命年。可幸运的事还没出现,就发生了这意料不到的事。不过,我心里好象早知道会出什么事的。这么想,只是因为从去年以来就发觉大姨变了许多。原先刚跟新谈时她是慈祥的,可后来,越来越心胸狭窄,又疑心极重,加上听了我那些表姐的一些不好的言语,对我态度日坏一日,幸亏还只有新回来才叫我到株州,又跟妈妈争吵日益增多,几至翻脸。私心也愈重。我很伤心。她就算不把新当作儿子,也还是我嫡嫡亲亲的大姨。妈妈的姐姐呀!就这次和新来广东前一天,她还闹了场不愉快。也许这些都是某些不幸的征兆吧?现在她出事了,令人好不心焦!我心里有种预感:这怕还只是一个开端。
从今天起,我没做饭了。早上睡到九点钟。其实七点多就醒了,懒起来。躺在床上看书。拖到九点钟才起来。吃了点威化饼干,喝点茶,又看书。到新下班,吃中饭。休息到一点半左右,洗了衣服,正好新下山拿东西,问我去不去山上玩?我便和他一起上山看他们工作。一直到六点多才下山。洗了澡,吃了晚饭,整个一天就这么打发了下来。不比做饭,人紧紧张张的,又要考虑油盐酱醋的。加上七、八个人的饭菜,一天能休息一下就不错了,哪能象今天还能上山去玩?
六月十三日 星期六 阴
今天新又摘了一束花给我。
这几天以来,他几乎天天如此。
这是山上的野花,比之花店的鲜花更来得纯朴、自然。每次接过花的时候,都由衷地说声“谢谢”。心里也是甜滋滋的。每当看到插在瓶子里面的一朵朵白色、红色、紫色的野花,心里便不由涌起一股暖流。这暖流便化作一种温情。我觉得,有时候,我们好象还停流在初恋的阶段。特别是现在,共同生活的这二个多月的日子,我越来越爱新。更越来越体味到他爱我的心。
六月十四日 星期一 阴
从今天起,叶如月在我们这做饭,先试一、二天。如还可以,就打算让她做到我们离开这里为止。
由于是在新地方,我当然义不容辞地承担起了“指导”作用。第一,如月习惯咸食,而我们喜欢淡点的;如月不习惯辣的,所以,我要教她怎么炒辣椒;如月家一般很少吃肉,所以不太会切,没办法,只好先切给她看。她仍切得很慢。一切只有慢慢来。象我刚来时不也手忙脚乱的吗?现在也差不多适应了。只是身体吃不消。贫血本不太严重的,可现在好象加重了,动不动就头昏目眩的。每天要淘米、洗菜,加上这么多人要洗澡,又要到山下井里去担,可累苦了新。这也是我不愿做饭的一个重要原因。
六月十五日 星期二 阴雨
今天快吃晚饭时跟新吵了一架。起因是跳舞。
说起跳舞,我本无多大兴趣的。在湘潭,也只偶尔和姐姐、姐夫去过几次舞厅。间或公司、店里团支委、团支部、五·四青年节、元旦节也开开舞会。由于我是团委,这类活动一般要参加。特别是本店,这类活动还得由我来组织。怎可缺席?可新硬是不能理解。一定强调舞厅是个大染缸。“勒令”我不准去!我可不服了,本来我就不太赞同经常进舞厅,象同事王、孟,根本就把舞厅当作“家庭(厅)”,几乎天天光顾。有时白天、晚上都泡在里面。三十几岁的人了,我很反感这样。加上她们津津乐道跟一些未婚男子跳舞的事。我更不屑一顾。而我,一则很少去,去了也仅只把它当作一种生活的调剂,轻松轻松。何况一般舞厅都是较文明的;二来从没单独跟男孩子去过。有时是跟玩得好的好同学(也只一次吧),有时是跟姐姐(姐姐比较喜欢跳舞),或是姐姐、姐夫。这是很正常也很简单的事嘛,何必小题大作呢?我知道,在新的内心深处,是对我好。他确实很爱我的。他因此怕失去我。又怀疑我不爱他。他说他有时觉得我在施舍给他爱。有时说话也从没顾及他的自尊心。扪心自问,我才猛惊觉。我真的这样了吗?也许如此。但的的确确,有时我不是有意的。有时却真的是显示自己的骄傲。新的责问,我很不安,我以后决不能再这样了。我们是不同于一般的朋友,是夫妻呀,怎么能```!我不对。我不该去刺一个男子汉的心!我还要与他共同走完人生这漫长的道路呢!我知道,今天的争吵迟早会发生。跳舞只是导火线。
但当我们吃了晚饭,心情都平静了一些后,经互相解释、道歉,终于一切释然。我很清楚,在今后的日子里,分歧、争吵是少不了的。但只要互相理解,互相努力,再大的问题也是可以解决的。
六月十六日 星期三 阴雨
今天收到姐姐的信,心情很沉重。
信中提到大姨的伤。说内脏、头部、骨头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至今还不能吃。不能动。连说话都含含糊糊的。看来,很危险。她的儿女女婿都来了。信中说到,我和新现在还没必要马上回家。但如有变故,会拍电报的。
至于我的工作,由于假期早已超过,而现在去信延假太迟。何况说不定马上回家。不如干脆回去再说。如这次打火机的事行得通,考虑干脆停薪留职或辞职。这也算破斧沉舟吧。
我和新下决心要干出个模样来。
六月十七日 星期四 雨
今天,军和周师傅来了小组。还有新婚不久的俊。听俊说,株州现在物价又上涨了。家俱原先三千多的涨到了四千多;二千多的涨到了三千多。电器也涨了。总之,什么都涨了。这对于我们来说是再糟糕不过的了。要知道,我们现在什么都还没买好。可钱总共才存三千!唉,到时再说吧。又听说大姨伤情未见好转。心想,广州一来信就回家。
六月十八日 星期五 雨
今天又是个雨天。吃了早饭,叶风琴叫我去她家玩。一想,反正没事,就去了。
叶风琴是小谢认识的朋友。常来我们这玩。又跟如月认识。我也就和她熟悉了。她比我小一岁,到广州、深圳打过工,现在家没事干。会裁衣。她个子矮矮的,身材不太胖也不太瘦,性格开朗、活泼,毕竟在外见过点世面,穿着比本地人洋气多了。
她跟我说起她每次跟小谢在一起,其他的同事就马上走开,好象他们故意避开,这弄得她很不好意思。加上小谢去她家玩,附近人都说闲话,她听了心里不舒服。这倒是真的。本来很简单的事,在一些人眼里看来好象挺复杂似的。我记得如月曾问过我小谢是否和风琴谈恋爱。我说不知道。本来就如此。何况小谢在株州已有女朋友。再说他也决不会在这里找女朋友的。只不过无聊找个女朋友打发寂寞罢了。为此,我也曾说过小谢。不要让别人认真了不好收场。更不要玩弄别人的感情。小谢人较单纯,思想也未成熟。有些事可能是无心的,连风琴爸爸都以为他们在谈恋爱。人言可畏就是这样的。我也同情风琴,她说她到店里买东西,走在外面,别人都以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弄得她不是个滋味。我就安慰她,没什么,只要没做什么亏心事,心里就踏实。后来,她说她明天去和平县城做事。在制衣厂。她哥哥在和平县林业局。她叫我去和平一定去找她玩。她还留了地址给我。我走的时候,她一再说一定要去。我想,如果我生在农村,会怎么样呢?
六月十九日 星期六 阴
新说明天回家。吃了两口面条,肚子很饿。可一点胃口都没有。于是把床单、枕巾,昨天洗澡的衣服一古脑往桶里一塞,就到下面井里去洗了。一早,井里面的的小河前就布满了人。井不深,水很清。里面水草、虾子清晰可见。小河的水比起来就较脏。水是从上面一块很大的石块上冲下来的。溅起不太高的水线。人们就蹲在下边洗衣服。有两个老太婆,两个小女孩在我们这边洗,河那边有几个姑娘。那两个老太婆一直在说话。她们的客家话我也听不懂,叽哩咕噜的,倒是有点象洋文。我用普通话问那小女孩,原来她们在说我。她们一会说卖米给我;一会说我的头发很长;一会又说我很漂亮。在他们的说话声中,我洗好了床单,那个本已洗好衣服的老太婆也就是经常送东西给我的那个老人一直没走。她从我手里接过床单帮我拧干了水,又跟我说了一通话,我十句只能听懂三、四句。但也能够应付得过来。
早上六点到八点半一般是井边、河边最热闹的时候。过了九点,这里就恢复了平静。
六月二十日 星期天 晴
想到明天一大早就要离开这里回家了,心里顿生许多感慨。
在这里,认识了一些女孩,象叶如月、叶银、叶月映、叶风琴、叶井英、叶国英、叶小玲等等。她们这个村庄的人都姓叶。据说是很久以前,有三兄弟来到这里落户就成了现在这个村庄。
在这里,也更多更了解新及他的同事们。
新在机组带班。同时管公款、伙食,充当班组会计。这次是我和新在一起最长的一次。又是出门在外。他对我很体贴,特别我做饭的那段日子。心里虽感到苦,也有辛酸。但毕竟酸苦中是夹杂着甜蜜的。应该说,这二个多月的日日夜夜,是温馨的。是一生难以忘怀的。我将永远珍惜这段日子。这段日子,这段感情,不容否定!我有时无故对他大发脾气,或埋怨,或任性胡闹。新总是忍让、安慰、体贴。因此,每次过后,我心中不觉歉疚、后悔。细想,他每日工作也是很辛苦。山区天气反常,热起来满身是汗。烈日当空,上下山又无遮荫处。下起雨来更是叫人始料不及。经常浑身淋个透湿;搬家时,他总是拣重的机器抬。总是做得最多。肩上也常常红得发肿;上班有时又带班又记录```可这些,他从来没在我面前说起过。也没听他叫过一声苦。每次我劝他别太要强。自己身体本来不好,又瘦,怎么承受得了?可他却说,没什么。能干就多干点嘛!就这样,下班了有时还要听我发牢骚。想想真不该。幸好,我们感情一直不错。就算吵闹一阵,过后,依然恩恩爱爱。
说到新的同事,说实在的也不好怎么说。一开始吧,曾听说也以为搞地质的确实很单纯。可相处一段日子后,却觉得好象不是那么回事。机长跃,工作能力好象不怎么样,但为人厚道,虽然他曾跟新吵过一次,但后来观察和新口里了解到他还不是那种耍心计换言之就是算计人的人;搞记录的军,以前和新是好朋友,但和这人相处稍长,就会给人一种阴阴的感觉;再来说说军的徒弟小谢吧。年纪跟新差不多,个子瘦,一米七左右。说他是“多情公子”也不过分。因他每到一个地方都会“迷”上一个或两三个女孩。倒不会认真。对他这种做法也不好怎么评价。他也还算较单纯吧。头脑不太敏捷,思想也不成熟,加上师傅教他做人的“方法”,因此对他只能说,再等五年再看吧;小方,武汉人,在这个机组唯一的“外地人”。性格还可以,跟新一批参加的工作。不过,他有时倒还有点幽默感,为人也还算可以吧;老柳,班组年纪最大的一个。常被同事们“欺负”。说欺负实也是真真假假的。不过,据说他老婆以前是唱花鼓戏的。蛮漂亮。风流。为此,别人老叫他“绿帽子”。不过,话说回来,他人还是不坏。军最喜欢欺负他。他当时顶多顶几句,过后又没事。当时发脾气,不久又好了。到广东这些日子,真正识得人心难测!
六月二十一日 星期一 晴
今天一早五点就起床了。洗漱完毕。新也起来了。俩人把该放进箱子的放进箱子;该装好带走的也装好放在了一个大旅行包里。看起来挺容易,做起来就哆嗦了。什么衣服啦,鞋子啦,洗漱用品啦,新的帐本啦,我的书本啦,还有香水、香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东西装好了,一提旅行包,好重!这下又苦了新。要知道,这一节山地走出去要一个多小时。
今天特别兴奋,终于要回家了!但真正走的时候又有少许怅然。刚转过一个弯,就听“姐姐,姐姐”的叫声。原来叶如月赶来了。昨天她说要送我。我不让。因为太早了,不愿打扰她。她又要做早饭。因此,走的时候没惊动她。没想到她还是赶来了。远远的,她在招手。我也招招手,叫她不要送。走出好远,回头再看,还站在原处。旁边又多了个人。我仔细一辨认,原来是小姑娘叶井美。我心头一热,想起她在我走前两天说的话:“姐姐,你要回家了肯定是非常高兴。可我```唉!”小如月虽只十七岁,可却多愁善感。也叫成熟。这也正是她苦恼所在。毕竟二个多月时间了,彼此之间也建立了一种很亲近的感情。她去年考取高中,但没去读。她一直后悔。我经常劝她,叫她一定接着读。她成绩本来就不错,只是扔了太可惜了。今天一走,也不知还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
六月二十二日 星期二 晴
昨天在和平县旅店住了一个晚上。今天一早搭六点二十的汽车到广东。没想到车到半路堵住了。一堵就是四个小时。从上午九点不到一直到下午一点多。广东天气已是闷热异常,加上又在汽车里,热得更要命。
我也够惨的。上车时吃了一个包子,一个果冻。由于晕车,已全部呕吐掉了。解手也不方便。上车前买的矿泉水舍不得喝。堵车后因肚子吐空,小心翼翼吃了个梨子,几粒话梅皇。新比我也好不到哪里。我晕车可以呕吐可以流泪,他就不行了。吐又吐不出来,又不能表现出来。只有忍受着。还时不时地要照顾我。
最后,拦了两辆摩托车,我和新一辆;跃一辆。共45元。而38元一张的车票也只好报废。坐十多分钟的车,再乘船过河,又坐中巴。匆匆吃了午饭。说是午饭,却已是下午五点左右了。接着又乘车到广州。下车已是半夜十一点。到铁四院广州办事处登记好房间,到餐馆吃完饭已是第二天一点多了。近二点才睡。脑壳一挨枕头就酣然入睡了。
六月二十三日 星期三 晴
今天近十点才起床。吃过牛腩粉,和新乘的士去南方大厦想买套裙子。这里坐的士还要排队。我们花了20元,大概2公里路程。
今天出太阳了,天气很闷热。但新说南方大厦是华南最早也是最大的商场。进去一看,气派的确不凡。一进店,迎面楼梯口靠右设了个台子。台子后面站着一位身穿红套裙的导购小姐。人们要买东西有找不到在哪个柜台的,就可以问她们。一楼专卖化妆品、皮包之类的。商品种类齐全,款式多样。柜台干净、整齐、漂亮。最值一提的是这里的服务态度。一般内地服务员一天是难挤出一点笑脸的。这点我深有同感。她们真正称得上热情、周到、百问不厌。而生意也不错;二楼是时装,四楼是名牌世界。因为是去买衣服,所以主要在二、四楼。逛了半天,也没买成。要么是衣服不合身。好不容易看中一套,衣挺好,裤却又长了点。既漂亮又合身的呢,有的价格又贵得吓人。到晚上还是逛夜市才买一套夏装。
六月二十四日 星期四 晴
今天下午5:50乘60次广州——长沙的火车。幸亏昨天签票还签到两张号子。虽没卧铺,但总比站着好。我的号子靠窗。火车一开动,风较大。因此,一路没什么不舒服。比四月份去广州好多了。也没碰到抢钱之类的倒霉事。还算一路顺风吧。
六月二十五日 星期五 晴
今天早上五点多一点到株州。天早已大亮,乘2路公汽到戴家岭。新家里门开着。进去一看,香姐在切菜,海哥、利利都在。香姐说满满在医院,大姨今天出院。吃了早饭就去接大姨。坐了一个晚上的车子,人很疲劳。我倒是睡了几个小时。新最多睡了2个小时。但听说去接大姨,新二话没说,吃了早饭,就和海哥去了医院。香姐先走。我留在家里打扫卫生。又整理了一下房间。不久,他们抬了担架回来了。有一群老太婆跟进来看望。我、香姐、满满、华姐把大姨抬到床上。现在的大姨整个人瘦了一圈,两眼无神。我在门口扶担架时叫了一声“大姨”她只怔怔地望着我。现在我摸着她瘦骨嶙峋的手。满满问:“妈,认得她是谁?”“奇,奇奇。”
我问:“连人都不认得吗?”
满满说:“直到今天才认得。利利、姐姐、华姐她却不认得。可新去她却一下就认出来了。还流了泪哩。你说怪不怪?”
大姨一直在哼。大小便失禁。用一根管子接着下面垫一叠卫生纸,隔不多久就要换一次。天气又热,身上一阵阵发疼。真是受罪!我心中只希望大姨能早日养好伤,少受伤痛的折磨。大姨大半辈子历尽沧桑,到了该享福的时候,却碰上这种事。唉,我们除了尽心照料,只有在心中祈祷早日恢复健康了。
三、结束语
新的妻子和新已离婚多年。新的妻子领着新的儿子回了湘潭娘家。新的妻子在湘潭开了家酒店。听说生意还蛮好。新的妻子至今也未找人。一心教儿。新呢,也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仍是祖国各地到处飞。仍干着勘探。仍在为祖国建设作贡献!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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