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西汉两司马,司马迁的《史记》是束之高阁的装饰品,而司马相如的文章我也只知道一首《长门赋》。深情、哀婉,感动了长安上下,传唱于宫内宫外,只是虽有千古佳文,却终挽不转武帝的旧情。就连一千多年后的伟大词人辛弃疾不免哀叹: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
金屋藏娇的故事,是大家耳熟能详的。年幼的汉武大帝很喜欢他的表姐,馆陶长公主之女陈阿娇,汉·班固《汉武故事》:“若得阿娇作妇,当作金屋贮之也。”这也就是“金屋藏娇”的由来。刘彻没有食言,陈阿娇最后成了他的皇后。然而贵为皇后的她却没能享受到平凡夫妻的恩爱有加。元光五年(前130年),汉武帝使有司赐皇后书,以“惑于巫祝”为由夺其玺授。一场以阿娇终身幸福为筹码的赌博式的政治婚姻结束了。几年后,阿娇郁郁而终,美丽而年轻的生命熄灭了。
阿娇的悲剧源于她的恃宠骄横、妒嫉无常。刘彻是个“能三日不食,不能一日无妇人”的皇帝,汉宫有的是娇艳美眉(后宫佳人两万之众)。而阿娇不是安分守己作她的皇后,恪守温良恭俭让,却非要以帝王专爱为情感惟一寄托,像个泼妇似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不算,还找来个巫婆楚服作法,把刘彻宠幸的女人塑成模像,用刀扎、针刺,并书符咒,念咒语,让她们失魂病重不得好死。偏巧刘彻惧怕鬼神,最恨行巫蛊之术者。事发后,楚服被枭首示众,三千余人株连被杀;阿娇被废除皇后之位,退居长门宫,过起了孤独凄凉的生活。给后世文人留下不断感慨素材。“夜悬明镜青天上,独照长门宫里人。”(唐李白《长门怨》)“一朝秋水落芙蕖,几岁长门闭春草。”(宋范浚《读长门赋》)“大笑陈妃望幸心,千金空买《长门》。”(宋王恽《当熊词》)
细想阿娇罪在何处,归根结底就是一个字:妒。这就是阿娇的罪,罪在她不愿自己的爱为他人分享,罪在她不肯装聋作哑,委曲求全,任曾经的深情随风随水。
其实阿娇也确实不够大度,像她一样境遇的从古至今大有人在。汉乐府中就曾有过“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反。”地感叹,而人家一个民间女子即使是“衣带日已缓”,还知道“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飧饭!”;还懂得丈夫身体要紧,快乐第一;还明白爱已去,不再强求;还能够做到爱他就给他自由。现今社会,虽是一夫一妻制,不也有的是心甘情愿留守空房的陈阿娇,任凭丈夫在外面另筑金屋,包养个二奶,甚至三奶吗?还要在人前摆出一副美满幸福、深明大义、虚怀若古的姿态。而陈阿娇一个堂堂皇后,一国之母,怎么就这么一点点肚量,连个民间女人的气度都没有,怎么母仪天下?不废她又怎能扫清君王纵情温柔乡的障碍,怎能使君王为所欲为而毫无顾忌呢,绊脚石一块。阿娇呀阿娇,为什么就不能识时务呢?
如今,金屋藏娇早已不再新鲜,到处都是藏娇之人,到处都是被藏之人,收敛了自己的光与一片金华融在一起。只是,今天金屋里藏着的阿娇,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陈皇后了,却换成了博得武帝新宠的新的意义上的阿娇。全不顾,这个刘彻本是有家有室之人,什么道义、尊严统统抛诸脑后,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一副我见由怜的小女子模样。岂不知,又一天没有了藏娇之人,又如何去面对寂寞空庭呢?
人各有志,有自己的生存哲学,有自己的幸福标准,生活是自己的。正所谓: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只是,阿娇与阿娇们,可曾想过:鱼儿努力让自己适应水的温度,但那水温是否能够维持鱼儿的生命?会不会因为冷寒彻骨,使鱼儿慢慢变得僵硬,一点点失去游动的能力;会不会因为水沸温高,蒸得鱼儿头昏脑胀,慢慢把自己煮熟?
冷暖自知?真的吗?能否测一测那水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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