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心飞西湖
11月22日,云淡风清的日子,我踏上了南下杭州的列车。为这一天的到来,我早已望穿秋水。
列车犹如骏马奔驰在广袤的大地上,天边的太阳飞快地挥手与我作别。此刻铁轨下的黄土还是蜀地,可是我的心早已随秋风飘到了魂牵梦绕的西湖,在彼地迎接我的不仅是西湖美景,还有一个纠缠我许久的迷团,沈筱筱留给下的迷团。
我与筱筱快一年没见面了,在此时间她似乎有些变了。每每想起沈筱筱,我心里便会有种莫明的感觉袭来。三年前,我与沈筱筱萍水相逢于西湖,缘定三生,相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然而,我们却未能长相厮守。天隔一方,聚少离多的日子,让彼此饱尝相思之苦。我们也曾想结束这种让人煎熬的日子。可是,因为彼此都眷恋故土,都在游说对方,而从没有谁有丝毫的妥协。
我始终认为筱筱不肯随我来成都,似乎另有隐情。她总是隐约地给我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尤其是近来一些日子,这种感觉特别强烈。有时她似乎很冷淡,或者是心不在焉地跟我说话,像个熟悉的陌生人……
2、长堤寄情
两日后我到了西湖,秋日的苏堤风光依然旖旎。站在拱桥之上,举目远眺,西湖湖面水光潋滟,三潭印月近在咫尺……
脚下的湖水倒映着茂密的绿柳,如越女西施在浣溪沙纺线,淡妆天成。我不禁感叹,“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忽听沈筱筱在背后发出声“哎哟”,我顾不得欣赏迷人风景,欣喜又焦急地飞奔上前问她怎么了?筱筱手捂着腮叫,哎哟,牙好酸。说完,她忍不住笑起来,我这才发觉她在笑话我。我正要报复性地捏她的脸,她却先捶了一拳跑开了。
骑上租来的单车,悠哉悠哉地将沿途的景色尽收眼底。望着树荫下相拥着低头私语的男女,一怀柔情在我心底荡起了涟漪。我投眼向筱筱望去,筱筱含情脉脉地回以秋波。我们时而谈笑风生,时而默默无语地骑车,温柔地彼此对望。漫长的苏堤上,恍若只剩下我们两只比翼双飞鸟。甜蜜在湖水上荡漾,绿柳、红枫亦羡慕地为我们鼓掌。
隐藏在我心底的些许疑惑,不经意地烟消云散。幸福的潮水将我淹没,让我忘却了时间的存在……
3、何处结同心
不经意之间,我们已来到西湖最令筱筱感伤之地——“名妓”苏小小墓。小小的一间庭台,形影相吊,所依傍的一湾湖水,似乎也显得有几分凄凉。
“妾乘油壁车,郎骑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念着苏小小墓碑上的情诗,沈筱筱眉梢微微掠过一丝忧伤。哎!如此简单的心愿,她终究还是没能如愿。年仅19岁便香消玉陨……
我安慰筱筱说,由来天妒英才,红颜薄命,所以你应该叩谢上苍。筱筱扑哧笑了,讨厌,你是在安慰我还是损我。筱筱狠狠地捶我胸口一拳,我报复性地捏她的脸蛋,追打着离开了苏小小墓。
往断桥方向走时,碰上一对新人拍婚纱。白纱裙在风中飞舞,新娘一脸的娇羞,眼波如水,肌肤入雪,嗓声亦嗲亦甜……我禁不住脱口而出,真漂亮!筱筱捶我了一拳,你说的是人还是婚纱?我笑笑说,都漂亮。瞧你那馋样,像没见过江南美女似的。筱筱又捶了我胸口一拳,酸溜留地说,我要是穿上婚纱,比她漂亮一百倍!我趁机堵住她的话茬,是吗?那你倒是穿来看看呢!什么时候穿?现在?明天?后天?我的媳妇儿。
沈筱筱狡猾地笑了,谁是你媳妇儿?你什么时候“嫁”到杭州,我就什么时候穿婚纱。你为什么不能嫁到成都呢?你又为什么不能“嫁”到杭州呢?为这个不知争论了多少次的话题,我们再次激烈地争执了起来。然后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之中,恰如我来之前的那次通话。
我没有如以往一样哄她开心,而是望着静静的湖水陷入沉思。
筱筱首先打破了沉默。她搂着我的腰,贴着我的脸,嗲嗲地笑着说,那我就只好爱狗随狗,爱鸡随鸡了。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眼睛望着筱筱。筱筱撒娇说,真的,等明年公司的合同到期,我就嫁狗随狗地跟你去成都。我兴奋地拉着筱筱去断桥“盟誓”,那是我们萍水相逢、缘定三生的地方。
4、断桥揭秘
漫步在断桥之上,仿佛看到了白娘子巧遇许仙,在雨中借伞定情、相爱至缘灭的悲欢离合;遥望重建的雷峰塔,塔顶隐在翠绿的山林间,白娘子的悲泣仿佛尤在耳畔萦绕,湖水与垂柳也仿佛在为其呜咽。一种莫明的忧伤骤然袭来心头,我不禁感慨西湖故事虽美,却总过于凄凉与悲切。
沈筱筱淡淡一笑,天上哪有不落的太阳,枝头上哪有不残的花。礼哥,你还是那么多愁善感。我“反唇相讥”说,你不也是吗?呵呵,不是哪家人不进哪家门嘛,筱筱嗲嗲地笑了。
我默默地凝视着筱筱美丽的眸子,一种强烈地感觉再次袭来。见我半晌不说话,似若有所思,沈筱筱诧异地问我怎么了?我皱起眉头,冷不丁地问她,你是谁?筱筱愣了一下,笑着说,当然是你的筱筱啊。我提高嗓门,再问她是谁?筱筱一脸茫然地反问我,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没发烧吧?我没有理会筱筱的茫然,而是重复着同样的问题,并目不转睛地瞪着筱筱的眼睛。
沈筱筱的神色变得紧张起来,沉默了片刻她承认自己不是筱筱,而是筱筱的妹妹筱风。筱筱从未提起过她有妹妹,我深表怀疑地对筱风摇头说。筱风说那是筱筱故意隐瞒的,从她镇定的面色看来不像是撒谎。可是,筱筱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我百思不得其解。而筱风的解释更是让我一头雾水,她说,筱筱是想让我只知世上有筱筱,而从来没有过筱风。
为什么?我费解地问。只有这样,她走了以后你不才不会痛苦。筱风的回答让我愈加莫名其妙,什么意思?她走那里去?
“天国……走了好些日子……”泪水瞬间从筱风的眼眶汹涌而出,滴滴都落在我的心窝里灼烧。什么!你说什么!我一下懵了,跌坐在断桥之上,潸然泪下。泪水在平静的湖面上激起层层悲涟漪,随着我伤痛的心,坠入深深的湖底。
5、西湖,今夜别为哭泣
筱风告诉我一个秘密,筱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曾两次险些离开人世。我与筱筱萍水相逢那年,她的时光所剩不多……我的思绪猛然之间清晰起来。为什么?她总会不经意地感叹生离死别;为什么?她总给我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为什么?她从不提起她有个孪生妹妹。原来为的就是将我蒙在鼓里。
筱风问我,怎会察觉她不是筱筱?她究竟在什么地方露了馅?我告诉筱风,你伪装得比筱筱更像筱筱,没有任何破绽?筱风不解地望着我。我对筱风说,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破绽,那便是你的心终究伪装不了筱筱的心。
夕阳西下的雷峰夕照,正如我与筱筱的爱情,绚丽多彩而短暂凄凉。往昔点滴在我的脑海过往,犹如一把利刃不停地剜我的心脏。痛得我无法呼吸,慢慢地失去了知觉。
直到夜幕降临,我没再说过一句话,就那么呆呆地坐在断桥之上。筱风一直在哭泣,不停地向筱筱检讨她被识破的失误,只是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哑。冷风咋起,细雨飘零,西湖也忍不住为我心碎落泪。昔日,她见证我与爱情的美丽邂逅;今日,她却又见证我与爱情悲凄的别离。
我想痛哭一场,眼里却不再有泪水;我想怒斥苍天不公,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因为我很害怕,我怕九泉之下的筱筱听见,怕她知道我痛苦,而舍不得过耐河桥。我搀起筱风,让她别再哭泣。我向诚挚地叩拜西湖,今夜请别为我哭泣,别筱筱在九泉之下依然心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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