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情绪象这个鬼天气一样糟糕,阴沉低落。
可我不能总憋在屋里,那会发霉的。那就出去走走吧,路遇熟人,寒暄几句说些近来混的如何如何啊之类空洞的话。他突然话题一转,说到了狗皮。他说这家伙现在可旺啊,怎么看他形象啊,气质呀,打扮呀,就是个上层人物。他那个二奶帮助带他儿子,结果他儿子闹哭,怎么也止不住,唬的自己也哭了。她当然得哭,狗皮说,一个女人连个孩子都带不好,他妈的拿来干什么用?还有三奶四奶眼睛正瞪着呢……
熟人说这些话的时候,老拿眼睛看我,似笑非笑的,你这个师傅怎么就混不出个名堂来呢?唉……,他直摇头,走了。我对着他的背影不尴不尬地说,他应该的应该的。
刚认识狗皮的时候,他刚从牢里出来。整天无所事事就带着两个小弟在红灯街闲逛,是为了看个新鲜刺激,顺便看看能否捞点便宜。于是就看中我这里的一个小姐了。每天光顾的非常勤劳。这类人我不热情也不得罪,只是吩咐他什么时间该来什么时间不应该来。他满口答应并且做到了。
没过几天他突然邀请我,说要为那女孩过生日,说大哥你一定得赏脸。
我去了。在一个火锅店。至于点了些什么我也没在意,只是说既然我来了就得喝个痛快。他非常兴奋,他说他不会酒的,既然大哥说话了,就是陪上命也值得。我非常鄙夷他,就看他那身打扮,象个百家衣,还粘着土,大晴天天的还穿着套鞋。忍了,只管自己喝酒 。几杯下肚他可来劲了,大谈特谈。脸色酱红,脸上的一条疤痕,长长宽宽,颜色特别深。他每说一句话,鼻腔就会发出哼一声,连带着脸上的疤痕就抽动一次。
我没什么表情,就听他说,看着他吐了,又晃晃悠悠地坐上来喝,喝了又吐,吐了又喝。然后我笑了,摇摇头,说,以后多多练着吧。然后他又来劲了,说,我发现个发财的机会了,告诉你也没关系,就是收保护费。说我们这里竟然这个职业空着,天助我也……,当然大哥这里我是不会来收的。我就笑,说,那你试试吧,到时请我多喝两杯酒就可以了……
他果然去红灯区收保护费去了。
有一天,他去了一个死活不肯交费的店里,告诉老板娘说她的小姐偷了他的钱包,必需加倍的赔。突然就来了两个汉子,其中一个搭着他的肩说,兄弟,你怎么就不认识我了?我们是兄弟啊有事好商量嘛。他正疑惑间,一道亮光刺眼地一闪,他本能地用手一挡,四个左手指头齐刷刷掉在地上了,鲜血满地。
后来他好久没有出现了。回了家,结了婚。我是媒人,也去了。才知道他的家在一个偏僻的山弯里,父亲早逝,家里泥房三间,一贫如洗,连个电视机都没有。
后来他就种田种地种西瓜。西瓜熟了,就来城里找我,要我帮助他销些西瓜。
西瓜卖完了,他仍然经常来,那时他儿子已经出生了,老婆就在家看孩子。
那时我已经在歌厅做事了。他非常注意我的言行,总是要问这问那,问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又那样做……?到后来我就烦了,说管你什么事啊。他就一本正经地说,你这个职业好,整天有吃有喝的,身边美女如云。我大笑,说,那好哇,你就慢慢学着吧。
半年后的一天,他又请我喝酒了,非常认真地告诉我说,大哥,我应该独立了,我已经联系了一个场地了,你帮帮我吧。我就从我的场地里挑出了七·八个一般般的小姐,告诉她们,你们以后就跟着他吧。他欣喜万分。
后来听说他呆了好些场地,时间都不长,后来又去了外地。以后就不太有什么消息了,只是听说他入了这行没多久,就和老婆离婚了。
两年后,他突然出现了。带着一批非常漂亮的小姐,来到了我们这里最大的场子。名声越来越大,收入越来越高。而我做的场地缺少竞争力,倒闭了,我暗然离开了这个行业。成了无业游民。直到他造起了三层楼房,我去喝进新房酒,才遇上他。
我仔细询问了他这几年的过程,我当然就明白自己的失败了。因为后来他老婆出现,妨碍他做事,他就离了。现在小姐里的头头,和他都有特殊关系的。他酒量已经非常不错了,还爱上嗨了,麻,冰,摇头丸,白粉……,什么都来。说起女人,他一副不屑的神态,女人是什么东西,别把她当人看就是了,不听话,就揍她,真想不通有些男人还宠她们,不就是两个奶,一个洞嘛……
他对我说他现在需要帮手,你应该重出江湖重新出山了。我会照顾你的。我不置可否,苦笑。
我想我是老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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