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近来,骆新总是焦躁不安,疑神疑鬼的。
半里骆新被噩梦吓醒,妻子刘娜谜糊糊问他怎么了?骆新应了句没什么。他正躺下继续睡觉,忽然听见门外有鬼在叫嚣。他神色紧张地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狗血。
骆新竖起耳朵,蹑手蹑脚地往门方向走。叫嚣声渐近渐响亮,骆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他闭上眼睛,屏住呼吸,猛地拉开房门,奋力掷出瓶子,猛地关上门。
骆新还没来得及喘气,外面便响起了踹门声,气急败坏的谩骂声。听见砸着的是邻居,骆新这才清醒过来。骆新赶紧开门道歉,邻居的啤酒瓶迅猛砸来,吓得他立即缩回去。
骆新正庆幸脑袋没有被砸开花,肩膀忽被轻轻地拍了一下。骆新抚摸着搭在他肩上的手,充满歉疚地说。“对不起,又吵醒你了。”刚一说完这句话,他忽然感觉那只手有些黏糊,鼻子也仿佛嗅到了异味。
骆新猛一回,三魂顿时吓掉了七魄。搭在他肩上的手足有两米长,它的主是个面目全非的女鬼。女鬼的另一只手卡着刘娜的脖子,两眼喷射着仇恨的怒火。
此情此景,骆新不知梦见过多少回,没想到居然真的应验了!骆新拼命地从被卡住的脖子挣扎出一句。“不要啊!” 女鬼冷笑一声,如拎小鸡一般拎起刘娜,狠狠地往墙上一摔。刘娜当即血溅四壁,尸重重落在地板上,脑浆汩汩地涌出。还没等女鬼对骆新下杀手,骆新已悲恐交加地晕了过去。
二
早晨醒来,骆新惊喜地抱住刘娜,嘴里喃喃地说。“你没死啊?” 刘娜没好气捶他一拳。“又发神经!烦不烦!”
骆新没有理会刘娜的不悦,声色俱厉地讲起昨的恐怖经历。刘娜不屑地撇嘴,这些胡话她就听得耳朵起老茧了。不等骆新说完,刘娜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拽他去看精神科医生。“我脑子又没毛病,看什么医生?”骆新一脸茫然问刘娜,刘娜苦着脸说。“我被都快被你折磨神经病了,你脑子还没毛病啊。”
骆新死活不去,被刘娜“暴揍”一顿后,不愿地屈服了。为骆新诊断的方医生是位中年女,和蔼热。方医生说骆新的况不太乐观,叮嘱他不要胡思想,务必按时服,否则后果严重。
骆新总把偷偷扔掉,导致他的妄想症越来越严重,老觉得女鬼如影相随。尽管他拼命强调自己没有病,但还是被刘娜强行押去复诊。方医生瞅了骆新一眼,马上把刘娜拉到一边。她小声告诉刘娜,骆新的现状非常糟!单靠物治疗已难以控制病。刘娜焦急地问,该怎么办?方医生说,配合心理治疗,无影大师在这方面很有研究。
骆新见她俩嘀咕个没完,不耐烦地嚷起来。“你们又想给我下什么啊?我没病。” 方医生安慰骆新说,知道他没病,是被鬼缠,并告诉他无影大师是驱鬼高僧。骆新兴喜若狂,立即去拜见无影大师。
无影大师对骆新说,已等候他多时。骆新吃惊地问,大师怎知他会来?大师反问骆新,是否被厉鬼纠缠不休?骆新惊得张大了嘴,问大师又怎知道?大师神秘地说,天机不可泄。
大师赠骆新一串佛珠,以作护之用,并建议他学几句《金刚经》经文。大师特意叮嘱骆新,若再遇鬼纠缠,诵此经文便可驱之。跟着大师诵完经后,骆新变得神采奕奕。
三
如此以来,骆新更坚信自己没病。他依旧偷偷扔,却被刘娜抓住。在刘娜的强迫下,骆新不愿地就范。片刻之后,骆新开始犯困,糊糊地眯上眼睛。
冰冷的水骤然泼在上,骆新一个激灵,腾地跳起来,只见女鬼正在写《死亡记》。她狞笑着问骆新,“你想怎么死?凌迟,如何?”骆新惊恐万分地摆手。女鬼双手一拍,红衣郐子手杀气腾腾地出现。骆新吓得拔腿便逃。可是无论他怎么跑,郐子手总是堵在他的前面。
骆新时而满屋上跳下蹿;时而歇斯底里地狂叫;时而目光呆滞地喃喃自语;时而用刀对着自己的脖子。
刘娜心急如焚,拨通了精神病院电话。骆新忽然安静下来,他黑着脸厉声怒吼。“你有病啊!想送我去疯子待的地方。”刘娜无奈地哭了。“你再不住院,你我都得疯了!” 骆新固执地强调自己是撞鬼;刘娜坚持说他患了妄想症。俩互不相让,天翻地覆的大吵了一架,气得刘娜回了娘家。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骆新感觉肚子有些饿了。准备去泡方便面,刘娜却拎着菜回来了。“你不是回娘家吗?”骆新小心地问刘娜,刘娜冷冷地说。“我是怕某个笨蛋饿死。”骆新嬉皮笑脸地说。“你真好!”
“少来,嘴再甜,医院也得去。”刘娜冷笑,骆新郁闷地撇嘴,转瞬惊慌地大叫。刘娜瞪眼问骆新,又发什么神经?骆新焦急地说,佛珠不见了。
“丢了就丢了,一串佛珠而已。”刘娜不以为然地说,骆新气得直跺脚。“你懂什么?那是无影大师送的护符!丢了要遭血光之灾的……
骆新喋喋不休说着,声音越颤越厉害,瞳孔越放越大,脸越变越绿。见此形,刘娜只得迁就他。满屋搜寻无果后,骆新惶恐不安地去拜见无影大师。
四
骆新心急火燎赶到大师家时,大师却出门去了。等了几个小时,也不见大师回来,骆新忐忑而失落的离去。
刘娜提醒骆新,向方医生询问大师手机号码。骆新郁闷地说,忘了存方医生的号码,只能亲自去一趟医院。
二马人不停蹄地赶到医院时,方医生不在会诊室里。骆新焦急地向路过的医生打听,对方淡淡地回答说。“方医生,去年就死了。”骆新顿时吓得面如土色。
回过神来后,骆新发现这医生是醉汉,便又去问别的医生。但这些医生的回答,均与“醉汉”如出一辙。骆新吓得呆若木鸡的立着,脸色由土变灰,再由灰变绿……
一只手轻拍在骆新的肩上,他心惊胆战地转。见是方医生,骆新长舒了一口气。方医生问他怎么了?刘娜说他妄想症发作了,他狠狠白了刘娜一眼。
骆新迫不及待地问大师,在哪里?大师说,正在医院附近,骆新高兴得直拍大腿。大师让骆新去到康兴大街碰面,骆新顿时面露难色。自去年以来,他便非常忌讳康兴大街,宁可绕道,也不愿从那里经过。刘娜问他怎么?他苦笑了一下,借口说,那里不好停车。但他还是硬着皮驱车前往,因为补求护符的事刻不容缓。
五
车行至康兴大街时,一股强劲地风猛灌进来。骆新顿觉大事不妙,想诵经文,大脑却一片空白。
刘娜上的安全带忽然断裂,副驾的车门瞬息被撕破,刘娜猛地被卷下车去。眨眼时间,车轮下传来刘娜的惨叫声。刹时,车停了,白天变了森无的黑。车轮下的刘娜,死不瞑目地瞪着眼睛。
骆新瘫在倒地上,悲痛绝地嚎啕。幸灾乐祸地狂笑声,忽然响彻空。骆新惊得猛一抬,来者正是那个女鬼。
骆新悲愤地质问女鬼,究竟与他何冤仇?竟下如此毒手!
女鬼冷笑一声,开始变换自己的样子。她先是变换了无影大师;而后变方医生;最后变去年被骆新撞重伤后,再倒车压死的女。骆新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你!”
“哈哈!丧妻的感觉美妙吧!”女鬼笑,骆新悲愤地呐喊。“冤有!债有主!害你命的是我,不是娜娜!”
“我要你长命百岁,慢慢品位痛苦的美味。”女鬼仰天狂笑。
“你好残忍!”骆新狠狠地瞪着女鬼。女鬼一把卡住骆新的脖子,咬牙切齿地说。“你 这个良心泯灭的败类!你也配说‘残忍’?”话音一落,女鬼扔下骆新,带着刘娜悄然消失。
黑转瞬回归白昼,骆新生无可恋,几度冲向车流自杀,均被一股无形的强力拉回,牢固地定在原地。
六
阴风瑟瑟,骆新悔恨不已。如果自己当不作孽,又怎会遭如此报应!懊悔的自责中,骆新的良知幡然觉醒。为了救赎自己的良知,骆新选择了投案自首。
自骆新进铁窗以后,女鬼再没来纠缠过他。或许,正如佛曰:心生则种种魔生,心灭则种种魔灭。然而,愧疚和相思之痛,却始终挥之不去。
翌日,刘娜忽然出现在看守所,骆新惊得目瞪口呆。楞了半晌之后,他问刘娜是是鬼?刘娜一巴掌甩过来,骆新立刻眼冒金星。火辣辣的腮痛告诉骆新,眼前的不是鬼而是。
“那天,不是你跟我一起出门,死在了康兴大街吗?”骆新困惑地问。
“你脑子真的坏掉了?连我回了娘家,都不记得了?”刘娜气得直翻白眼。
“你走了后,又回来了。” 骆新肯定地说,刘娜无可奈何地摇。“我哪有?”
“不是你,那是谁?”骆新瞪了眼睛。
“是我。”女鬼在骆新背后回答说。话音一落,她的双手同时伸向刘娜和骆新。刘娜吓得浑哆嗦,骆新大呼。“不要伤害娜娜。”女鬼拍着他们的肩,平静地说。“别怕,我是来告别的。”
“你就这样放过我?”骆新愧疚地说。
“你已受到惩罚,也找回了良知。我岂能再害你,做鬼也得讲良知!”说完此话,女鬼悄然消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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