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
夜是最后一道程序，从水上运来
我那冰凉冰凉的月亮
我那破破烂烂的月亮
和着我那长草的爱人，一起来
和着我那雪白雪白的羊群，一起来
悄悄地来。不惊动天上的雷也不惊动
地上的蚯蚓。以及一些喜爱拌嘴的麻雀
我们在诗歌里煮饭、种地，喂养牲畜
然后慢慢地去偿还
我们前世留给彼此的债务
之二
月亮抬起我，走入中原
走入你的粗犷与甜蜜之中
也走入我的潮湿与任性之中
我们在这里，埋下被雨腐蚀的种子
埋下我也埋下你，埋下痛苦与荒芜的草
埋下火，蛇与桃花
但是，最原始的火将是最真实的火
能扑灭的是水
不能扑灭的是心
我们是从早到晚企图灭火的的消防员
之三
到了白天，你害怕么？
天空留下烤焦的云，那么大一朵死灰的云
像我们亲手写下的诗篇
被太阳的烈焰撕咬成了碎片
夜里反复地无眠。翻看墙上的钟点
几时几分，秒针跟着分针
分针跟着时针，一圈又一圈
一年到头，像你我匀称而又孤独的心跳
之四
现在，我们需要的是什么
是一些恍惚而又浑浊的时间吗
我只希望，它们可以静止于梦中
不让你的等待如天上的银河
不让那些思想的碎沫，砸碎了
我们精心维护起来的世界
在那里，我是一朵隐匿的白云
或者我干脆就是一条手纹
躺在你的手心，就这样安静地躺着
替我证明：我其实什么也不是
我其实就是你的一个部分
《青花瓷》（与烟同题）
之一
那是你最爱的旋律吗？
在江南，我还于小小的纸糊过的窗前
聆听夜雨，听青石板上你踏过的余音
多少的岁月积累起来的
这些一目了然的帐目
仿佛那个缺口，被打破后的美
一如你我，在炊烟中寻觅与等待
看不见结局
之二
推开时光
推开这漫漫的征途，烟雨迷朦
有人在哀伤，有人在等待
阻不断的流水是一条长长的丝线
两头并重，而我们终于学会了哭泣
当瓶底的鲤鱼发出悠悠的叹息
你知道，我又在黑暗中忙着写下
春天的狂风，夏天的暴雨
秋天的冷霜，冬天的冰雪
以及我们共同拥有的一切
它们在离我遥远的地方
向着更遥远的天空，拼命地呐喊
仿佛这样，就能抵达你的快乐与悲伤
之三
夜幕降临，你告诉我
冬雪来时，我将看到那对主人公
从掩面抽泣的篱笆墙后走出来
然后我也会跟着抽泣，大声或小声地抽泣
就像他们那样，一路拾荒
一路哭着唱“天苍苍，野茫茫
你去了我去不了的地方。”
之四
现在，我们撇去这些不谈
让风继续吹着老不死的光阴
让雨继续敲着神情索然的芭蕉
我们只需跳到红尘之外
唱着该唱的歌，读着该读的书
写着该写的诗，走着该走的路
静静地活着，慢慢地活着
一点一滴地活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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