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河,是故乡的一条小河,顾名思义,因它位于村西而得名,长约五百多米,宽约四百多米。更确切地说,它更象一座小湖,或似一块晶莹圆润的美玉,镶嵌在家乡的土地上。而她自形成那天起,就一直静静地守候在我们的小村旁。
寒来暑往,斗转星转,从我记事那天起,记忆就象一穹雨,点点滴滴都洒落在西河里。那儿几乎是我少儿时期的天堂,更是我离开小村后,一直不变的梦乡。
每当春风习来,绿色就会悄然漫上西河岸上的杨柳,新芽慢吐,迎风轻舞,招唤着身旁一排排灌木丛开始鲜花竞放,争奇斗艳;紧接着一朵朵不甘落后的小野花,也都个个展开笑脸,相互追逐着爬满河岸。一群群候鸟相继飞来,成群结对,铺天盖地,这儿莺转鹂啼,那儿引亢高歌,天气晴好的西河,每天简直就是一个鸟儿的赛歌会;那时的鸟非常多,停留一整个春天。我们这些不懂事的村娃,也几乎每天都泡在西河边,拿着鸟笼,戴着伪装帽,吹着柳笛,和鸟儿捉迷藏。
到了夏季,西河又成了我们打水仗的游乐场,西河水不深,正适合少儿玩耍,尽管水有时很脏,也挡不不住我们童年的野性,更何况河里还有河螺、蚶子、菱角等,都会成为我们的战利品。有时我们会一边放着鹅,一边捉飞蝗、蜻蜒、蝴蝶等,或是手握鱼杆静静地钓鱼;当然,我们也会偶尔碰到水蛇,或是踩上旱蛇,吓得我们魂飞魄散,几天缓不过劲来,但最终仍是抵不过西河对我们的诱惑,过后又一如既往地嬉戏在西河里了。
秋天的西河是最美丽的时节,因天气渐凉无人打扰,河水恬静而温柔。每当旭日升起,氤氲消散,河面光洁而明亮;倘有微风吹过,河面便波光滟滟、涟漪绵绵,即或有一二群鹅鸭游来,河水也会微澜片片,如若少女的心思荡漾不已。河的一角生有莆苇草,终日摇曳在水面上,倒映在水影里,等到莆苇棒成熟时,经风一吹,象极了蒲公英的种子,随风飘荡,装点着整个西河,象白雾一样。若逢夕阳西下,彩霞满天,河天互映,在金色的庄稼环抱中,在依依的杨柳相伴下,西河真的象是一位害羞的新娘,披上了鲜红艳丽的晚装。
天寒地冻,丝毫不会减掉我们对西河的兴趣。西河是我们上中小学早晚必经之路,虽然家长三令五申地告诉走大路,而我们这帮不听话的孩子几乎是天天在河岸上走,或者说是在河冰上走。于是,在冰没冻实前,我们经常有掉进河里的现象,或者冻实了也有摔胳膊摔腿的,都免不了了回家挨一顿狠批。即使这样,我们每晚也必然相约,来到西河这个天然的滑冰场溜冰车。没有月亮我们就将河边的杂草堆起以燃篝火,所谓挑灯夜战。那时我们没见过冰鞋,自制冰车是我们童年的战车,我们几个人一伙,你追我赶,直至玩到家长的喊声四起,我们才能罢兵,大汗淋漓但意犹未尽地走回家去。
其实,西河对于我们的小村而言,更是一条母亲河,滋润哺育着我们的祖祖辈辈,方圆几公里的土地,每逢干旱,用西河水种地浇灌绰绰有余,而若雨水过多,西河又是一座天然的蓄水池,缓解涝情。因此,在我的记忆里,家乡总是旱涝保收的。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条母亲河,如今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片片杂草,日夜在风中哭泣。前些日子回家乡时据乡亲们说,前几年莆苇草比较值钱,有人便承包了西河,种了满河的莆苇草,河水日渐稀少,后来兴种稻米,有人又承包种稻子,几年下来,河床不断升高且几近干涸,若不引外来水,什么也种不成了。如今连年雨少,西河已是一片荒芜,连带周围的土地,也都不见了往日的生机。
而西河,却真真切切地成了我们永久的记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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