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来了，秋风飒飒的萧然来了。今年的中秋后我回了一趟乡下。乡村的风景依旧，但故人不见了，人气比以前冷落了，年轻人大都出城里打工去了，留守的都是老人、妇女以及儿童，给人一种很沧桑的感觉。我不胜唏嘘地在村寨周围闲荡着。只见在荒坡上，在小路边，在山溪旁，一丛丛的野菊花正散漫地，竭尽全力地竟相开着。野外秋高气爽，蓝天历历，天空无限的开阔，白云很薄很薄，似有似无，若隐若现，有一只大鸟正扇动着翅膀在天空中盘旋着。也许是鹰？但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不似鹰，我想。也许，也许是失了群的孤雁？我想。但雁是不会孤单单的，我记起雁应该是成群结队的，在小学的课本中就有这样的一篇：

“秋天来了，天气凉了，一群大雁往南飞。一会儿排成个一字，一会儿排成个人字……”

现在想起老师在讲解这篇课文的时候，说秋天来了，万物即将要受到寒冷的威胁了，大雁自知本身没有对抗寒冷的能力，为了能生存下去，所以大雁要往南飞了。话语中流露着一种沧凉的口气，口气中有一种很无奈的感叹。但老师没有说排成整齐队列往南飞的大雁，会不会有失了群变成了孤零零的一只大雁？

我抬头望着盘旋在天空中的大鸟出神，望着空荡荡的天空出神，忽然又记起小时候曾很流行过的这样一首歌，歌调很柔和，也与大雁有关：

“南飞的大雁，请你停一停……”

这一首歌，那时候的人们似乎都很爱唱，尤其是比我大几级的大姐姐们爱唱，我也常常跟着唱。歌词现在不记得了，只记得其中的这两句。但歌的大意还是记得的：他去当兵了，她想要大雁为她将她对他的思念传递给他。而我那时候对于思念之类东西的内涵还不甚明了，不大懂得思念原来是很痛苦的一种情感。只是看着大姐姐们唱这首歌的时候，往往是唱着唱着，就陷入了沉思之中，流露出一种很忧伤的样子，那时候我就想，秋天也许是一个令人多情，令人伤感的季节。

但那时候我是少年，对于一年四季的变化，不管是春与秋夏与冬，都一样的快乐，正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时候，对老师话语中的含意没有听明白，对大姐姐们流露出的忧伤也不能理解。而现在我理解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一年比一年的更加理解了。孔子说，五十知天命了，我于是也就理解了，秋天确实是一个令人多情，令人伤感的季节，今年的秋天，我莫名其妙地就真的感觉到了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

山沟的风很大，秋风总是很萧杀的，但风为什么这样大呢？呼呼的吹着，吹得眼都睁不开来了。我抬步向着山上走去，我走到了山巔之上，眺望着远方。只见是叠峦延绵，起伏千百里间。眼下的山林被秋风狂扫着，使山林滚动起来，像大海一样掀起了波浪，呼呼的呼啸着，向着远方冉冉地涌动着，一直向着天边逝去。夕阳渐渐的西下了，天边泛起了一片片的红云，似图画，又不似图画，变幻莫测。而夕阳的落霞掩映着悠悠远去的山涛，闪耀着波动着的鳞光，却也是一道令人心旷神怡，令人激动，引起无限暇思的风景。

但天色渐渐的晚了，我慢慢地向山下走去。山溪的水声汩汩地响着，雀儿吱喳的叫着，它们也许也要归巢了。风仍然呼呼的刮着，以前好像没有见过这样大的风。树被吹得哗哗啦啦的响着，树叶扑簌簌的被吹落了下来，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忽闪忽闪地，飘忽散漫地落在了地上。但又被风吹起来了，合着从地上刮起来的泥末尘埃，在空中纷纷扬扬地飞舞着，飞起，落下，又飞起，又落下，循环不息，一直向着远方吹去……吹去……

看着这些飘飞着的落叶，渐渐飞入暮色苍茫中去了，我想，不知它们这样飘飞着，能否随风飞过前面那条小溪？不知它们之中有的是否已落入到小溪中去，顺着流水将要流到远方，亦或沉到水底去了？或者，它们有的已越过了小溪，正向着远方继续飞去，一直要飘泊到天涯？……

（2007-11-12）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