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探索世界,哲学研究社会,文学描绘人生。所以说“文学是人学”。文学不象科学那样单纯执着,不象哲学那样深思熟虑。文学充满了喜怒哀乐,充满了希望和激情,充满了欲望与幻想,这些都是人本身的属性。作为描绘人性表现人性探讨人性的文学,缺一不可,这是常识。
文学能够丰富多彩地表现出人类的生活,幻想的理想的真实的生活。没有科学人类会在大自然面前束手无策,没有哲学人类会在社会面前茫然失措,没有文学人类的生活将是死水一潭。但文学又往往是现实生活的镜子,各种社会现象都会以不同的方式在文学中表现出来,让人们对比对照,美好的顾影自怜受人同情,丑陋的暴露无遗惹人厌恶。人类的文明因此而得到进步和发展,人类的灵魂因此而得到纯洁与净化。但人性中的卑劣却不容许她这样,于是自古以来便有人喜欢她,也有人憎恶她鄙弃她。
权贵们从来都狂妄自大,他们简单地以为只要把文学变为侍女,变为奴仆,变为佞臣,消灭她的希望,扼杀她的激情,阻止她的幻想,只允许她歌功颂德,只允许她轻描淡写,只要求她供人们娱乐消遣,那么天下就和谐太平了。古今中外做这种蠢事的人很多,譬如秦始皇的焚书坑儒,董仲书的废拙百家,“文化大革命”中的“八亿人民八部戏,一个中国一本书”,等等。但他们这样做的同时,科学和哲学也会受到牵连,受到压制,因为从本质上来说,她们是三位一体。
有人说,“文学源于生活高于生活”,“文学是生活的浓缩与典型”。他们又实在是把文学看得太“高大全”了。文学家的一支秃笔,岂能全面真实地描绘出这形形色色的大千世界?生活从来是文学的铮师良师而不是相反!在生活面前,文学往往是苍白无力的,往往是言不由衷的;而在日益复杂的社会面前,在日益膨胀的欲望面前,文学已经衰弱不堪,担当不起人类赋予她的重任!缪斯女神的光辉形象,经常被权贵侮辱,经常被宵小糟蹋,经常被世人误解和遗忘,她一直在痛苦中挣扎,一直在寂寞中苟延残喘!这样的例子很多,曾经才华横溢的郭大诗人就主动地放下了自己的笔走上虚假的金光大道,而不愿意同流合污者如沈从文先生只能默默地钻进历史的故纸堆。
其实这也是古已有之。从悲呤“离骚”绝望投江的屈子,到自叹“满纸荒唐言”的曹雪芹;从断宗绝代的莎士比亚到朝自己脑袋开枪的海明威,现实往往轻蔑无视他们的呕心沥血之作,历史才慢慢清理出那些崇高的价值,不幸的是社会普遍抱这种看法,认为文学不能讲究眼前的功利。但是弄文的人也需要衣食住行,不能光靠嘬饮春兰之朝露而解渴,光靠品食秋菊之落英而充饥啊。
在强权恶势的高压面前,文学为了要保持住自己的纯洁与独立,就是想躲藏在象牙塔里,也无非是天方夜谈。所以连心气平和的易安女士,都会发出“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的悲歌!
文学的本质是借描绘社会描绘生活来表现和揭示人性的。在表现与揭示的同时让人们反省自责。但在一个由物质组成的花花世界里,它经常要受到冷落,受到轻慢,甚至受到嘲笑。人们从来都喜欢追寻凡尘俗世的享乐,对于虚妄的精神与灵魂不屑一顾。更何况还有许多的所谓文学,早已不去探究社会揭示现实,只一味迎合疯狂的肉体欲望。
因此,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文学能够象镜子一样,从各个方面真实地反映出人类生存的花花世界,从各种角度真实地描绘出人类生活的滚滚红尘,在她已经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所谓的“铁肩担道义”对于文人来说实在是勉为其难,而“妙手著文章”却还得仔细看清他们是出于什么目的。是吹牛拍马?是无病呻吟?是自得其乐?都有可能。这个世界太复杂,人人都可以标榜自己光明磊落,但实际上却进行苟且之事,在这文学史上不乏先例。据说眼前郴州那位贪污受贿的书记大人,也就大谈过文学之道,夸耀过自己的散文之美。这确实是与自古以来就存在的文学弄臣,为一脉相传。
科学会有谬误,哲学会有错误,文学也没有必要自鸣清高。
然而这些都不妨碍人们去守望文学。因为人在物质满足(许多人还并未满足)的同时,他更有精神的需求,有精神的渴望。
守望文学会是一桩很寂寞的事情,其间的甘苦自知。文学一旦脱离社会现实便没有了生命力,而当他面对现实又将忍受诸多痛苦,并且这杯寂寞痛苦之酒都是自己酿就,没有谁强迫他喝;
守望文学会是一桩很艰难的事情,其间的辛酸自知。文学没有捷径可走,她的道路甚至比科学的道路还要艰难,并且不仅仅是“在那崎岖的小道上攀登”就可以达到光辉的顶点。这其中有许多的因素:个人的灵感,知识的积累,社会的观察,历史的沉淀,等等,但是有一条规则是不容抹杀与亵渎的:歌颂真善美,鞭鞑伪丑恶!
守望文学,就是守护人性中的真善美;守望文学,就是守卫希望,那人类永远不可能断绝的希望!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文学不会死!守望者常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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