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怡：

01

又想起你了。在这个寂寞的浅夏，我看到窗外被台风刮得碎裂的叶片，看着风呼呼吹过一座又一座灰色的建筑，就又想起你了。

四月的茂名，天气有一点热，于是我就常常一个人呆在屋子里，有时候看着无聊的肥皂剧，有时候就那么呆呆地望着窗外，怀想一段又一段伤去的过往。你知道么，潇怡，我看见夕阳那么笔直地落在你在的方向时，心就寂寞成苍老的磐石，然后会在这个寂寞的时刻，想起你，想起那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我现在成天做着一些无聊的事，多数时候伪装着开心，少数时候忧伤，然后在夜黑人静的夜晚，常常一个人独自难过地流泪。我想我是终于远离了，远离了那片荒华，那片渺无人烟的绝境。

我看着自己一天一天在人群中笑得灿烂如花，看到我周围的朋友一个接一个对我欢笑，让我温暖。潇怡，你说我是真的好起来了么？

墙头的挂钟在有节奏地敲击时间的印记，我喜欢听时间行走的声音，这样我就不会感觉是被时间抛弃了，这样我就会沿着时间的脚迹，找到一些我愿意看清，而不容易看清的东西。

现在已经是凌晨六点了。窗外的鸣蝉终于停止惨叫。我一个人很安静地在电脑前打字，数着过往，对着自己凌乱的衣装。

我记起那个夏天，校园里的香樟繁盛地站在我们的教室外，我喜欢那种清淡的香味，我记得你告诉我那是麝香。是的麝香。我记起有时候有鸣蝉轻微地淡叫，有时候会把我的思绪带的很远。

而现在，我窗外的树，只有很少的绿叶，没有馥郁的绿荫。我一个人从深夜码字到凌晨的时候，会在凌晨五点的时候准时听到鸣蝉的惨叫，很凄厉，很刺耳，常常把我的心情弄得格外的烦躁。

我已经习惯了彻夜不眠，然后在凌晨的时候沉沉睡去。有时候会在夜深的时候对小秋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然后彼此互道早安，然后在阳光斜进我的我房间的那一刻紧闭双眼。

我习惯多数时候不去上课，然后一个人呆在家里，睡觉或者码字。我习惯在文字里怀想我的二十岁，然后在我的二十一岁即将到来的时候，突然发现我就真的那么在风中老了。除了一遍又一遍煎熬的灵魂，潇怡，你说我还剩下什么？

我记得我的二十岁，有你在我身边，很少时候我们无忧无虑地笑，多数时候我看到你麻木着双眼，埋着头，肯一本又一本不知翻阅过多少遍的教材，只是因为老师说了，高考的所有试题都来源于教材。那个时候，我有时候淡笑，有时候落寞地走开。我想那一刻我是真的寂寞的吧。

我记我的二十岁生日，是在高考前十天。我记得你提前一个月送给我礼物，借口是我生日的时候，大家都不在一起了。我只是笑，你知道么，那一刻我心中有一种酸涩的介质一直在我喉咙蔓延，差一点我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记得很多事，我们一起就那么度过了。我记得很多人，就在我的记忆里那么渐渐隐去，就像夕阳下缭绕的炊烟，浮于云端，失于一瞬。

我总是措手不及时间行走的速度，我总是被时间抛弃在一片荒芜的绝境，只剩寂寞，只剩一个人。

02

七月我就离开了。而现在是四月，我们分别就快一年了。

潇怡，原谅我的不辞而别。那天我还在补习班的教室里，还在你的身后坐着，桌面是上是一叠一叠复习资料，抽屉里是一本安妮宝贝的小说集，摊开着，看了一半。

后来我接到了随风的电话。那时候，我很难过，我是无论如何也要逃离了，我真的好害怕，真的不想再这样麻木下去，那样我会疯的。后来，我直接就去了火车站，然后没有带走任何东西，听着铁轨轰隆隆地载着我离开了。

在火车上我真真实实的留下了眼泪，你知道么，潇怡，那一瞬间，我脑中几乎空白了，所有的记忆都被包含在泪腺里，然后积压成无数很浓很浓的酸涩介质。

原谅我不能陪你在补习生活前匍匐，原谅我只是希望你好好的，不要因为我的离开而影响你的情绪，所以我就那么默默无声地离开了，没有告诉任何人，就像一次短暂的分别，或者我只是回一趟宿舍，或者仅仅只是不在座位上了，一会就回来。

可是，我是真的就那么离开了，也许三年，也许五载，我们才能再一次相见。你知道我的不舍么，离开白花的时候，我反复回望了好久，想要把所有的物景全都封装打包带走的样子。

我终是那么义无反顾地离开了，带着我所有的期许，去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去到我看不见你的地方，也听不到你的声音。而在多少天以后，在这个四月的火热季节，我想起了你，想起了在补习生活面前隐忍的你。想起你的寂寞，想起你的一点一滴。

我在茂名，一个海边的城市怀想的时候，我听到我的喉咙里写满了干涩的燥热，仿佛一瞬间就会喷出火来。我一直都喜欢躲在安静角落，一个人，不说话，有时候会突然想起打一通电话，告诉多年不见的朋友，我此刻还好好的，然后会问别人，过得怎么样。

很多人，会在我的问候中，渐渐淡去。就像一瓶久未封盖的酒，久了就会丧失酒味。其实，再浓烈、再醇厚的友谊都会在时间的磨蚀下变得异常的微弱。我不喜欢伪装在我面前的面具，我不喜欢我之间有任何的隔阂，哪怕是被时间浸泡，是被日月曝晒，我都希望我们彼此真实！我不求念念不忘，只求相见的时候，你能够回想起有我这么一个人，曾经呆在你的身边，真实地在乎过你！

你知道么，潇怡，我现在就会有这样的感觉，我发现我渐渐不会处理身边人的关系了，我常常会把身边很珍重的人丢失，所以我有时候很心痛，我记得那时候我是怎么也不会这样的。

比如上次老李和姐姐。再比如，我都不知该把小d放在什么位置。潇怡，你懂么？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在又一个阳光熹微的清晨，我一个人捂着被子在房间码字的时候就又回想起我身边让我焦头的琐碎，让我的寂寞就那么悄悄地落下地，无声无息。

03

潇怡，我在思略此刻的你在做什么！

我在想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想此刻他在做什么，有没有想起我。其实要人心灵相通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我只是希望自己的思念是值得的。我想这是一种自私的想法吧！一个人的情感是最自私的一件物品，因为看不见，摸不着，才会容易在心中发酵成病魔或者伤害。

四月，二诊考试已经结束了，接下来是三诊，试卷会留在学校批改，不会送到教科所。黑板上的倒计时就要撤销了，此刻还写着居高考仅有45天。讲台上寂寞无声的粉笔，讲台下墨色发丝，黑压压的一片。

我的眼线就那么一直在人群中搜索，熟悉的面孔变得陌生，陌生的面容也有一些熟悉。熟悉的课桌，熟悉的课本，还有去年我们一起做过的习题，你们再做一遍。课桌上熟悉的纹理，有的还是我刻下来的。

视线向前推进，一排一排地切换，直到最后的那个角落，我终于看见了你。

只是，我看见的你，为何这般陌生，面色黑了，眼圈显现出颓废的色泽。右耳的两个耳洞，由于长期没有穿耳针，已经愈合起来。拉直的发丝有一点干枯，没有再穿那些漂亮的裙子，取代的是校服，没有任何底色的和生机，人瘦削得像要被风吹走得样子。

我的眼眶里隐隐起了眼泪，潇怡你是怎么了？

你说，为了有些东西，我不得不妥协。

我淡漠地笑。笑声仿佛没有任何气力，只是在空气里荡了一圈，就被吞食了，只剩下沙沙的笔尖与纸摩挲的声音。

我看到你的眼睛，飘忽不定地游走在我的视线里。我说，过了这个六月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有的。

你笑，是的，一切都会有的，一起都会好的！

我看到你的视线又放射到窗外，放射到无穷的天宇。我又看到你悠远的内心，听到你悠远的思绪。你回头的时候，我看到你眼里噙满了泪水。我知道你又在思念一个人了，我知道你所有的隐忍都是为了他。

我看到你的寂寞落在我的课桌下面，散落一地，只是没有任何声音。却让我的心灵沾染了一簇。

我回望天空，视线又回到码字的电脑前，窗外烦躁的鸣蝉又吼起来。我把忧伤收起来的时候，寂寞又掉了，撒了一地。

此刻我是一个人，逃离高考的一个人。我看见我的寂寞落地无声。

老郭于2008年4月22日星期二10：40分！

（在江湖征文，笑红尘组，会员作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