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到底有多远?曾经有多少人为了这个“天长地久”的谎言而拼命地冒着险,而那些在光阴中轻轻流淌的誓言,到最后有没有实现?当几十年后,在每一个被自己惊醒的夜,悄悄地用缠满老茧的手剥开时光的皱纹,当年的爱恨情缘有没有在流年里化为永远?
世间可曾存在过永远的东西?永远到底有多远?
小时候,总是喜欢在春天来的时候第一个跑去后山头,那时的阳光好暖,象是一条诡异的河流,而幼小单纯的心灵就在飘满花香的波光里轻轻撼动。我总是喜欢躺在软软的草地上仰望蓝天,反复思考着一些似乎可笑的问题,一朵阳光从一个地方走到另一个地方要花费多少时光,一个花朵在春天究竟能走多远,那条铺满杂草的铁轨到底通向哪里,这些是否就是所谓的永远?
那是一片柳树林,细细的叶子似乎比三月还长,自闭的想象在春天开始复活。永远到底有多远?花儿开了,又谢了,春天踮起脚尖,久久地观望。
人生的栈道上,每个人都是赶路的人,总是忍不住贪恋生命里的种种遇合,总是在神秘的时间两端,等着与心爱的人相遇的那一刻,于是拼命地追,又拼命地将繁华摧毁。
比如说爱,比如牵手,比如彼此坐在沙滩上快乐地剥开一个橘子,酸酸甜甜舍不得咽。
比如欢笑,比如歌唱,比如在午后暖暖的阳光下注视彼此触手可及的容颜,温暖交缠的十指曾经以为这就是所谓的“永远”。
当繁华落寞,弃了爱的枷,独自填补丢失已久的灵魂,孤零零的戏子在台上曼声,所有的记忆日渐单薄,永远,象蒲公英的种子,有细小的绒毛,风一吹就泡沫一般四处消散。
在爱的路上,我们一边追求一边迷失。前面带路的人会甩掉后面人的脚步,后面守护的人又会乱了方寸而迷了路,所以那个甜蜜的身影会在茫茫人海中逐步走失。那些厮守到老,爱到天荒地老的信誓旦旦的谎言,在爱的世界里似乎成了一个定式,太神圣,似乎又不太可靠。
任何一种爱都很难做到排斥诱惑,更无法做到穿越生命,而这时,永远又是什么,也许教堂那头的钟声成了“永远”的终点。
永远到底有多远,当时光从指缝间如漏沙般急急穿过的时候,我开始明白原来那些所谓的关于永远的想象,都是那么荒唐,当我们把光阴擦亮,坐在午后的阳光里静静地回首往事,象一头老牛慢慢咀嚼自己老去的时光,生命此时如白驹过隙,生活的片段如快进的碟片,从回忆的这端匆忙跳进现实的彼岸。来自灵魂深处的一声叹息轻轻告诉我们,一切只是一个开始而已,这似乎只是永远的一个前奏演练。
越是完美的东西就越无法长久,就象满脸皱纹的时候,完美已然成为一个飘渺的梦。当时间流逝,一种苍老开始默默地在身体里滋长,一丝一缕,渗透进每一抹灵魂,那种苍老的无奈和失落,在转身凝望的一个瞬间,把人生都彻底而深刻地理解。永远到底有多远,也许只是一个廉价而虚假的谎言。
永远到底有多远?该不会只是那么一点点,该不会只是一朵花开的时间,可是谁又能真正说出它的真正内涵,也许永远会是很远,远的让人摸不着,看不见,也许永远会很近,近得只是让人看得清抓不到的一瞬间。而谁能给永远冠上任何一个肯定的答案?
在不知名的空间里,“永远”飘渺地在天际划过一条完美的弧线,在没有流血的伤口上,向世人展示着它的虚幻面容。永远到底是不是个坚固的堡,是不是只一个细微的侵蚀,永远就会瞬间崩溃。
永远到底有多远?——也许只是一瞬间。于是我们继续臣服在“永远”的面前,再一次认真并严肃地互相欺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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