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央视的青歌赛,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能生出许多幻想来。本来是唱歌的,可是加上了文化知识考试,因此就多出了许多文化以外的故事。嗓子在我觉来那是父母给的,虽说也有后天训练的技巧,但是总归还是上帝的意愿多一些。就像我,标准的五音不全,尽管心中有时也有那种高亢一曲的冲动,可是发出的声音连自己听着也不好受。
美声唱完了,民歌也唱完了,通俗我儿子最喜欢听,也唱完了。留下来的就是原生态唱法了。对于原生态,我一直认为它有着一种自然地基因,是生命深处自然地流露。社会发展到今天,人们有了一种回归自然地冲动那是在情理之中的。我没有去过少数民族地区,对那里的文化可以说知之甚少。不过从生命学的角度来说,我想,既然是原生态的东西,那么一定就可能和生命有关系。
世界是物质的,其实也是精神的。尽管说我们对生命的理解经历了无数的过程和岁月,但是生命的本质还是永恒的留在了世界的每个角落。我想音乐的出现恐怕也是和生命的存在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有人说,音乐是精神世界里的一种体面的表现形式。其实让我说,音乐应该是生命里的组成部分。
现在有人用原生态的词汇想表述一种对生命归真的渴望,立意是好的。只是现今的原生态似乎无法脱掉社会的那种意念,很多的时候留给我们的成了一种对生命的玷污。客观地说,在生命世界里是没有丑恶的,只要是生命的存在,都应该是这个世界无与伦比的展现。今天我们面对社会和精神的所谓升华,想寻觅到留在生命里最原始的东西,看起来已经很难很难了。
记得有一年我走进大山里,无意间看到了一种植物,每年春天它比报春花开的早,秋天它比菊花谢的迟。当时我就感到很惊讶,天地间怎么会有如此的巧夺天工呢。当时我问身边的山里人这是什么花。他们告诉我说叫无名花。没有名字?听着山里人的解释,我一下子觉得这个世界里原来最伟大的东西就是无名。
我很小心的采了一朵小花,黄黄的颜色,是在是不起眼,但是那种淡淡的清香却让我感受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体验。最初我不知道是什么,可是当我走进山村农家的时候,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生命最美妙的东西;什么是生命留给我们的真谛。
我的家乡在黄土塬上,这里有着让人窒息的厚重文化。有人说这是黄土文化,是黄河留下来的一种原始生命力的能量。开始我不相信,觉得一种文化的形成和发展,应该说是不可能超越生命发展的本质。可是当我看到山村里的那些姑娘用一种信天游的曲调吟唱着自我对心灵的诉说,我终于明白了,原生态其实是一种生命的永恒。原生态永远也不可能和功利的社会柔和在一起。
昨天晚上,余秋雨在点评一位歌手文化考核的时候,说到有一个少数民族,在他们的文字里没有“锁”这个词。当时我听了觉得很不理解,不管是怎么样的民族,既然有自我的民族文化和文字语言,哪么怎么可能没有“锁”这个字呢?不过听余秋雨说,他是在和一位了不起的语言专家交流时知道的,不会有错。
按照余秋雨的理解,他说这是一种社会群体的和谐所致。我听出来了,余秋雨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告诉我们,在原始生命那里,其实生命的需求就是这样的单纯。我没有学过语言学,也不知道“锁”字在古汉语中所表述的内容到底有多么的宽大。但是我觉得,在一个生命衍生的民族里,在一种健全的文化氛围里,失去“锁”字,难道就不能给我们留下一点什么样的思考吗?
民族的精神是什么?民族的生命力又是什么?民族的原生态到底怎么样去理解?我想,原生态的文化兴许能告诉我们这一切。每天晚上,我们一家人早早坐在电视机前等着看那些原生态民歌的演唱。尽管我们什么也听懂,但是我们一家人还是能感受到原始的生命力所带来的冲动。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思维出现了怪异,当我看到那些可爱的原生态歌手,他们在台上无所顾忌的展现自我的时候,我竟然有了这样的一种结论,生命无疑是伟大绝伦的。可是当生命在社会的规则中遭受洗礼后,变的已经是面目全非了。不是我要讥笑什么现代艺术,更不是我非得要用一种原始的观念来覆盖现代理念。我只是觉得,看到那些西装革履,把嘴咧成一种固定的模式,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展现所谓高雅的人,心里就不免生出一种感叹,难道说,生命只有在这样的虚伪中才能展现自己的高雅和档次吗?
昨天晚上,我看到一位年轻的少数民族歌手,他在台上说,自己是用命在歌唱。我听了以后很是震撼。把音乐溶入生命之中,不知道是不是艺术的终极答案。但我感觉他给我们展现了生命最美丽的一面。其实生命的生成和发展是用不着什么技巧和手段的。尽管有着思维灵性的人们开始用一种社会的观念在理解和构设生命的画面,要我说,如果这不是画蛇添足,就是在有意无意的在亵渎生命的真实。
记得当年我去采访一位舍己救人的年轻教师,他在山里,带着一个只有七八个学生的小班,而且实从一年级到五年级。当时有个说法叫这种形式是复式教学。我去他们学校,其实现在想起来那根本算不上是学校。就在一个土山坡的边上有一栋土窑洞,山坡下有一个盛装雨水的大池子,故事就是发生在那里边。
听说是一个一年级的小女孩放学回家时不小心掉到了里边,当时只有那位年轻的女老师在离现场不远的地方,大家一喊救命,她就过来了,二话没说就跳进了水池子里,她不会游泳,虽说就上了孩子,可她差点丢了性命。最后还是一个年龄大一点的孩子用树枝把老师拖上来的。
故事很简单,可是社会需要这样的故事。当时听说不少的新闻媒体都去了,但都无功而返。我在县城里听到了于是决定亲自去看看。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给孩子们上课,我只好在山坡上等着。也许去时的心境不一样,这时候我看到的大自然给人留下的就是一种淳朴和无暇。
女老师上完课,我们就在山坡上进行交流。多年以前的事情了,我现在只能把当时的采访手记写在这里:“听说来过不少记者,说你总是不配合,那是为什么?”
“不是我不配合,只是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想要什么。”女老师说:“他们问我在抢救孩子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我说什么也没有想,当时情况那么的紧急,还能想什么呢?”
“听说你不会游泳,可你跳下去的时候……”
“当时我忘记自己不会游泳,再说了,当时就我一个人在现场,我不去救孩子,还能有谁呢?”女老师很激动:“我知道他们想让我说当时我想到了什么伟大的人物,或者……可是我真的什么也没有想,就真的让我想,我也是什么都想不出来。”
抄录下这段对话,我不想说明什么。我只是觉得,人在行动的时候,更多的是来自于生命的一种本能冲动,其实原始的力量往往要比社会的力量来的剧烈和真实。女老师当时还告诉我,后来她好长时间不能想那件事情,心里总是害怕,说如果让她再做一次,她会没有那个胆量的。
当年我也年轻,听了女老师的话,心里也觉得她太老实了。社会既然需要虚构,需要一种思维的补充,她为什么总是要说实话呢。不过到了今天我已经明白了。女老师的那种真实恰恰是还原了生命的伟大特性。生命也只有在这样的真实之中才能永远的走下去。
作为艺术,原生态也许反映不出什么来,可是作为生命的声音,原生态却是名副其实的符号和概念。儿子说,他一句也听不懂,看到一伙人在台子上大呼小叫,觉得不像是艺术。我理解儿子此时的心境,因为他现在还无法体验生命留下来的那些原始的基因到底在诠释生命的什么。
我告诉儿子,《诗经》也许没有现在的三流小说走俏,可是它却是中华文化历史中的里程碑。《史记》不如当今的什么演义流行,可是中国的历史需要《史记》来正名。生命的光环很多,可是那都是社会强加给它的。解读生命应该从生命的原始开始。
“你说的是原生态吗?”儿子问。
“不是舞台上的,是生活中的。原生态的歌谣也许一直陪伴着人类的生命。”我说:“等你长大了,就知道生命为什么原始的最美最壮观。”
“现在不可以知道吗?”儿子把头一歪,看样子还有些不服气。
“不是不可以,是知道了对你走在当今的社会里没有好处。”
“那为什么?”看来儿子是想要个答案出来。可是说心里话,哪里有答案呀,不要说生命,就是所谓的原生态一样没有答案。我扭了一下儿子的头,让他好好看电视,不要一心二用。儿子不情愿,可还是把头推准了电视荧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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