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柳少女
走笔
三月,杂花生树,飞鸟穿林,春色怡人,晚风慷慨地散布着芳香的气息,使人感到舒畅和快意,我正在办公桌前聚精会神地批改作文,音乐教师玲玲来约我去崩的。我厌极了,把笔一扔,“没有看见我正在忙吗!”然后呆呆地靠在沙发上抽烟,单人间本来就窄,再加上我的大力吞云吐雾,一会儿整个房间白雾茫茫,气味呛鼻,白雾把我俩吞没了,好像只剩下我们的灵魂。
“快穿衣服走吧!”她温情柔语地说,然后把衣服递给我,我又使劲地把衣服扔到床上,丢去烟蒂,又点燃了一只,我见烟蒂还在地扳上冒烟,用脚搓,形成了一张黑色的油画。
“你这人真狠心,不去也罢,干嘛拿烟蒂出气,昨天刚拖的地板又被弄脏了。”,好像没有她我就不会生活似的。
我不吭声,怒目望着她,按理说,她是飘亮的。乌黑的长发,嫩白的肌肤,修长的身段,展现出了少女特有的线条。但不知怎么的,老总觉得她身上缺少点什么,使人看了发噪。
我站起身要往外走。
“你是去跳舞,还是……”,然后用手挽着我的臂磅。
“放开!真烦人。”
“嗯!”她慢慢地放松了手,失望地看着我走出了门外的栏杆。
我不知所去,顺着两只脚的摆动,把我抬到了鱼塘边的长椅上坐下。傍晚的鱼塘边是诱人的,鱼儿高跃出水面,形成一个个闪耀波纹;飞鸟在走道两旁的树上啭呜,百花繁茂娇艳,在晚霞的辐射下,显得格外柔和,绚丽多彩,特别那米粒的兰菊花,如一颗颗细微的黄金,杨柳吹成千长线随风飘浮,把春光点缀得十分熟透。
忽然有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向我靠近,我还满不在乎自认为是玲玲。
“李老师!”我转头仰望,原来是张萍老师,身穿一套米西服,脚套一双白色高根皮鞋,显得亭亭玉立,文雅彩姿。只要我们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叙不完的情。
我的眼睛一闪,在张萍的左边还还站着一位美貌少女,那双闪亮的目光同我一接触,我感觉到一身电流通过似的,她把头底了下去,这时张萍也似乎感到了,她连忙释言:
“她是我们的老乡,是干部专修班的白雪。”
我得意地点了头,她以相应地点头,她那双黑亮的大眼睛又一次向我投来,脸上的红晕显得更加鲜艳,而且蔓延到了劲间,仿佛从温柔敦厚的内气息里蒸发出来似的。
她们转身走了,我神迷地望着这妙龄少女离去的骄影,心中不觉有些兴奋。
“啊!仙女,”,我处在不断的遐想之中。忽然有人在我肩上一拍,“老弟,一人呆此地,何事可忧啊!”
我抬头一看,“辩证法,是你,吓我一跳!”他微微地点头,因为他是教政治的,同时也因他老爱辩,故叫他“辩证法”。
“可贵的爱被吹了吧!”他开玩笑似地说。
“别说了,烦死人啦!哦!对了,刚才我找到了感觉……不,见到张萍了,你觉得她怎么样?”
“我觉得不怎么样!”他很肯定地说。
“哎!你这人真没有男子汉的气魄,人家张萍不是挺好的吗!我做谋人,怎么样?”
他默然不语,作为表面他可议论一方,一旦有“她”在面前,是哑巴吃黄连,我望着他那苦闷不堪的神情,也不想多说了。
我回到宿舍里,一片漆黑,玲玲早走了,但把家里安排得整齐清洁,忏悔和内疚连接涌上心头,不应如此无理对待玲玲,因为她只会“嗯!依你,好……”之类。躺在床上转碾难眠,想着玲玲对我的评析:“如今不会娱乐,简直是傻子。”也许正因为我们没有共同的爱好导致没有共同的语言,从而拉长我们之间鸿沟。
用会娱乐以否,来衡量是否追新,那是一种错误的结论,因为娱乐简而言之,只是社会活动中某个时期的表现,有的人喜欢打球,使一天紧张工作的神经得到轻松、舒畅,有的人喜欢旅游,能在山川名胜中得到熏陶;有的人喜欢做诗,在艺术天堂里捕捉灵感……。我也不例外其中一种,仅以人的爱好不同,就像人们常说的“萝卜白菜,各有所爱”的道理。然而我是教师,随着今天的教育体制亟待改革中,自感身上有巨大重任,教师应有渊博的知识,高尚的情操……。故此,我不能再到那黄绿灯交错的红区中逛游。
忽然脑中一闪,那位大眼睛少女又闯进了心房,怎么叫她呢?对!据她的体形和衣着来命名,乳白色的连衣裙似一片白云,乌黑的秀发似无数垂柳随风摇曳,如骄艳雪柳,故叫她“雪柳少女”吧!躺着渐渐地进入了楚乡。
梦里但见,玲玲穿着一件乳白色的连衣裙,如神仙下房,站在洁白如玉的石块上说道:
“李杰,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总对我冷语无情,称早我们分手吧!只有我才看得上你这冷血动物,拜拜!”她说完飘升而离。我想快速追她,但一连几次都没飞得起来,一团浓雾散过之后,她无影无踪了,我坐在草地上求呼:“玲玲……玲玲……”终于在惊叫中苏醒了。
一会儿,又迷迷糊糊地入了梦境。梦中玲玲和我来到了一座秀丽的花城,繁花似锦,绿树成阴,百鸟穿林,寻双、配偶,我们坐在花丛中的长椅上,玲玲用含情脉脉的目光望着我说:
“啊杰,你以后别这样冷默无情的对待我,好吗?”她伤心极了。
“玲玲,今后我一定……”我发誓说。
她仰着脸用微微颤抖的嘴唇向我嘟来,我觉得她那温柔嫩红的嘴唇离我越来越近,我府下过去,忽然刘校长轻轻嗽了两声:“对不起,我没……没……”
我一惊,往后退两步,不慎掉到了深深的池塘里,又使我一次惊醒,这时起床铃声响了,随着从广播高音喇叭里传出了雄壮的《童年》曲乐,我无精打采地起了床。
一天紧张而愉快的教学结束了,我正在收拾屋内横七竖八的东西,忽然有人叩门,“这些人真是!就他们事多!”我想着拉开门。“刘校长,您请坐!”
她面带微笑地点头,然后坐到沙发上,我精制地给她冲了杯茶,她双手接了过去后说:
“小李,经教务处研究,决定你去当任秘书班的习作课,事先虽然没有同你商量,但我相信你会同意的。”
“校长,这叫我怎么说呢!最令人忧心的是,他们有的是干部,我当心上不好!请你们再考虑考虑吧!”
“这个班自王钟云老师调走后,就没人当任习作课,文科的教师都很信任你,以正因为这个班里具有特殊性,才把你从普通班中调到秘书班任教,当然教学上的难点的确难破,困难总是难免的,但现已决定,若今后有什么困难我们可以商量!就这样!”
我再也没有更多的话说了,唯点头应接。
刘校长走后,我默默地思考着:“秘书班”们的奥妙:第二学年的最后一学期,当然对于这些春风得意的“秘书们”而言,也许想捞一张文凭,增添点“秘书”味的色彩和修饰罢了,当然也有水平而无文凭的,也有具无水平又无文凭的,故此,我对这些“秘书们”总抱着一种高居临下的态度。
第一次踏进“秘书班”的教室时,大家的视线都全集中到我的身上,也许会认为:这年轻轻的老师能教好我们的习作吗?也许……。但我总是脸不变心不跳。
“大家看好这两个句子,我请一位同学来说出它们表达效果。”
我在点名册上扯了一阵,没找又一次台头望着同学们的时候,后排中间有一双带有挑战意味的大眼睛,正不是“雪柳少女”吗?一双明亮的女性大眼睛。黑,而且亮,她的嘴边不时还带有几丝嘲笑,也许她认为我出的这两个句子简直是拿给儿科的小朋友看的,我下了决心,一定要征服这挑战和嘲笑。
“你!”我用粉笔头指着那位大眼睛。“穿白衣服的”。
在“雪柳少女”的左右两旁也有两个穿白衣裙的起身不答,你望着我,我看着你,哩嗫嚅着。
“都不是!”我简直快发怒了,“坐下,我说的是中间那位!”全班同学的目光又转向了“雪柳少女”,她起来,脸上充满了自信的神情,甚至还有些傲气含在里面,此时,我尤如发现新大陆,木然地看着她;比那天晚上我在池塘看到的更美、更秀,瀑布似的发型,颜如雪,桃红的脸庞,效率细腻的肌肤,柳叶的眉毛,秋水的大眼睛。哦!挑战的目光和嘲笑的神色,乃是青春少女特有的羞涩和矝持,我忽然怕看她的大眼睛,又抵头看着讲台上的备课本,我根本没有听到她的回答,只用手一挥,更不知她坐下没有。
“现在我来说它们的表达效果:第一句:念完之后,给人一种高居临下,不够尊敬对方的感觉。第二句:念完之后给对方以主动权和选择的余地,表示对方的礼貌和尊重。当然这种写法是一种模糊语言,但不等于模糊其词,模棱两可,令人不解,而是准确无误地反映出生活中的模糊概念……”
我觉得在鱼塘边第一次看见“雪柳少女”时,就曾心动,当然我也说不清为什么,有些不必为人们说清,更不为人们所理解,当然我不是乱爱主义者,在学校就读的我,虽然我没有谈过恋爱,但要称之为恋爱的话,没有哪一位女性让我受到“雪柳少女”这样大的骚动和心跳,包括玲玲,至于“雪柳少女”只需我们眼睛相触,就觉得有一种软性娇羞,怜惜之情,尽管没有使用语言,都觉得心中动情,似玲玲身上缺少的东西,终于在这位“雪柳少女”身上找到了。
春去夏来,这天放学回来,闷熊,无可降弱,今天玲玲上白班,只好晚上再去找她。决定到公园去散散心,于是我踏上了“凤凰”若飞若能狂地到了公园,六月的南方仍是百花齐放,处处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周围一团团,一簇簇桃红、粉白、淡红的鲜花,把五彩缤纷的人流,映得骄艳,人群托得鲜花盛望,熙熙攘攘、沸沸扬扬,真搞不清究竞是人赏花不是花看人,但这幕盛景对我无诱惑,慢步到湖边,坐在柳枝碧绿的长椅上看着划船者亲热私语的对情侣,心情更不是滋味,尤如江中的波涛骇浪。忽然一位散披秀发,身穿黑色西服的少女,声色不吭地把臂朝我而坐,仅只离我半拳,我生气地从右边一缩,屁股落地,四脚朝天,她转身望见我那难堪、怒不敢言的神态,嘴边露出了一丝微微的嘲笑。我不服气,又把屁股摆了上去,双手抱着嗡嗡作响的脑袋,一会儿,有位风度偏偏的伙子来了,同她坐在左边,剥了一棵梨子递到她嘴边,他们续说未了。
来到波光粼粼的湖边,忽然从假山后面传出一阵熟的欢笑声,我的眼睛一亮,“啊!—玲玲!”
她正给一位帅哥拍照呢!我快步迎了上去,“玲玲你……你怎么也在这里,今天你不是……”
她把焦距已调好的相机一放“我在什么地方,关你什么事!”她打断了我的话。
“玲玲!我……我是说……”
“少管闲事,真是够拿耗子!”她又一次打断我的话。
“阿勇,注意,笑点儿,唉!对!”她拍下了他一张面含微笑的佳影。
然后又说道:“阿勇,咱们走!”她挽住他的手还亲热地谈着什么,在一阵笑声中走远了。我木偶般地望着他们远支产的背影,怀着痛苦的心情,木然地站在那里,第一次受到了爱冷落,弄得我敢怒不敢言。
。
有一天傍晚,我闲着无聊,打开“三只羊”尽情地欣赏着《狼爱上羊》,心里的忧伤和随着这首词笔通畅洒脱,思路开拓、奔放,其内蕰十分丰满的歌去九霄云外了。但觉得很闷,打开窗户,啊!“雪柳少女”她漫步在池塘边的花园里,再看着什么深傲之类的哲理,我点上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全神贯注地望着她,穿一套雪白的连衣裙,脚套棕色高根鞋,衣裙下露出雪白的小腿,乌黑的秀发瀑布似垂挂在肩,一切勾勒出了美少女的曲线,周围的绿叶树枝,盛开的百花园衣裙形成一种其妙的反差,天哪!我的上帝,我敢发誓,任何一个画家或诗人不会不被这秀景无动于衷的,除非他是傻子。
2008年4月执笔
本文已被编辑[山野文選]于2008-4-19 20:20:34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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