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除恶
尖叶荷
东村有个小木匠,叫张德。不但活做得好,而且为人热情仗义。因此经常被四乡八里的人请去做木工活,收入很不错。
这天,他为南村的李员外家做完了一批木工活后,准备收拾家什回家。这时,两只斗仗斗得浑身是血的白公鸡一下子跑到张德身边,把他身上溅了许多血,身上也溅上了。李员外很过意不去,忙分咐仆人拿了身新衣服给他换上。为答谢他活做得好,还特意置办了酒席款待他。工钱开得也很高。这让张德很感激。
从李员外家喝完酒,天就已经黑了。李员外邀请他住一宿,他惦记着即将坐月子的妻子,就婉言谢绝了。
他一口气走了二三里地,那酒劲就上来了。直觉得头发晕,腿发软,脚也不听使唤了。他记得这附近好像有座破关帝庙,就站下来四下打量起来。果然发现不远处就是那座庙,就踉跄着朝那走去。预备在那儿歇歇脚,等酒醒了再走。
他歪躺在神像后面很快就睡着了。也不知到了什么时候,忽然被一阵说话声惊醒了。忙侧耳去听。只听一个声音说:“你去王寡妇家,我去李员外家。你小子刚来,先在这儿等着接应我们。别耍滑头,如果有什么意外,罚你进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说完这些后,就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一提王寡妇和李员外,张德就急了。王寡妇同李员外都是南村人,丈夫死得早,尽管自己拉扯个孩子不易,可人们如果有事情求着她没有不行的。自己前不久还为她做过木工活呢。因为少收了工钱,还特意做了个黑狗皮工具袋给他呢。李员外就更别说了,家底虽然殷实,但为人特乐善好施,经常接济生活困难之人。深得人们的尊敬。
“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呢?难道是盗贼?”张德这时酒全醒了,“不行,我得去阻止他们,要不就先去报告官府。待我先抓住那个放风的问问再说。”想到这,就悄悄摸了出去,借着朦胧的月光,他看见一个人正站在门口往外张望。便悄悄走过去,一下揽住那人的脖子,用斧子逼着他问:“不许动,干什么的?”
“是二弟呀?块放开我,我是你大哥!”那人听了忙说。
“是大哥?你怎马在这?”张德这时才看清楚了,果真是自己的亲哥哥张贤,感到非常意外。“外半夜三更的,你站在这干啥?”
张贤发怵地看了看张德的斧子说:“兄弟,你能不能把斧子放远点咱再说话?那斧子上有鸡血,我看着害怕。”
“有鸡血怕啥?一个大老爷们还怕这个?”张德疑惑地说,“你刚才的话还没回答我呢。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刚才走的那两个人是谁?”接着,就把怎么喝醉了酒,怎么来庙里,怎么听到他们的谈话说了一遍。
张贤听了这些,放声大哭:“二弟呀,从今往后,你就再也见不着哥哥了,你哥已经死了!……”
“啊?”张德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是的,我其实已经是鬼了。是头半夜,在熟睡中,被那两个恶鬼勒死的。你嫂子同你侄子还在另一间屋里睡着不知道呢!”张贤仍然哭着说:“那两个恶鬼是从地狱里逃出来祸害人的。把我害死后,就把我的魂魄押在这,又去李员外和王寡妇家害人去了。”
张德听了,悲愤交加:“该死的恶鬼,竟敢祸害无辜之人,待我前去抓住他们,替你报仇!”
“你这把斧子上有白公鸡血,正好是鬼二的剋星;可鬼大本领强,只有黑狗皮口袋才能制服他。可等弄来黑狗皮,一切也就晚了。”张贤说。
“我那只盛家什的包正好是黑狗皮做的。”张德说着,忙跑进庙里,拿出黑狗皮包说:“快告诉我,怎么制服这俩恶鬼。”
“你有这两样东西好是好。”张贤生前是个胆小谨慎之人。此刻,他的命脉已掌握在两个恶鬼手里,又怕斗不过他们,更加变本加厉的折磨他。便担心地说:“二弟,反正我是已死之人了,咱还是别的罪恶鬼吧!如果再搭上你,咱家可就完了。”
“哥哥你怎么这样说?”张德义愤填膺地说,“朗朗乾坤,岂能容恶鬼再祸害好人?你不管,我不管,那恶鬼的气焰就更加嚣张,迟早连家人也不保了!”
“你说的也是。”张贤被张德的话深深地感动了,“我刚死,还不怎么害怕你这两样宝贝, 你闭上眼,我带你先去李员外家对付鬼大。去晚了,就怕来不及了。”
张德闭上眼,只觉得耳边风声“呜呜”直响。不一会儿,就听张贤说:“睁开眼吧,到了。”张德睁眼一看,果然发现自己正站在李员外家门口。张贤说:“你把狗皮张在阴沟处,我进去引他出来。鬼是不敢从门口进的。”
“你一人进去恐怕人单势寡,我俩一起进去。”张德小声地说。
“你是活人,进去恐怕惊吓了别人。你不知道,那鬼大害人的手段非常毒辣。他趁李员外小解时蒙住他的眼睛,把他引到他儿媳的卧房之内,然后再敞开他的眼睛。当李员外看到儿媳光身睡在床上时,就会因羞愧而自尽的;他的儿媳也会因羞耻而自杀的。这时你如果进去,恐怕会惊动鬼大。他会把他们的心脉弄断。他们因此会气绝身亡的。不如我先进去设法把他引出来再说。”说完,又对张德施了一礼,"为兄想好了,我反正是一死之人,实在不行的话,就与那恶鬼拼个你死我活。你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咱一大家子,就靠你了!……”说着,就缩进阴沟不见了。
张德听了这些,牙咬得“咯咯”直响,发誓就是进十八层地狱也一定要捉住这恶鬼。想到这,就把黑狗皮袋敞开,紧紧地捂在了阴沟上。
不一会儿,就听那个说话尖声尖气的鬼大在阴沟处说:“你小子说的可都是真话?没设什么圈套吧?”
“千真万确,大哥。我的的确确是看到了无常鬼头才来报告您的。我都是您的人了,还敢对您撒半点慌?依小的看,您还不如先去看一看,要不先去躲一躲。弄死这翁媳俩,还不是小菜一碟?还是您重要呀!”张贤见鬼大还在迟疑,又说“您如果信不过奴才的话,我可以头前带路。”
张德听见他们来了,便忙按住口袋,准备捉拿鬼大。这时,只听张贤大声说:“兄弟,快扎紧口袋,我已把鬼大拉进口袋里了!”
张德忙扎紧口袋说:“我扎紧口袋了,哥哥你快出来吧!”
只听张贤在口袋里说:“兄弟,你哥这辈子窝囊,这回,就算为自己挣了口气吧!你哥是鬼,这黑狗皮袋,是进得出不得的。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跟鬼大一起化为血水了。你快去王寡妇家吧!好兄弟,你嫂子,你小侄,就托付给你了!……”
“大哥!”张德大叫一声,泪如雨下。想起王寡妇的安危,又顾不上悲伤,忙握紧了板斧,飞快的朝她家跑去。
王寡妇家的院墙很低矮,张德没怎么费力就跳了进去。见屋里还亮着灯,就悄悄走到窗前,把窗纸捅破往里看去。只见王寡妇正边哭边为儿子以掖被角,然后就拿出腰带,往房梁上扔去。张德顺着腰带往上一看,果然看见房梁上正蹲着一个面目狰狞的恶鬼。便怒不可遏闯了进去。那恶鬼一见张得,忙跳下房梁准备逃走。被张得上去一把抓住,手起斧落,那恶鬼就化作了一缕青烟。
王寡妇见了这一切,如梦方醒,吓得一下子坐到了地上。张德见了,便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王寡妇听了,非常感激。
张德又悲又痛的回到村里。这时,天已蒙蒙亮了。他顾不上回家,忙朝大哥家跑去。
这时,家里人已发现张贤死了。一家人正围着他的尸体痛哭呢。张德见了,越发的悲伤,扑到哥哥身上大放悲声。
正哭着呢,忽然觉得哥哥的肚子里咕噜了一下,惊的止住了哭,并用手试了试哥哥的鼻子,竟有了呼吸。忙叫大家别哭,说哥哥又活了。大家也忙止住哭去看张贤。只见张贤果然慢慢睁开了眼睛。
“大哥,你真的活了?”张德又惊又喜地问。
“是的!好兄弟。”张贤喘息了一下说,“本来,我的魂魄已经散了,判官说我们的举动十分可嘉,就用法力摄住了我的魂魄,又送我回来了。好兄弟,如果不是你的大义和大勇,你哥我可真再也回不来了呀!”
一家人听完了张贤的诉说,一下子破涕为笑。正在感慨万千的议论这事的时候,邻居忽然来说,张德的妻子快要分娩了,要他赶快回去。张德听了,忙飞快地跑走了……
他来到家中一看,早有热心的邻居家请来了接生婆。张德的妻子这会儿正在里屋疼的呼爹喊娘。他听了,急得不知所措。这时,接生婆大汗淋漓的出来说:“你媳妇难产,我本事太小,快派人去南庄请王寡妇,晚了,大人小孩恐怕……”张德听了,脸都吓白了,顾不得多想,忙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刚跑出村子,正好遇见李员外驾车出去办事。听说张德有急事,便忙把马车让给了他,让他好快些去王寡妇家。
王寡妇终于被及时的请回来了。在她的帮助下,孩子安全降生,而且还是双胞胎。听着两个孩子洪亮的哭声,大家都舒心地笑了。张德擦了擦汗,如放重释地坐在那儿,更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此刻,只有他最感慨万千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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