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第一支烟狂舞

发表于-2008年04月18日 下午4:09评论-2条

他那天穿着白色体恤衫和紧身牛仔裤。这是他的一贯打扮,看起来很不羁,却精力旺盛。

他灵巧地穿过马路,径直朝对面的小卖部跑去。他记得那里卖烟。之前他来过几次,一次是买口香糖,不记得什么牌子,跟平时在超市买的很不同。还有一次是买棒棒糖。有几年他习惯嘴里叼着棒棒糖招摇过市,看起来象个大男孩,而不是一个吊儿郎当的男人。大男孩,他喜欢这么称呼自己,象风烛残年的老人回忆起他们年轻时那样温馨。后来几次就记不清了,大概还是买糖吧。他实在想不通到这里还能买什么。

老板娘是个40多岁的女人,人老珠黄了。性情随和。她大概认出他来了,看见他走过来,就俯下身拿出一盒口香糖。他忽然觉得好笑,怎么每次来都是买糖。生活原来是有很多“恰好”来装点的,你总不能把买糖这件事也归为命中注定。他犹豫了,他是来买烟的。但还是马上决定买一盒。玻璃柜台上排了一排香烟。他从未抽过烟,根本不知道哪个牌子好。但他不愿意表现出窘态来。一路扫过去,最后选中了“51”牌。

这个数字让他想起一家博客网站。他的很多朋友都在玩,而且建议他也玩。他们邀请他去浏览他们的主页,帮忙增加人气。又一次他应邀去看一个朋友去桂林旅游时拍摄的照片,突然发现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在照片介绍里他知道了她的名字,准确地说是代号,叫s。在好友栏里他找到她,于是就走了进去。他记得她的主人寄语:在我的主页里,奋斗永远置顶。他还记得,他一看到这句话就赶紧退出来了,仿佛撞见了极其可怕的是非,不得不立即全身而退。

很久了,一直以来,他都怕碰触那些字眼。就象他不敢碰触他母亲的目光,那个可怜的妇人,她的目光是一个深邃的黑洞,他从那黑洞里看到的,从来都是莫名其妙的恐惧和永无止境的忧伤。自从离家至今,他一直躲避着现实,常常把自己深藏于黑暗的某个洞穴里,深居简出。

“烟10块。”老板娘说。10块钱,他觉得这个价钱很合理。实际上,她说100,他也不会觉得惊讶。但长期的独居生活和爱的缺乏,导致他从小养成了怀疑的性格。这也是为什么他习惯来这家小卖部买小东西的原因。老板娘的眼睛是和善的,你可以在那对眼睛里读到信任。跟他母亲的眼睛完全不同。他想起那个妇人,就觉出深深的恐惧,仿佛跌进了她的深渊里。快过完马路时,他想起还应该买个火机,于是又折回去。他常常这样,做事时经常思考别的事情,给人丢三落四的坏印象。以前他以为是得了他母亲的遗传,他觉得那个女人很神经质,自从他父亲抛弃她们以后,她从没有过一天安宁日子。患得患失导致她的多疑和易怒。

火机的牌子他也不清楚,上面有一则广告语:我的地盘我做主。狗屎,他这样想,很气愤的样子。拿鸡毛当令箭,这些象花瓶一样鲜艳的族群啊,盲目的人们却无法看到他们的中空。他这样想了一句自以为很诗意的话,就又回到他的目的上来。

他现在要去“溜溜”,他已经好久没去那里溜冰了。他记得上次在那里玩,有人问他要烟,他很老实地回答说自己不会。然后那个男孩,看起来只有15岁,笑着溜走了。他记得那种笑,他确信那不是一般的笑,是嘲笑。几乎所有未成年人都叼着烟滑行,男孩和女孩。他比他们大多了,却告诉别人不会抽烟,确实够寒酸的。他又想起那个女人,她从不肯多给他一分钱,从而导致他至今不会抽烟。抽烟倒是小事,关键是因为没钱导致他活到22岁了还没敢谈过一次恋爱。

他现在在北京路,“溜溜”在香港街,他算计着他的行程。从这里到“溜溜”,恰好是s形。s,他又想起那个女子。他关掉之后就发誓再也不进她的领地,但没一会就忍不住想去看看。他觉得自己象在偷窥,他看她的照片时一直红着脸。她确实很好看,从照片里他可以得出她的很多信息。他在这方面的判断力连自己都觉得惊讶。他可以只看人一眼,尤其是女人,就能较准确地说出年龄,根据衣着和面部表情以及身体发育程度就能大概说出她的职业、收入、婚姻状况。这听起来好笑,不过他的朋友们试验过几次,都相差不大。

他朋友们觉得他对女人深有研究,他自己也觉得他可以做这方面的专家。然而,这并不代表他在爱情上就能如鱼得水。相反,迄今为止,他的爱情档案还是一片空白。他说爱情是可遇不可求的。他说这话的认真表情让他的朋友们误以为这是他信奉的爱情理想。但没人的时候,他偶尔总结,发现自己还是太被动,从来都没主动过,而一直盼望的艳遇却又迟迟不肯来临。以前是因为经济拮据,后来是因为缺乏勇气。他想起朋友们常说的那句话,单身男人的机会蜗居在夜的魂魄里。所谓夜的魂魄,是指过夜生活的地方和人。

他才24岁,并不急于寻找终身伴侣,只是突然渴望爱情。说得直白点是渴望身体的抚慰,一个女人的温软的身体。独处的日子,他有时候很希望有个女人能主动向他献上身体,24岁,正是男人性欲旺盛的年纪。他18岁后就渐渐懂得他的母亲,那个内容空洞的女人和她的男人在床上的动作的含义了。有几次,他都从门缝里,看到他在她身上起伏着,呻吟着,大汗淋漓。他的胳膊上有个刺青。他看不清,因为他总在动作着。不象是动物图案,倒象个字。而且那时候他还不认识那个字。他们干那事从不避他的嫌疑,他们把他当成孩子。甚至隐约的还有对他进行启蒙教育的意思。

后来,他的更热切的对爱的渴望战胜了情欲的纠缠。“如果女人是衣服,兄弟是手足,那么,天啊,我已经七手八脚地裸奔了20年。”他想到这个句子,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对面一家面包店,他看到那四个泡沫做的字——欢迎光临,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想起在他读高中的那个小城,他们每天晨练都要经过一家熟食店,有一次他看到这四个字的胞弟——欢迎儿临。也是泡沫做的,“光”的字头被斩了。欢迎儿临,为什么是家熟食店,难道这家人丢了儿子,热切盼望儿子回来享受母亲的温存。他这样无聊地想着,就又想起她的母亲。不过他觉得他母亲不会为他这样,为另一个男人还差不多。这个想法让他很不舒服。

这时他已经走上天桥了,他努力回想他是哪一天开始对爱产生那么强烈地渴望。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归结到s身上。

不久前他还常跟朋友们一起出入男女混杂的娱乐场所,过他们所谓的夜生活。有时候一个人也流连于美女众多的公共场合。但那完全是为了娱乐,看美女也不过是饱饱眼福,图一时感官享受。他从未表现出类似朋友们那种猥亵低级的眼神,这并非他把感情隐藏得好。他的朋友们因此嘲笑他,说他在这方面缺心眼。他自己解释说不是缺心眼儿时心眼未打开。这个解释很贴切,他从小就有了这个心眼,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打开。或者说他从来都是对女人的身体感兴趣,观赏性的,并不直接涉及到性。

他的母亲年轻时是个美人,身材苗条,凸凹有致。他在她房间里看到过她那时的照片,打扮普通,但丝毫不影响她身材的展现。s,他联想到这个字母,如果她稍微卖弄一下,就可以摆出s的造型。他看着照片,想象着她年轻时饱满的样子,一定很动人。他悄悄地把她跟照片进行比较,发现她干瘪了,消瘦了,整个的象一棵芝麻杆,变成了i。他突然就觉得心痛。一定是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几乎每晚都把她压在身下,用他的“注射器”吸干了她的水分,使她干瘦如骨,失去了年轻时的风韵。他对那个男人的外貌没多大印象。他从没在白天看到过他的到来,每次都是晚上,他们的动作太狂热,把他从梦中惊醒。他的胳膊粗壮,身材魁梧,一看就是个厉害角色,长期缺乏男人保护的他,不敢轻易去打搅他们,他怕惹怒了他。后来就习以为常了。他现在很后悔,没能把他看得透彻。后来那个男人就失踪了,就跟他来时一样,悄无声息。根据记忆的片段,他分析出,那个男人是突然某一天出现在他母亲的夜生活里,他点缀了她,让她愈益饱满。然后又在突然的某一天晚上不再临幸她的寒舍。从此再也没来过,他母亲从此就日渐失去了光泽。这么说,他只来过一次。

她的一生,他只光临过一次。于是她一生的光辉就随他而去了。他想起这些,越发觉得她的可怜。

她母亲身体的巨大变化严重影响了他对女性身体的认识。一看到那些轻盈而饱满的身体,他就想起那些照片。她们的青春都是珠圆玉润的。他想起那些照片,她母亲的那些照片,情欲就悄然而退了。他从心底里欣赏她们,也从心底里惋惜她们。她们的身体迟早被一个男人抽干,象冬天的荷叶那样回忆她们夏日的风姿,在浑浊的水中,顾影自怜。

s,他走到“溜溜”了,走尽了s。他又想起那个女子,仿佛他走完了她的一生,践踏了她的一生。s,真是个奇怪的女子,是的,是她。自从遇上她,他就明显地开始渴望爱情。真的很奇怪,他在生活中遇到过很多美丽的女子,在网上浏览的也何止万千,为何单单被这个女子打动了。横向比较起来她的容貌就比较逊色了,那么是那句话了。对于她,他的第一次就只有一张照片和一句话。“在我的主页里,奋斗永远置顶”,他揣摩着这句话,感觉到沉重的压迫。

这时,他听到了音乐的节拍,很清晰地敲打着他的心跳,然后两者象相爱的人们一样水乳交融。他感受到它的魔力的召唤,恢复了力量。让一切靠边站吧,在沉沦的道路上,我将毫不犹豫地相应音乐地号召。他给自己这样一个明确的定位,把音乐扣在头上,他觉得一切就高尚起来。尽管所有熟悉他的男人都用“五音不全”来形容他的嗓子,他自己却一直认为他们在嫉妒他。人活着,总该有个借口吧。s,也许我们会有个结果,但生活往往不能尽遂人愿。没有什么比几时行乐来得更实在了。他想。大踏步上了楼梯。

他走了上去,并且很快把心情调至兴奋状态。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尽快投身于音乐的节奏中去。在买票处,他看到展示牌上写着“今夜通宵电影”的告示。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或许我可以在这渡过一个晚上,他想。

溜冰场本来就不大,中间还有一个舞台,就更觉得逼仄了。然而来这里玩的人却很多,所以就难免经常发生类似碰撞和拥抱的小摩擦。有时候自然是为了免于摔跤而不得不碰撞或拥抱,但更多的时候,是那些不怀好意的男孩们贪图与女孩子片刻的肌肤之亲而故意制造的。他们的技术往往很好,一个人玩得时候决计不会出故障,分寸把握得很好,让女孩们无话可说。后来几乎所有的女孩也都习惯了这类摩擦,尽管很难发出火花。

不由得想起他前几次在这玩时发生的这类碰撞。一次他和一个女孩子迎面相撞,那女孩倒在他仰面倒下的身体上,女上男下的拥抱姿势,她的刚刚发育完全却相当饱满并且深藏少女独特体香的ru*房压在他的胸上,重重的,很有分量。幸亏她的双手撑到了地上,否则肯定会发生更暧昧的动作。还有一次,在他前面的女孩子突然摔倒,他来不及刹车,就那么直挺挺地撞过去,结果刚好骑在对方的头上。这让他很觉得抱歉,忙不迭地说“对不起,不好意思”。他想起这些事,觉得自己很猥琐,很无聊。连忙迈开步子滑出去了。

这时,音乐的节奏还不太强,舞台上没有人。所有衣着光鲜打扮入时的少男少女们都在追求速度带来的刺激。女孩们的尖叫,配合灯光带给她们的神奇的视觉效果,使她们在他脑子中的形象在天使和魔鬼之间不断转换。他看着这些人,象看着他们的青春,忽然明丽起来。

他不得不找个地方坐下,因为他感觉双腿发抖,全身无力,好象受了打击一样。他们的青春刺痛了他。

在一个黑暗的角落,他抽出一根烟,这样的角落在这样的地方比比皆是。他把烟放在鼻子上嗅了嗅,那不是朋友们常说的香味,而是一种带有辛辣性质的刺激性气味,但跟喷出来的呛人味又不同。他迅速地把它塞进口中,象小时候捡了一毛钱那样,害怕别人看到似的。他想象着那些烟鬼们点烟时的娴熟动作,装模作样地为自己点着了第一根烟。

第一根烟,听起来跟《第一滴血》一样,不过后者充满血腥,饱含恐怖色彩。而前者怎么听怎么觉得滑稽。第一根烟,这个偏正结构的短语,只能在自己心中被反复提及,说出来肯定是要被笑话的。虽然,人生有很多第一次,但人们似乎只对第一次与女人做爱更有兴趣。前几年,在他上中学的时候,人们对第一次恋爱,第一次牵女孩的手,第一次接吻都充满了好奇,充满了美好的向往。可现在,他们只会互相炫耀性经验,鼓吹他们干了多少[ch*]女。在最无聊的时候,有这么一次,他听到他们交流第一次做爱的感受。他们把女人的门户比作一扇门。有的是敞开的,不拒绝男人进入,似乎在说起从事那种最古老职业的女人;有的是半开半掩,很羞涩的样子,稍微一推就进去了。他们用了一个很粗俗的字眼评价这种女人,极尽侮辱之能事;有的是闭着,但里面没门闩,得费些唇舌,否则,不敢确定是不是有看门狗;有的锁得死死的,不花功夫不行,这样的得看男人的钥匙,大部分是一扇门一把钥匙,钥匙主人可以换,但钥匙是唯一的。有时候,他觉得他们的话很有道理,比喻也很贴切。大致上揭露了大多数女性的性态度和性心理。他想起一句话:一个社会的文明程度,取决于这个社会的性文明程度。不觉觉得好笑。是时候该收心了,搞得自己跟性学专家似的。让一个毫无性经验的人谈论性,好比让男人描述生孩子的痛苦,其滑稽效果是一样的。

接下来,他吸了第一口,狠狠地吸了一口,把快要熄灭的烟火救了回来。他觉得这一口意义重大,象挽救了一个生命。一根火柴的一生,不就是为了燃烧它的一生吗,如果这样都做不到,那么活着就真的很无聊了。其实,他想的还不止这些,比如火柴燃烧带给世界的光明,温暖和希望,他甚至想到了盗火的普罗米修斯。可他不习惯这样的思维模式,就象他一直在键盘上敲打的文字一样,读它们的人,几乎看不到一丁点的温暖,光明和希望。除了象不断膨胀的情欲一样壮大的寂寞外,就剩一个版面也诉说不尽的无止境的忧伤和绝望。他自己看看他写的文字,有时候都觉得不寒而栗。他记得他喜欢的那个作家曾经说过:如果心里藏着一些泪水,为什么不感觉一下它的流动。她还说,我喜欢所有人性脆弱而美丽的表现方式。写作的本质就是释放人性。或者让我们更敏锐深刻地体会到它的涵义。要写简洁而有灵魂的作品。只有这样的作品才能抵达读者的灵魂。同样,也抵达我的灵魂。

她还说,这是个告别的时代。

他喜欢她的文字,也为自己的文字有这样的感染力和震撼力而沾沾自喜。他只管不断上传文字,并不理别人的回复,他受不了指摘和同情。在一个人的世界里活得太久了,他就格外地表现出比常人更强的自尊心和好胜心。

文字,他想到这两个字,不,是一个词语,一个他赖以寄托的词语,忽然就又想起s。她的文字跟他的截然相反。若果他的文字是冰,那么她的就是火,足以化冰的火。这就是为什么他第一次看到她的寄语就立马撤退的原因。他讨厌那些文字,却又抗拒不了它们的魔力。当他读到那些文字,他就仿佛听到心里“汩汩”的流水声,他的冰在融化。他害怕这样的融化,怕对不起他的名字——冰尘,就象害怕对不起他的初衷,他的祖先一样。他隐隐地觉得他得了他父亲的真传,不过他似乎没他那么无情。他有时候想,也许她是他命中注定的克星,跟他水火不容,却相互弥补,碰撞着依存。他害怕她,却又渴望她。s,这个可怕的女人,快要使我找不到自己了。他这样想,猛吸了一口,强迫自己转移目标。s这个莫须有的女子,总能影响他的心情,击退他的情欲。

他很奇怪吸到第二根了,竟然没被呛得咳嗽。看来,男人天生有这个本领,正如男人和女人天生就要合二为一。

他凝视着手上的烟,想起一个电视连续剧——《给我一支烟》。无意中看到的,只看了几分钟。不过这个名字一开始就吸引了他,仿佛一个穷困潦倒的男子发出的请求却又不可抗拒的声音,最好他还是个颓废艺术家,被要求的是个野性十足的女人,那么他就可以给它另外一个名字——《画室情人》,听起来跟《查泰来夫人的情人》和《英国情人》一样有名,一样吸引人。他看了几分钟,就深深地记下了那几分钟。它们偷渡进了他的潜意识,攫取了他。

他回放起那个片段:在一个忘了是酒吧还是迪厅的地方,艳丽的女主角手里拿着一个酒杯,似乎喝醉了。大概发现了她的旧情人,一个很帅的男人。她要把自己交付给他,她要他把她带回他的家。他们之间也许发生了很大的不愉快,她的被别的男人垂涎三尺的美貌被他当作草芥一样推开了。她似乎是那种不顾一切的女子,在旧社会里就是追求个性解放和爱情自由的典范。她又重新黏了上去,以她迷醉的勾人心魄的眼睛,以她美丽如天使的容颜下隐藏的那些他错过和即将错过的剧情,重新扑向他。再一次被强制性地推开,恶狠狠地,很厌恶的那种。女子这时候清醒了许多,羞得无地自容,在男人们的哄笑声和女人们同情的目光中,眼泪突围而出。就在她准备夺路而逃的时候,男的突然良心发现一样,一把抓住了她的衣服。他想把她留下来,道歉甚至重修旧好。情绪太激动,两个人都没法控制,两个人的动作都突兀而猛烈。只听观众“哗”的一声,女子薄如蝉翼的纱裙被撕破,露出红色胸衣。这样的意外让本来就高度重视这场闹剧的人们更加猛烈地呐喊起来,为这出戏,也为这样丰满的ru*房和梨花带雨的嗔态。太突然了,男人惊得目瞪口呆。女子恼羞成怒,毅然决然地摔了男人一巴掌,连同她的眼泪和屈辱。然后夺门而出。

后来他想起那个女子在剧中的名字——叶子,春生秋灭的名字。不关他的痛痒。

就这样的一段剧情,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却让他浮想联翩,自顾自安排了前情后果。潜意识里,他倒希望男女主角互换角色,稍微这么一变动,就更加迎合他的趣味。至于这样的改动,导致整个剧情的灭亡,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了。现在他只需要这样的插曲,生活也只需要这样的插曲,甚至是一个剪辑,一次断章取义,男人和女人都是他的主角。

吸到第三口时,他想起痞子蔡,那个凭借《第一次的亲密接触》这本小册子,一时风靡于台湾岛和大陆的年轻写手的另一部小说——《槲寄生》。整个故事都发生在一节车厢里,由一个全知者讲述,道具是十根烟。十根烟抽完了,故事也完了。他现在也是一个全知者,道具是一根烟,可他现在坐在那里,浮想联翩,思维跳跃性大,他想不出一个完整的故事。就象他的童年一样,支离破碎。有时候为了写一点关于童年的东西,他不得不搜肠刮肚地回忆好几天,而最终还是以虚构告终。他决定十口把这根烟消灭掉,十口,他的故事就要告一段落了。

童年,故事,他念着这两个字,象小和尚念经一样。这时候他吸到第四口。但一根烟已经烧去大半了。他开始想起一些零碎的事,那些分不出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故事。是关于童年的,无论如何,那时候他不大,这些事发生在他不大的时候,而且他是故事里的一个人物,这就证明这是他的童年。他想,这确实是我的童年。然后无声地笑了。他记得那时候他很内向,几乎不交朋友。但他不理别人并不代表人家不找上他。人家问他,你爸爸是谁,你爸爸呢,你爸爸不要你们了吗?他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那时候他对爸爸两个字的概念很陌生,就象对书上的功课一样,他不太上心。突然被问道,他就楞住了,不过那种感觉又与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答不上来时不一样。他觉察出这里面微妙的不同,但说不清楚。这事后来就传开了,孩子们对没有爸爸的他格外“关心”,对他爸爸也格外“关心”。后来,关于他爸爸,学校流传着几个不同版本的说法,学校的孩子们也因为这些版本而结成不同的联盟,一时百家争鸣。而他却成了唯一的孤立者。他回去问他的母亲,那时候她的风韵稍减。他的问题很简单,语气平淡,听不出感情色彩,象他小时候问“猪是什么”那样问,似乎还没有那么好奇。她的母亲对他这个问题充耳不闻,继续做她的事。他忘记了她当时的表情,或者说他当时压根就不想注意她的表情。他没有继续纠缠他的母亲,他问了这个问题,这就够了,就象替别人问了一句,至于有没有答案,他并不太关心。

第五口。他仿佛跌了进去,吸烟的动作并没能把他拉出来。他渐渐长大了,开始思考他所处的环境和他遭受的不公平的待遇。他考虑这些问题后,他的身体就开始强壮,他就迅速魁梧起来。再也没人敢欺负他了,但这个结果并不让他觉得兴奋。他想起另一件事,这件事他记得清清楚楚。又一次,忽然的某一天,他母亲的神经质表现得很强烈,她注意到他身体巨大的变化,突然就软化了。她从来就没对他温柔过,那样的一个大转变让他又惊又喜。从出生开始,她从来对他都漠不关心,既不亲近也不打骂。仿佛是两个同居的陌生人。对于她突然的转变,他理解为神经质的加深,他觉得这是唯一的解释。他从来没有奢求过她的爱,对于那个他应该叫做爸爸的男人,他也不存任何感觉。他是他的意外概念,他不认识他,从没见过他。他对他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一个陌生的人不必要对他行保护的职责,尽爱的义务。他觉得,虽然他的生命是他的给的,但他出离了他,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以后也不会有任何瓜葛。

第六口。他的烟燃尽了。是的,燃尽了,在第六口上,火烧到他的指头了。他突然觉得这是一个讽刺,对于他刚刚暗下的决定。它挑战了他,暗地里欺负了他。其实可以在第十口上解决掉它,但他一想问题就忽略了它,为此它小小地报复了他

他捏着烟蒂,又替它悲伤起来,它完全可以活得更好一点,更有价值一点。但他没给它这个机会,让它的一生自生自灭。这是他的错误,也是他的无奈。他生性如此。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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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墨佰毅然点评:

可以说,这是一篇很不错的文字,时代在不断变化,有的人在极端锋芒,有的人平淡一生,有的人热情如火。可以想象文章的主人翁原本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但现实社会种种,让他变得孤僻,让他学不良的少年抽烟,这是种讽刺。这个孩子一样的大男孩,在燃烧着烟的生命,但作者运用了巧妙的文字来描述烟的本质,直接写出讽刺性的人性。有些人离开,有些人风年残烛,有些人正在物质性改变,这只能用一句话来说明:我们必须适应这有如神经质的社会,所以我们才可以在这样的社会中生存。
文笔不错,值得推荐!

文章评论共[2]个
闻文-评论

朋友的文章,欣赏了!
以烟做道具,成功的刻画了一个单亲少年的孤僻,近似扭曲的性格。
  【狂舞 回复】:呵呵呵,本来是个短篇的,一动笔就放开了,这是个未完的故事。不过朋友还是说出了一部分。烟确实是个道具 [2008-4-19 16:58:59]at:2008年04月19日 中午2:59

闻文-评论

妄加评论了,还请见谅!at:2008年04月19日 下午3: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