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洗完头发,用毛巾轻擦,零零碎碎的水珠,顺脸颊滑过。吃了早点,来到刚蓄阳光的阳台。拉开窗帘,让春日煦暖的空气掠过。草坪有香,轻轻的抚上鼻,至心。
挟本书,坐上藤椅,细长的手指轻翻几页发黄的书。远古暗香浸来,又透出一股历史的深邃。一个个柔情或豪荡的故事,一段段爱恨或轻愉的历史,在眼前,一面面铺展开来。何时,我踏过了屏风,步入了曲曲深深的幽径。“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沈园壁上题词依在,而那个柔情似海的女子,已经眼含热泪离开了。故园找不到她的一丝足迹,凝重的桌面,可曾印了她纤巧的纹迹?她这么轻盈的、轻盈的走过了二十几年的人生,如此清晰的、清晰的留入后世每个人的脑海。或许,她在千年的地下沉寂的笑了,不复有一缕哀叹,不悔当年一腔痴缘。有过,已是一生。生命乍开乍合,百般绚烂,万般风情,最终犹落叶归根,化洒片片黄尘。
我想:她不会再有忧伤了。
一曲《江上垂钓图》。汩汩的水声,轻轻的蛙鸣,窥见活泼泼的水漾。一老者,戴冠笠,着蓑衣,稳稳坐于江畔。一支长长的不可见的鱼竿,轻垂江心。而老者注目处,却不在江,不在鱼;他的目光苍茫,仿佛千百年前,他就坐在这里。那千年的寒江雪化了,今日,已是盈盈春意。江水泛蓝,鱼翔浅底,他的心,也悠悠的苏醒了。唉——的一声叹气,已不是沉重的喟息,而是春始乍到的欣喜。他悠然,鱼儿亦悠然,许久,都没上钩。或许,他要的只是这一份惬意。鱼儿不是他的目标,而是不可或缺的伙伴。
风吹过,乳色镂空的帘子微微作摆,手拈发丝,半干了。此时,收到朋友的信息:腼腆的男孩鼓起勇气问心爱的女孩:“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女孩说:“投缘的。”男孩伤心的说:“头扁的行么?”莞尔一笑,暖意弥入心底。缘起何时,缘至何灭,冥冥中或许自有天定。你我相遇,即是缘,相知,为之投缘,相爱,谓之情缘。在最深的红尘里相遇,经历前许磨折,以为剔透的心已毫无挂记,而今,初始牵挂的甜蜜。江之南,江之北,与君同识一江水,说不定,你小时候,调皮的影子就印在这江岸,被我窥见了呢。
继续翻书,一页一页。光线愈来愈明亮,太阳饱满的上来了。不再腼腆着脸,换了一副亮亮的炽热的容颜。它从海那边,看到一个世界,至此,又是一个不同的世界。于它,都是欣然,不会有日出薄暮的哀叹。于是,轻轻悄悄,欢欢乐乐,行走在这苍山大海间。世人仰望时,永远是饱满的圆盘,而不似,月亮般亏欠又盈。
闭上眼睛,享受这阳光,这书籍,这乐音,和蜜意。真想,此生此世,永远定格在这里。我已满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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