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
天空仿佛睡着了一样。
沉闷。
几百见方的远处,白茫茫一片。无风,入眼的一切,一幅幅定格的画。也有偶尔的鸟鸣,给图画配乐。
再也没有比这更烦躁的天气了。我像是泥里一颗膨胀的种子,吸足了水分,只等太阳的一声宣判。
破土而出,或者死亡!
《杨柳》
属于江南的诗韵,拂过微波荡漾的湖面,瘦成一抹纤细的腰肢。
是谁家的白鹅,三三两两地,徘徊在你的身旁,一起听雨声,细细地回味昨年流淌的温柔与惆怅?
在晓风残月里,请求这些柔软的手,轻轻地,抚摸我今生诗里诗外的寂寞。满江春水,是我感动的泪。
《一行白鹭》
那是它们永恒的背景么?苍天在上,幽蓝的布景中飞过一行雪白的影子。它们就这样,成群结队地,向着远处飞去,向着春天飞去。
哪里有它们遗留给世界的韶华与叹息?
青春的梦远逝,仿若这个春天,在你走之后,就只剩这些虚空的花红柳绿了。
从去年到今年的距离,只是一晚的月光;而从今年到明年的距离,却是那浩瀚而狭长的河流。每一滴水就是一颗眼泪,每一次回望都震落一片相思树叶。
而我的春天,注定只是为了等你,等待一群白鹭,于苍茫的三月,重新温暖我的天空。
《春红》
被你包围,我以一种虔诚的目光,捕捞你在一片粉红中渲染的爱意与眷恋,并让这些洁白的稿纸,替我记录一个明媚的季节,我便在诗中停止行走,抵达你所在的荒芜与圆润。
不会是久远的等待,当这些粉红沉淀成一颗颗秋天的果实,丰收在望,我就从诗里走出来,从你储存我的那片草原里走出来,微笑地看着你。
这样,天涯的距离就变成了咫尺。快乐的、痛苦的都在时光的缝隙中剪辑成一卷一卷的记忆,一路歌唱,一路风声水起。
而我们随手种下的麦粒,终于,在这个孕育梦想的土地上茁壮成长。
直到——金黄、丰厚……
《竹林深处》
面向每一个日子,站立成一排排的春笋,在春雨里翘开沉睡的石块,努力地拔节。
被云雾包裹,被绿水环绕,是幸福的泅渡,于三月的春晚,点亮绿林深处的篝火,点亮失眠者的眼睛。
细雨南下,有葱绿的诗行踩在潮湿的泥土上,不忍心溅上青苔,于是,手捧春光,蹑手蹑脚地深入竹林。幽静。空灵。
也有石上的流水,在山涧中缓缓地磨砺生命的路程。清澈。坚韧。
恍若隔世。让我醉一万遍雨水,在此地埋下我浊世的瘦骨,头枕古铜色的树干,摸索原始的蛩音。
《早春》
终于可以尽情地到野地呼吸早春的清香了吧?南国的三月,野外已是遍地青绿,满山桃花红似霞。
我像那只彩色的蝴蝶,奔向久违的恋人。
奔向我苦苦等了一年的春季。烟雨迷朦,我喜欢在这个时候做梦,到瀑布下冲洗一头秀发。仿佛,我还是母亲眼里那个不谙世事的野丫头。
用我清澈的目光,接住这些飘洒的珍珠。
或者,唱一曲《葬花吟》,悲悲切切。看片片花絮随着溪水飘走纷飞的思绪。
我注定是大自然的女儿,与城市无关。我只想在失意的日子里,看一眼我钟情的花草树木,小桥流水;看一眼飞过的云,云的下面,几只悠闲的燕子。
这样,我便可以暂时忘记,去年的那场冻雨,冰凉了多少土地的伤。
《春思》
春正以她每秒三千里的速度席卷残冬的枯黄,大江南北,灌满春天的乳汁。我总以我的小心眼,嫉妒那些刚刚冒芽的小草,嫉妒那些受小鸟们宠幸的枝头,以及供鱼儿自由嬉戏的小河,正如嫉妒你胸前的那颗坠子。一入眼,便是你满把的温柔。
像这些天的阳光,慵懒,舒适。也有偶尔飞过眼前的蝴蝶,它们一前一后的身影,让那个午夜眩丽的霓虹也黯然失色。
多想就这么泡上一杯清茶,春天的茶,不仅止渴,亦止相思。所有的芬芳都来自最深处的嗅觉,一如站在春的深处,就能闻到遥远的茶香。
或者是,那个采茶的姑娘,从绿林深处传来百灵鸟的歌声。
我想这一切撑伞蔗阳的行为纯属多余,春天不在所谓的阴暗的眉底。其实,我知道,你就住在不远处那片幽静的竹林里。每天以细微的丝竹声为伴,试图拾起多年来遗漏的古琴,试图以它的清韵抚慰我混浊而迷茫的生活。
我也曾想过,是不是我走错了地方,走错了季节。又或者,是我前世不小心打落的姻脂,掉在你的手上,才让你的春天姹紫嫣红?
来不及思考,你已来到季节的门前,悄悄地凿穿我于诗中行走的标点,在默默的凝视中,一直沿着有山有水的地方,走出中原,走入荒漠的孤独与苍茫之中。仿佛,我们的生命,于这里起源,也将于这里返乡。头顶的苍鹰作证,我们,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这片心灵的土地。
让我们的诗歌在此如天空一般洁净,如尘土一般在卑微的伟大中存活。即使,雨水在下一秒倾巢而出,我们也要紧紧地握住彼此的手,做那些雨点的孩子,热爱春天,热爱土地,热爱诗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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