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当我睁开微眯的双睛时,已不知道是什么时辰。没有了时间刻度的日子,甚是混沌。只知道阳光在外头肆虐,那淡紫色的窗帘挡住了所有外头的光线,以及外头的世界。
走出卧室,不大的客厅里,都是各式画板,上面搭着完成的、没完成的画。满地的颜料盒横七竖八地堆着,一些颜料经不起岁月的风干,浓缩着,扭曲着,慢慢变成干硬的一小团,最后裂开。
几点了?我嘀咕了一下,只知道肚子饿得慌。抓起固定电话,发现已欠费,手机呢?在角落的椅子上找到它,没有电了,死一般的寂静。充电器一般是放在哪里呢,从画室找到厨房,再找到卧室,还是没找到。扔到一旁,走回厨房,打开冰箱,只有许多天前的一盒剩饭,早就发霉。此外,再也找不到任何可以吃的东西,冰箱脚下一大堆的蛋黄派袋子和方便面的包装袋。
拉开窗帘,守候在外头的阳光找到机会,立刻闯进来。很久了,记不得阳光的日子。
从柜子角落里找出一些硬币,揣在口袋,关上门。附近有个超市,几分钟的路程。
2
我是一个穷困潦倒的作画者,跟画家还有很远的距离。虽然之前,我在美术学校很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有小梵高的称号。记得当时走路都是抬头挺胸的,目空一切。但是现在,谁会知道我落魄得像像一片荒芜的草地,失去生机,颓废得漫无边际
直到现在,一幅画也没卖出去。虽然有过那么一次,我不知道那算不算卖出去了?我甚至不知道我每天这样没日没夜地画是为了什么?或许根本就没做画,只是混沌地过着日子。
日子很是让人绝望,就像几天前半夜发生在楼下的车祸。我是刚好站在窗口看夜的风景,夜已经很深了,大卡车总是像风一样地从道上飞驰而过,留下一串恼人的喇叭声。当一串急促的喇叭声响起的时候,紧接着听到急剧的刹车声,然后有人应声倒下,还有一大摊液体急剧地散开。我知道那是鲜红的血,但我看到的却是黑色的,这个夜给人太多的虚掩。
不一会儿,救护车、警车都来了,关上窗户,漠然的拉上窗帘,房间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世界突然像一部电影播放到高[chao]部分戛然而止。
也许一切都和我无关,发觉自己很累,好多天没有好好睡一觉了。我慢慢地爬上床,蜷缩着自己,抱着另一个枕头的余香,浅浅地睡着。
拐了个弯,进了超市。身上的硬币胡乱地响着。
3
临近中午,超市的人很多。我随着人群瞎逛着,转到食品区时,拿了两块面包,顺手再抓起两盒方便面。就在转身快要离去的时候,突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像是在沙漠中快要虚脱的人,发现了期盼已久的水源。我立刻冲上前去,抓住她的胳膊。
“阿骆!”
那女孩被我扭过身子,先是一惊,看见了我,大叫一声,“啊……”然后在一副愤怒的表情中用力地甩开我的手,大骂:“疯子。”
我一愣,但她的装束立刻吸引了我:栗黑的头发,突显炫丽的质感,搭着紫罗兰的颜色挑染,让深邃优雅与灵魂气息完美平衡。这不是我陪阿骆去做的头发吗?
不是阿骆,心里的死灰顿时翻天覆地的搅合着我的那根虚弱的神经,她像一滴水一般蒸发在这个世界上。还是那个沙漠中潜行的人,却发现一切只是假象,海市蜃楼罢了。所有的希望便成空了,又陷入了新一轮的绝望中。
她很快地闪开,像躲开瘟疫一样。转身干净利落,不想留下一点痕迹。
“先生,总共是十一元五毛”。
我掏出所有的硬币,点了一下,发现还差三毛,不安地看了下小姐,有点不好意思。使命地翻了所有的口袋,还是没有找到。
“小姐,我刚好差三毛钱,你能不能……或者是我一会儿给你拿来,我就住在附近。”我央求道。
“不行。”小姐打断了我的话,冷冰冰地回应我。“你这人怎么这样呀,没钱还来买东西,真是奇怪。”
我无奈地转了下四周,希望可以看到熟悉的面孔,帮我解一下围。我转过头的时候,看见了那个刚才误认为阿骆的那女孩,她就排在我后面,隔三步远,静静地站着。
“小姐,我不刚好差三毛钱,你能不能。”我说完发现自己脸就发烫了。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我的脸红。后面排队的人有点急,一直在叫嚷:前面的人搞什么呀,能不能快点?
她从包里掏出一块一元的硬币,放在我手心上就转过头望着别处。很冷漠的眼神。
想起阿骆扔那一块硬币的时候说的话:记得,这不是施舍!那现在呢?有点无奈,拿好东西,飞快地走出门外。
我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像是磁铁一样吸引着我,我走出一小段路后又绕回来,站在出口处等她。难道是因为有阿骆的影子?还是,注定的相遇?
看她走出来,我走上前去。
“小姐,那一块钱,我下次还你吧。”
“不用了。”小姐表情很生硬,语言也像是遇见了无赖一般不耐烦而变得有些粗糙。
“那留个号码吧,我好还给你。今天真的谢谢你。”我走上前。
“说好不用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呀?不就一元钱嘛!”她退后几步,“别跟上来啊!”
就这样,她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把手从口袋中伸出来,忘了手机根本就没电,还扔在家里。转过身,咬了咬嘴唇,长叹了一口气。
4
回到家,走进厨房。没有开水,想着还要烧水泡方便面,便觉得麻烦,拆了块面包,干啃起来。
从冰箱里拿出那发霉的剩饭,倒出来,扔到洗碗池里。不会冼,也不想冼。以前,很喜欢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阿骆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偶尔她会用袖子擦下额头的汗水,偶尔她会弯下腰,额前的一缕秀发落下来,挡住了半边脸,血漫上来,脸涨得通红。但是现在,再也没有她的影子了,再也没有她的笑声了,再也没有她的脚步声了,整个房间都感觉被抽空了一样。空洞洞的房子,像个坟墓。
突然想起那小姐后退的情形,有点奇怪,便走到镜子前看了下。自己也吓了一大跳:蓬松的头发胡乱地缠着,好多天没刮胡子,胡乱地长着,宽松的衣服,胸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溅了些方便面的油脂,眼神黯然,嘴角还有一些面包屑。
冷笑了下,摇了摇头。没有阿骆的日子,过得狼狈不堪。
也不记得阿骆走的日子有多久了,只知道那盒一起做的饭上的霉菌已经有三寸长了。
5
第二天,我找朋友借了点钱,理了发,刮了胡子,找了身合适的衣服,一大早就在超市门口等她。突然觉得阳光很温和,像少女的笑脸。想来,她应该就住在附近。
一天,两天,三天……可是,六天过去了,为什么没有见到过她,心理胡乱地猜想。会不会是刚好到这里买菜的?为什么见不到她?
第七天,躲在床上,懒洋洋地什么也不想做,只想这样躺着,没有欲望,没有动力。肚子却饿得难受,爬起来,发现冰箱早就空了。
无奈地拖上拖鞋,向超市走去。
一个人在超市转呀转,买什么吃呢?口袋中不多的钱,生活似乎有点窘。
突然看见了她,我走上前去打招呼。她看了我半天,没反应。以为是我认错人了。
“啊,你不记得了呀,上个星期吧,你借我一块钱的,我说过了要还你的。”
她哦了一声,没有回答。还是很专注地挑选着菜。
“你好,我叫夏风,夏天的夏,微风的风。小姐怎么称呼?”我主动地跟她打招呼。
“小颜。”她冷冷地说。仿佛是与世隔绝了许久,不想与任何人搭话。
“小颜你住这附近吧,我也是呀。”
“算是吧。”她总是那么地冷淡。
“这菜怎么挑呀?”我得找个借口跟她搭上话。
“其实呢,”小颜想了好久,“你看这菜呀,表面是非常漂亮的,但是它呢,菜心已经死了,所以这种菜千万不要买。人也是一样,不要被表面的美好给挡住了。”
发现买菜也有这么多的学问,就这样我一直陪着她买好所有的菜,然后走出超市。
我说:“小颜,你看我也没地方吃饭,不如去你那吧,你就请我吃饭吧。”发现人就是奇怪,当他想接触一个事物时,他会千方百计地找各种借口,然后死皮赖脸地跟着,粘着。很有决心的样子,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态度。
小颜坚决拒绝了我,不给我任何机会。末了,怕我跟踪似的,不时地回过头,小心翼翼地离开,消失在人群中。
6
认识阿骆的时候,是在学校的广场上。那个时候,我是学院有知名度的小画家,轻狂,不可一世。学校有一个非常大的广场,很漂亮,我经常在那儿写生。而这个时候,总会有些女生,装作刚好过路一样,希望我能把她的影子也画上去。
但我的画中只有景物,没有人物。直到我遇上了她,那个叫阿骆的女孩。
她只是刚好的回头,轻轻一笑,我知道,我的世界开始零乱了。
半年后,我拿着学费在外面租了一套房子,租金交了一年。然后把画板、颜料、画笔都搬进来。
尽管老师苦口婆心一再教育,也没有把我的想法给打消掉,我办了退学手续,和阿骆一起住进来。
“阿骆,以后呢,我画画,你卖画,等我出名后,你也有钱了。这样,我们的生活一定会很美满的。”我信誓旦旦地对着阿骆说。
这个女孩用她的行动来支持我,她就那样不动声色,不发表任何意见,仿佛认定了,不需要理由去怀疑。这个时候阿骆总是笑笑,浅浅地笑。
就像是小颜的笑,对了,今天小颜会过来买菜,我赶紧往超市那儿跑去。
7
“小颜,你在哪里上班呀?”
“小颜,你住在哪里呀?”
“小颜,为什么你总是浮肿的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小颜,你……”
我就这样喋喋不休地跟在她的后面,问一大堆问题。
小颜说:“你这人挺烦的,怎么这样死缠着人家?”我知道事情已经快成了。我说:“你把电话号码给我吧,今天我没带手机,不过我可以记得住的。”
我故意凑过去,在小颜的耳边说:“我是为了找到那份遗忘的感觉来着。”
小颜不以为然地看了我一眼,眼中闪烁着光芒,是一种漠然和感动的眼神,又有一种不安。也许,她还不敢确定,我,夏风,到底能给她什么?
想来,给阿骆承诺的时候已经是很久的以前了。那时,我拿着画笔,没日没夜地画着,阿骆每天会拿着我的画到市场上去卖,刚开始还可以有不错的百来块钱,后来,渐渐地少了,直到没有。
可我还是那样,坚定着信念。我每天画我的画,用我自己的颜色构画每一个心情,每一处梦想港湾。
阿骆有些疲惫,她在沙发上睡着了。我走过去,发现这些日子她很是辛苦,陪着我画画到很晚,然后冲杯咖啡给我,自己在一旁静静地坐着。我撩开她额前的发缕,轻轻地在上面吻了一下,然后抱起她,她立刻惊醒了,不安地望着我。
我说累了就去睡吧。
没事,我陪着你。饿不饿,要不要喝点什么?
我立刻把她拥入怀中,我说,阿骆,我们去休息吧,我们一起好好休息吧。
8
手机的充电器还是没办法找到,叫朋友帮我交了固定电话的话费。然后给小颜打电话,发觉有点奇怪,经常大白天的时候都没人接听。偶尔接通了,却是一幅很懒散的样子,总是在白天睡觉。
夜晚睡不着的时候,有时候会听到她那懒散的声音,哈欠连连,听得出来很是无聊。偶尔很久没人接听,一会儿小颜打过来,很累的感觉。
日子走了很久,小颜也拒绝了我好多回,总算有一天,她说过来我家瞧下,顺道吃个饭。
“就知道你是个画家!”小颜看着我的画说道。我一脸的疑惑,从来没跟她说过,她也没问过我是做什么的,仿佛置身事外,从来都不理会的她,居然会知道我是个作画的,是附和着来着还是个马后炮?
“我呀,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了?”
“哦?”我更加好奇。
“因为那天你的衣服下面有颜料,没洗干净。”小颜接着说,“感觉你的画!”
她就这样顿住了不说,然后轻轻地抚摸着每一幅画,像是母亲抚摸着孩子一样,轻柔轻柔的,把整个心都投进去。
“哦,你也懂画,说来听听。”
“我啊,也是美术学校的学生呀,个人感觉呢,就是你把个人情感放太多在画中,这样很容易陷入一种情感之中,变得随意。若能把心放在外头,静心地去画,肯定会更好。”
阿骆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怎么她们都这么说,难道真的是我错了?太自我?但我还是不信,因为觉得小颜只是个美术学院的没毕业的学生,哪有我这个小梵高出色,看不懂是很正常的。
看我陷入沉思,小颜赶忙改口,没有啦,我什么都不懂呀,随便说说的啦。
吃完饭,喝了点酒,外面的世界暗下来了。
我慢慢地把她抱上床,她先是有点推脱,但后来也就顺从了。当我脱光她的衣服时,我发觉这简直是一幅人间唯美的艺术品。只是,她那么地漠然,从她的眼神里,看不到半点光,半点激情。
完事后,她点起一支烟,穿上衣服,丢下一句话,我得走了。
9
我越来越发现小颜的神秘了。于是,我往她来的那个方向走去,去寻找我的答案。
超市门口一直往前走,到前面拐了个弯,一边是大马路,旁边是各式的小店,更多的是粉红色装饰的休闲中心,人来人往。
我站在那,不知道哪个路口会碰到她。
这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先生,进来放松下吧!”
我慢慢转过头,只见一个小姐站在我的背后,靠在门上,上面穿着紧身衣,露出大半雪白的ru*房,下半身套着超短的裙子。我没理会她,摇了摇头。她调侃道,“都来了,还装什么纯情。”
我冷笑着。突然看见了她背后那个熟悉的身影,坐在里头的沙发上,嘴角叼着烟,旁边一个男人在拼命地想拉近关系,只是她,一幅冷漠的样子。
我冲了进去,小颜愣了一下,仿佛一切谎言都已被揭穿,她转身就往里走。
“你说你是美术学校的学生?可你到这种地方来?这里有什么好的呀?”我冲上前去抓住小颜的手臂,一连串的问题。
沉默了好久,小颜又缓缓地点上一支烟。
“你别抽了好不好。”我夺过烟,扔到地上,用力地踩。然后抓起她的双臂摁在墙上,怒狠狠地望着她,大声地吼道,“说,到底为什么?”
几个小姐也围了上来,“滚,有什么好看的!”我大声地吼道,她们连退了几步,各自散去。
我看见那双迷人的双眼,大大的,亮亮的,没有之前的透明,或许那个时候我就错了,一切都是用来欺骗的。小颜眼里闪着泪花,“你当你是什么人?你管我?是啊,要不是被那几个变态的老师蹂躏,我也不会到这种地方来啊,什么狗屁写生,还人体写生,我呸!我也想跟其他同学一样上课,然后画画,画那些我心中的净土,但我发觉我做不到,我觉得自己好脏!好脏,你懂不懂啊!”小颜把脸侧到一旁,不想看着我,也不想让我瞧着她。她用力地挣扎下,发现还是没法挣脱我的手,整个人软下来,不动弹了。我放开手,她蹲下去,抱着头,痛哭起来。
“可你也别这么做贱自己呀!”
“是啊,我贱,行了吧!你们男人都不贱。可我还得过日子呀,我得赚钱啊!”
我深吸一口气,走了出来。脑袋中一片混乱,我得冷静地想下,安静地想下。
抽出一支烟,含在嘴角,摸了半天口袋找不到打火机。
想起小颜的生活方式,想起她夜半的疲惫,想起那个晚上她的漠然。妈的,这世道。我狠狠的掐灭烟,乱步走在回家的路上。
阿骆拿走一幅画说要分手的时候,我还躺在床上。我以为她在开玩笑,我总以为我是这样地爱她,这样地为了她努力着,奋斗着,两个人可以守护着一辈子。
但是她却提出要跟我分手,怕我不相信似的补充道,“是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这,怎么没法过呀?不是挺好的呀?我画画,你卖,等我出名的时候,我们也有钱了。不是,那,之前你不是说,不是,那个,之前卖画的钱从哪里来的?”
“哼,你的画一幅也没卖出去。那些钱都是我的生活费里拿出来的,不想让你伤心。只有这幅画,是你卖的第一幅画,给你钱。”阿骆扔了个一元的硬币在桌上。“记得,这不是施舍。”
那是来到这所房子里我为阿骆画的第一幅画。她刚从浴室出来,穿着透明的纱衣,纱衣就贴在身上,展现出完美的身材。
“不是……”我还是一头雾水。
“什么不是,就是这样--分手!这日子没法过。你整天就知道作画,做爱,你还能做什么?夏风,你变了,变得太自私了,太自我了,你眼中只有你,只有你的一切,你的画,其他的都不是。”阿骆甩了下门,在楼梯口对着我说,“所有的画都在一楼的仓库里。”
10
我坐在客厅里,拿起很久没动的画笔,脑海中都是小颜的容颜。我画那个轻飘的她,那个叼着烟,漠然的眼神,守望着日子的她。
对了,还有那粉红的背景,大片大片的粉红。我找了所有的颜料盒都找不到红色的,红色的都干了,没红色的怎么调出粉红呢?我拿着白色的颜料发呆,突然看到了手上的几丝血迹,是找颜料的时候碰到了,从一个小小的地方渗出血红来。我冲到厨房里,拿起刀,用力地割下去。
可是我找不到那个颜色,淡淡的粉红,要么惨白惨白的,要么多加一点的话变成深红,就这样折腾到凌晨,划了三四道口子,直到最后,终于调成了,大片的血红,调成了大片的粉红,一些血渍已经凝固,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天边,黎明正在快步走来。
很累,很累,我爬上床去,只想好好睡一觉。
突然发现床头的充电器,原来它一直在自己最近的地方。把手机插上去,等不上开机,倒在床上就没动静了。
世界突然有了声音,都是刺鼻的苏打水味道。我浅意识:我在医院?但眼皮就是睁不开。
小颜在一旁轻声地说:“夏风,我昨天用你所有的画,办了个画展,获得专家的一致赏识。最受关注的是那幅迷途:粉红的背景,一个休闲中心,一位眼神漠然的女子……”
“夏风,你知道吗?山腰上,满山粉红的花开着。阿骆一定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子吧?你看你真傻,那三道口子让导致你失血过多,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你真是混蛋,要人家照顾你,你也不跟我说一声!很过分!”
“夏风,这些是你手机上的信息,我念给你听吧:夏风,我是阿骆的妹妹,她被车撞了,在医院抢救……
夏风,阿骆还在急救室中,医生说有生命危险……
夏风,阿骆最后的时候,还在叫你的名字,你在哪里?混蛋。
夏风,阿骆的最后离别,你不过来吗?
你个混蛋
到最后一个信息的时候,已经没了标点符号了,只有简单而有力的几个字,你就是混蛋,你听得到吗?”小颜说着说着说着就哽咽了。
许久,才缓缓地说,“夏风,你可知道,你手机里的第一条信息是她妹妹发给你的,她说:夏风,阿骆还是放不下你,那天晚上,她去找你,在你家楼下,被飞快的卡车撞了……”
我的眼角滑下滚烫的液体,那天楼下的车祸,那天的血,原来就是阿骆……
我用力地睁开眼睛,用带泪腔调低声说:阿骆,对不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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