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桃花开了”,你说。
“哪里?”我愕然。
这还是正月的下旬,年才刚刚过完。天气虽渐渐回暖,柳芽儿也嫩嫩的钻了出来,但总是灿烂在三月里的精灵,也不至于这么早就出场吧?
明白你是在骗我,我便开始笑,眼角漾出一弯清浅的春水。
看我笑,你便也微笑,一脸认真的说:你看,真的开了,在你的嘴角。
(二)
人生常常这样,生活在延续一贯的平淡和平常之后,就连捕捉幸福的神经,都会变得很迟钝。
很长时间以来,习惯一个人对着电脑,在夜色里涂抹日子。而所有的快乐与不快乐,似乎都是别人演绎的色彩,与自己,是完全无关的。不排斥聊天,不排斥朋友,只是听过之后,笑过之后,心里,依然是一种苍白的冰冷,无关季节,无关风月,无关任何人与事。
麻木,可能缘于日复一日的压抑。“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时时告诫自己,爱情只是慰藉心灵的一件奢侈品,享受的同时,也会上瘾。而它到底可以存在多久,却完全不会依从个人的意愿。冷漠,或许只是害怕会有人去楼空的那一天,害怕所有的痛苦又会卷土重来,彻骨难消。
于是便常常躲开一些心情,一些关爱。比如在临近三月的时候,刻意不去看那一片桃树林,不去看天空多彩的风筝,不去理会脸上是不是又多了些烟一样的表情。
其实,也并非就想如此麻木,对于感情,对于生活,虽然有过很多失败和伤痛,但心底对纯美爱情的尊崇还是一样圣洁。也有一种渴望,在清晨睁开眼的时候,有轻柔的温暖贴近眼睑。
一直觉得最宠爱最怜惜的方式,就是亲吻爱人的眼睛,让那一缕缕热切的心动穿透心窗,温暖,清新,一如三月里的第一朵桃花,激动着整个灵魂。
而此刻,窗外是沉沉的夜,静。阳台没有封闭,风拂过广玉兰高大的树梢,有细微的声音穿过房间。我独自坐着,想你说的话,想三月的桃花,是否真的应该开了。
(三)
你说,我是尘外的一株芷草,在唐宋的平仄里修炼成了精。这样的季节,这样的夜,应该在铺满月光的山谷里跳舞,让轻悠如丝的云和雾缠成一副绝美的画面。每每至此,我便笑,笑你的想像,笑你呆呆的目光。而你便会说:你看,桃花开了,在你的嘴角。
你在的时候,并不觉得我们与爱情有关。习惯在你的注视下工作,在你的轻柔话语中沉沉睡去。早晨起来,屏幕上一定会有你的殷殷叮咛和温柔絮语。于是轻快的洗漱出门,路上买早餐的时候,想到你,温暖便如三月的风,轻柔拂过。
若不是你离开,也可能永远感觉不到爱情的存在。每天空空的上班,下班,不习惯的,并不仅仅是没有你的陪伴。而是觉得在失去一种依靠,一种由心底发出的依赖。
短信和电话还是很频繁,“宝贝,我爱你,我爱你……”一遍遍的重复,一遍遍的告诉我要照顾好自己。并非刻意,笑容却总是在这时爬满整个身心,大把大把的甜蜜和幸福涌上来。可是,闪烁的话语里,意念却一再迷糊,依然说不破自己想要的爱情到底在不在你的唇齿间游动,只是任由心一层层的洇湿,迷离得找不到自己。
(四)
当突如其来的爱情发生时,人们总是会想到前缘,或许,真的是没有什么别的解释了。你总说,你是前世欠了我的,所以注定了今生不弃不离的守候。不知道如何宽慰,只是沉默,任由你把这些关爱一圈圈的放大,填满我的生活。
柳芽儿已经长出了碧绿的枝叶,在三月的春风里,炫耀着青春短暂的美丽。而我的青春呢?
总是一种很沧桑的心态,觉得经过这些年情感的苦难和磨砺,已经可以看穿尘世的一切纷争,摒弃所有纷扰。
可是,你的桃花咒语,只短短几句,却如同一个迷局,将我轻易困住,无法走出。
(五)
江南的桃花终于开了,在三月的某一个清晨。
我并不能确切记得这个日子,只记得那一瞬间的心动,美丽在心里大片大片弥漫,我的眼睛终始无法移开。
亲爱,我想我应该这样称呼你。
盛开的桃花绯红似霞,就如你轻言细语间的温暖,如你在千里之外的殷殷关爱,如你不离不弃一生一世的诺言。
如果我渴望的幸福只能来自你口中的魔咒,如果我冰冷的心注定要在这年的三月开出绚丽的花,那为何还要掩饰脸颊上的那一片绯红?亲爱,如果我们的心灵早已一体,为何还要让你一个人在月下低徊?
纵然桃花终将凋零于春尽,纵然会凄美成一天一地粉红的雪,纵然你我永远只能隔江相望,隔月相望,隔着人情伦理遥遥相望。但此生有此一念,也永不言悔。
亲爱,如果你的心已长出翅膀,那么,带我飞。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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