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家杂志社,要我无论如何写篇散文,反映农村变化。说实在的,农村的变化真是太多,在村头随便找一个看水的、放牛的、赶公猪的,都能烟囱吐烟似的给你扯上半天,且有理有据有名有姓有对比有现场,说出来一定比我写的生动、可信。但是,我却想说一下乡下那些下岗的手艺人,他们原来是非常吃香的,曾让人羡妒过,现在,却只能把昔日的辉煌暂且珍藏。
比如“裁缝师傅”,以前谁家请他做衣,必须提前几天预约。到了那天,要一清早带毛绳、扁担去,帮大师傅挑着缝纫杨、裁剪板、剪刀、木尺等工具,且要称肉、打酒、开烟、备足工钱,还要心甘情原让他赚点“口袋布”;又如“盖匠师傅”,以前乡下茅屋多,盖茅屋这门手艺并不是人人都会,要想茅屋这门手艺并不是人人都会,要想茅屋不为秋风所破,就得准备点工钱兼一大堆奉承话“孝顺”一下“盖匠师傅”;再比如提着工具箱走四方,包三五个生产队男女老幼的头的“剃头佬”;还比如背着很长一张弓,像现在背吉它的青年哥哥一般,神气十足的“弹花匠”……
不知从何时起,这些手艺人惊慌起来,然后便是无奈下岗。有什么办法呢?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各色各样的服饰令人眼花缭乱,谁还请你“裁缝”上门?“盖匠”自然也抗拒不了已经普及的楼房,都没业务了,就只好去晒太阳、打麻将了;几十年工龄的“剃头佬”输给了那个又洗头又做头部按摩的细妹子,这见怪不怪;“弹花匠”被层出不穷的踏花被挤得透不过气来,也就懒得出去转悠了。下岗就下岗吧,反正乡下人还有个“二斗丘”可作。
这批手艺人下岗,却有另外一些手艺人发迹。看来,还得有些变化才行。比如“装防盗门窗的”,眼下,殷实人家多了起来,却又无可奈何用铁门铁窗把自己囚起,“装防盗门窗的”手艺人应运而生,财源滚滚。老百姓爱的不是钢铁的坚固,而是生活的安宁,哪一天真正没有“梁上君子”登堂入室,“装防盗门窗”的生意就该“踩一脚”;又比如“做棺材”的大木师傅。倡导火葬多年,乡下的土葬依然热闹,“做棺材的”依然笑逐颜开,躲在门角弯上数钞票。说不定要等到那天,乡下人的观念真变了,这些大木师傅又得下岗……
噢,扯远了,这篇约稿,我也仅仅是这么构思一下而已,不敢真正写出来。要不然,就会罪一些手艺人,他们准会认为:吃饱了撑的吧,老是希望我们下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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