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海　传　奇　（之）　几　个　碗

杰　中

现在的彝族区的开放程度，那可是和全国没啥两样。可在刚解放的那几年，你到彝族区，再有多高的文化水平，不带翻译，可啥也不懂，只是水瓶文化，那只能算白痴一个。但那样也好，你也可以尝尝文盲是啥滋味。不然，你只会说别人是文盲，就你是中国文字的鼻祖，唯你可对人嗤之以鼻。

老海虽说生长在彝族区，可他所处的是镇上，镇上住的全是汉族。在这样的环境下，老海从小也无法和彝族小孩打交道，也无从学彝语。老海不仅是汉族中的文盲，在彝族中，老海仍旧是文盲。这不也可称老海是彝汉双料文盲吗

老海不是会石工吗？那时没生产队，老海也有时出去修磨、打石，挣点油盐钱。可有一次，他心血来潮，背着石工工具，走进了彝区。可他这一去，十多天了，人好像在人间蒸发了，杳无音讯。老海孤家寡人一个，谁牵挂？那还不是老杨他们，这从小穿开裆裤长大的发小担心吗？

担心啥呢？现在可不担心老海被买卖，当彝族奴隶主家的奴隶了。如果没解放，那可是百分之千的可能。解放了，奴隶主也不敢抢汉人再去买卖了。老杨他们，只担心他人在何方？生没生病？遇没遇上危险？

老杨他们四方打听。但彝区交通闭塞，更说不上信息畅通了，哪有老海的音讯啊。老海呢？他哪管你的担心，正在离家七、八十公里的偏僻彝区修着那大小石磨。老海虽说成天当哑巴，不懂彝话，可活照做，钱照挣，饭照吃，觉照睡。看来，他可活得有滋有味。

老海今天在东家做，明天在西家做。做完一个寨子，又到另一寨子，忙得不可开交。但在每家吃饭时，多会遇到一问题。有彝族人总指着木奎（当饭碗的）用手比画着问老海。老海看那意思，是问他家里有多少碗？他总会对这问题回答说，我家碗可多了，有二十多个吧。可彝人多数睁大眼，不解地看着他。有的彝人摇头，有的摆手，有的伸出大拇指。这可叫老海不可理喻了。

半月后，老海回家了。一听老海回家了，老杨他几个哥们来看老海了。老海把刚买的酒提了出来，和哥们喝了起来。边喝，边说着话。聊着聊着，老海可想起了那问题。他对老杨他们说了，问谁可以解答？

老杨问：“你是咋答的？”老海说：“我说我家碗可多了，有二十多个。”老杨一听，这可乐了。咽下酒，对老海说：“你媳妇是老母猪吧？”“你这啥话？我媳妇？她怕还在丈母娘的肚子里吧！”

老杨笑着对他说：“人家可问你家里几口人呢？你说二十多个，那你媳妇不真成老母猪了吗?一窝一、二十个。不是母猪是啥？”

“啊！”老海惊叫起来。这怪谁啊？你老海这双料子的文盲，懂得有有文化、有知识的重要了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