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婆婆来城里有四年了，今天她终于要回去了。这四年来，她没有哪一天想不回家的。有话都说是老来念家，像婆婆这六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能不念家呢。在这四年的城里生活，让婆婆懂得了许多“人生道理”。一是生活再苦再累总是会过去的；二是生活再苦再累也是要过的；三是不管生活怎么苦怎么累也是生活。

婆婆在这城里四年了，没有哪一个城里人不知道婆婆的，只要一见面别人总是笑呵呵地唤她一声：“刘婆婆！”

婆婆姓刘，老家在乡下。一个人过了一辈子了，无儿无女，生活自己不饿全家不饿。婆婆四年前下城，为的就是让自己这辈子有一个进过城的称号。

婆婆刚下城的那几天里，简直就是像在做梦一样：城里的喧嚣吵闹，城里的熙熙攘攘，城里的卿卿我我，城里的眼花缭乱。这一切都让婆婆不知如何面对，婆婆就像一个刚入世的小孩子一样，茫然的望着眼前的一切来来往往的人，自己与他们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路影下，婆婆只要看见有两人抱在一起，就赶忙把自己的眼睛封住，从那里避开。婆婆总认为这是一种不光彩的事：为什么他们怎么这么“不要脸”啊？不要把自己的眼睛给弄脏了！只要婆婆一这样，别人就笑笑地看着她。

慢慢地，婆婆对这一类事情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婆婆有时还会停下来，笑笑地看他们几眼，别人见她这样，也笑笑地看着她。婆婆真正的城里生活也就这样开始了。

【二】

婆婆在一个大废品站的旁边租了一间小房子，面积不到五平方米，仅可以搁得下一张单人小床，一个小木箱，和一张小桌子，再多放一件都放不下了。她在这里租一间小房子，为的就是离废品站近一点，以免那些东西搬起来累坏了自己。说得明白一点，婆婆就是靠拾破烂为生。她还帮城里的小区清洁卫生，小城区管就为了感谢她，从小区内的每家每户每月收取十元钱，合起来也有七八百的，就作为婆婆的小区清洁费。起初婆婆说什么也不敢收，说自己是到这来拾点破烂，也就顺便把一些垃圾清理了一下。

婆婆都是每天晚上挨家挨户的清理那些人们放在自家门口的家庭垃圾，每晚一忙起来就要到深夜十一二点才能做完。婆婆还是坚持地做着，这一做就做了四年。

起初人们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感到奇怪：怎么每天早上一起来自家门口就是干干净净的？以前这小区的垃圾堆在门口要好几天才有人来清洁一下，为什么现在每天早上都被人清洁过了？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

直到有一次，婆婆在一家门口清理垃圾的时候，从那些垃圾里面翻出了一个小包来，婆婆好奇地打开来看了一下，简直惊呆了，里面是一大把钱，都是一百元一张的，它们整整齐齐的躺在里面。婆婆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心里着慌，握着的手都在颤抖；她想人家要是知道丢了这么多钱，那还能不着急吗？这些垃圾是从这个房间里面倒出来的，一定是这家人的。婆婆站了起来，举起手来便朝这个房间的门上敲去。这时，她已经隐隐约约听见从这间房子里面传出来的吵架声。她心里一着急，知道里面肯定是为这事已经吵了起来，便用手用力的敲起门来。一会儿，一个高大的男人砰的一下把门打开了，一脸怒气，大叫道：“谁在敲门啊？”

婆婆都被他吓住了，不敢支声了，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那一大把钱也静静的握在手里。

那男人等到一看清楚了是一个老人，又瞧见婆婆手中的那一大把钱，激动得差点落下泪来，轻和地唤声道：“婆婆，您……”

婆婆胆怯地轻声说道：“这是在你们倒出来的垃圾里面发现的，我想这是你们不小心丢下的，所以就敲门还给你们！你们数数，都在这里。”

这时，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女人，她看到婆婆手中握着地那把钱，激动得眼泪直流下来，冲到婆婆身前就将婆婆一把抱住，泪声俱下：“婆婆，您真是好人，您救了我的命啊，您要是再晚来一点，我就被他打死了！”

婆婆被她就这样抱住，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等到那女人哭够了，才把婆婆松开。之后便把婆婆拉进家里去了。婆婆也就糊里糊涂地被他们拉了进去，就感觉是在做梦了一样。婆婆一进去，他们就给婆婆又是倒茶又是倒水，剥桔子、削苹果。那软软的沙发，婆婆都有点不敢坐，生怕坐坏了。那女人硬拉着婆婆坐，说没事的，能坐的，婆婆这才诚惶诚恐地坐下去。

【三】

女人喜欢打麻将，男人喜欢在电脑上下象棋。他们都不管孩子的事。饿了，孩子自己吃点凉饭凉菜；困了，孩子自己上床去睡觉；冷了，孩子只会缩成一团，不会找衣服穿——不是不去找，而是找不到。这样，孩子病了。孩子感冒了，他们谁也不带他去看病，你推我推的，推到最后谁都忘了。等到他们想起孩子的时候，孩子已经躺在床上起不来了。他们慌了，一起带着孩子去看病：小感冒已经转化成肺炎了，医药费很贵，他们犯愁了。女人打牌钱也输了，男人下棋工作丢了。孩子治病需要钱，到哪弄去，一个字¬——借。钱借来了，正要给孩子治病，又忽的不见了。男人就怀疑是女人打牌输了，女人说没有，男人不信，俩人就吵了起来，男人差点就要动手了，幸得婆婆及时赶到。女人把孩子叫了出来，孩子脸色苍白，婆婆看着要落泪了。

婆婆说了，女人不要只顾着打牌，要多照顾孩子。女人说以后再也不打牌了，要好好照顾孩子。婆婆也说了，男人要找工作赚钱养家，不要只知道下棋而把工作也丢了，把家也忘了。男人说以后再也不下棋了，要好好努力工作。

婆婆走了。男人女人把钱数了数，一钱不少，俩人对视了，良久，良久。

第二天，小城里的人都知道了婆婆。后来又知道了婆婆姓刘，从此别人一见面，总是乐呵呵地唤她一声：刘婆婆。

【四】

四年了，一下子就过去四年了。婆婆要回去了，小区里的人都来送婆婆，慌得婆婆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男人女人也来送婆婆了，孩子也来了。孩子病好了，孩子脸色红红的，孩子个也长高了。婆婆看着孩子笑了，孩子也笑了。女人说她没有再打牌了，还在一个公司找了工作；男人说他也没有再下棋了，也找了工作。

婆婆上车了，小区人跟着车子后面跑，一路喊着：婆婆走好！婆婆一路平安！婆婆保重！婆婆一声泪语，一句泪言：大家都保重！大家都保重！车子开走了，婆婆走了。婆婆回去了，等到看不见了车子的身影，大家才擦干了眼泪，默默地走开，心里祈祷着：婆婆一路平安！

【五】

车子在公路上疾驰，满载着婆婆的希望，满载着一车人的梦想。婆婆心里想着四年前的故乡，又想着四年后的故乡，心是按奈不住的激动。婆婆想着四年前的那些老伴们，不知现在是否安好，是否安在？婆婆现在的心，就仿佛已经飘回了故乡，自己已经站在了那条熟悉的散发着泥土香味的小路上。

车子一阵颠簸，把婆婆从梦中唤醒。婆婆看了一眼周围坐着的人，挨着婆婆坐着的是一个读书人，他鼻子上方架着一副眼镜，穿着一身蓝白相接羽绒服，羽绒服上面的左肩下方有一块胸卡，卡是蓝色的，上面写有两个白色的不大不小的字：北大；膝盖上摆放着一个包，双手搭在包上，摊开着一本书在看着。婆婆眼里最看得起的就是那些读书人了：读书人聪明，读书人懂礼，读书人好！读书人那边坐着的是一个妇女，那女人抱着一个孩子在那熟睡了。婆婆露出一脸安详的笑容。

【六】

车子还在一路开着。婆婆醒来的时候，天色朦朦胧胧，正在下着微微细雨。婆婆看了一眼车上的时间，现在已是下午三点钟了。婆婆嘘了一口气，再过三个小时就能到家了。婆婆无意识地把手放在自己的裤口袋内摸了一下，慌出了一身冷汗：钱不见了。这四年的城里生活，婆婆慢慢地也积累了不少的钱。婆婆省吃俭用，一件衣服就穿了四年。今天，婆婆又穿着这件四年前进城的衣服回去，看上去婆婆一身俭朴，一个标准的乡下老人。四年里，婆婆每次拾破烂挣地一点一点的钱，婆婆就把它们放在枕头下。而小区管给婆婆的清洁费，婆婆都把它们定期寄给了那些山区的贫困孩子。婆婆第一次到银行汇款的时候，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汇，别人问了婆婆老半天，才知道了婆婆要做什么。他们就帮婆婆办好了一切手续，等到要婆婆签名的时候，婆婆犹豫不决了，婆婆不想把自己的真实姓名写出来，那写什么呢？婆婆最终想到了一个既能鼓舞那些孩子而又真实的名字：一个老人。那些工作人员慢慢地也都认识了婆婆，婆婆就用这个名字在银行进出了四年。每次婆婆一到那，他们就给婆婆倒一杯水喝，有时还关切地问道：“婆婆，您这是给谁汇钱哪？”

婆婆一听，也就笑笑，说：“是给我儿子啊，他在上大学了，在学校要用钱的。”

他们又问道：“婆婆，那您为什么不写自己的名字呢？”

婆婆又笑笑，说道：“我不想让他知道，这样他就能更安心的读书了！”

后来，他们也慢慢地知道了，婆婆并不是给自己的儿子汇钱：因为婆婆就一个人生话了大半辈子。婆婆是给那些根婆婆毫无关系的山区的贫困孩子汇钱去。他们知道了，谁也都不说出来。婆婆来了，他们还会说：“婆婆，您儿子读大学真了不起，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婆婆听了，只是笑笑；他们见婆婆笑了，也是笑笑。婆婆一走，他们就陷入了沉默，有时还悄悄落下泪来。

四年了，婆婆要回去了。最后一次汇款的时候，婆婆还托他们带去了一句话：你们要好好读书，将来做一个有用的人！

【七】

婆婆就这样走了。婆婆把那些自己拾破烂挣地钱都换成了一百元一张的，婆婆自己也没有想到，竟然有六千多块。婆婆把它们用一只旧袜子收起来，就放在了自己的裤口袋内。车子一路颠簸，婆婆口袋内的钱就不见了。

婆婆着了慌，弯下身去四处寻找，也不见钱的踪迹。坐在婆婆外边的读书人被婆婆扰醒，睁开眼来，扭头瞄了婆婆一眼，一脸嫌恶。他便靠外边坐了一点，把头靠在后面。他随意地一眼却瞥见了前坐椅子下方有一团东西，他好奇地去把它拾了起来，正当他的手伸到那的时候，婆婆正好看见了它。他把它放在手中打开来一看，自己也惊了一下，里面都是钱。

婆婆静静地看着他，等到他又把钱重新收起来，婆婆便很小心地说道：“小兄弟，这些钱是我的！”

读书人一听，把头慢慢扭了过去，眼神中带着惊异地目光看着婆婆，又把婆婆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又看了一下手中的钱，又看了一下婆婆，很是惊疑地问道：“是你的？”

婆婆忙点头道：“嗯，是我的，是我的！”

读书人听后没有半点要把钱给婆婆的意思，将它们紧紧地握在手里，似比先前还要抓得更紧了。读书人哼一声冷笑，看着那把钱，一眼不瞧婆婆，便道：“老婆婆，您这么大年纪了，应该比我们更懂得什么叫做‘非己勿认，非己勿得’。您怎么可以这么冒认这些钱呢？”

婆婆听他说自己是在冒认这些钱，就仿佛当头被泼了冷水，从头冷到脚跟，直冷到心里去了。婆婆努力克制住自己，但说话声都开始发抖了。婆婆颤微微地道：“这些钱……这些钱真的是我的！”

读书人一眼斜视着婆婆，说道：“你不要用这种雕虫小技来骗我，实在是太幼稚了。你说这些钱是你的，你能拿出证据来吗？你可以证明给我看吗？你也可以问这全车的人，看有谁会说这些钱是你的。”

现在全车的人都在注视着他们，读书人站了起来，把那把钱握在手里，对着全车人说道：“我是北京大学的高材生，现在在这座位底下拾到了这把钱，我身边的这个人说这些钱是她的。我虽不知道这些钱是谁的，但我也没有理由去相信这个人。这些钱并不是一个小数目，如果那个真正丢失它的人知道了，心里一定会很痛苦的。我们在学校，学的就是戴维•休谟的人性论、马斯洛的人本哲学、叔本华的人生哲学、弗洛伊斯的心理哲学、福尔摩斯的判断力。你们看看她，你们有谁会说这些钱是她的。”

全车的人开始议论起来，他们有的还指责婆婆，低声论道：“像她这么大年纪了，还出来骗钱……

……是啊，你看她穿得这么老旧的，还说这钱是她的，真不要脸！……

……人就要安份的生活，不是自己的就不能要，要了要遭报应的……

……唉，看她这么年纪大了，穿得简简单单的，谁能想到她竟是这么个人。见了钱就不要脸了，唉……

……”

婆婆全身开始颤抖，心里一阵刺痛。婆婆看着读书人，而此时的读书人，已不是那个婆婆第一眼看到的那个读书人了，他现在在婆婆眼里，就是一个披着人面的畜生。婆婆紧紧地闭了一下双眼，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一定是在做梦，是在做梦！可是，却在这个梦里，婆婆无论怎样也醒不过来。她只得面对眼前的这一切，强迫自己承认：这是事实！

婆婆睁开双眼，带着哀求的眼神看着读书人，心里的痛苦不能用言语来形容，只是战战兢兢的说道：“这些钱真的是我的，是我在城里四年辛辛苦苦挣来的。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这些钱真的是我的！”

读书人听婆婆还在这样说，横眼扫了婆婆一眼，眼神中所带的鄙视对婆婆是入骨三分，婆婆不敢言语了。读书人冷冷道：“你说这些钱是你的，可以啊，我们一起到公安局去，让警察来作证。如果你能让自己证明这些钱是你的，我也无话可说，并向你道歉。”

【八】

在下一个路口，车子停了下来，婆婆和读书人一起下了车。全车的人，他们的眼神中透着琢磨不定的神情；那个汽车司机看着他们走下，朝车窗外吐了一口浓浓的唾液，车子又挥烟而去。

婆婆和他来到了就近的一所公安局里。读书人把这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他把那些钱留下之后便走了，留下婆婆一个人在那个公安局里。婆婆看到自己的钱留了下来，以为是公安局的同志们为她作主了，可以把钱还给她了，她激动得要落下泪来。

婆婆走上前去，两手在身前磨搓着，激动地说道：“警察同志，谢谢你们了，谢谢你们为我拿回了这些钱，你们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在那案桌后面坐着的是一个肥头大耳，满脸油光可鉴，头发稀少发亮，嘴巴上下寸草不生，下垂着一块肥大的嘴唇，一颗被熏得发黄发黑的门牙格外刺眼，他是一个大约三十五六岁的男子。

他看了一眼婆婆，毫无表情地说道：“老婆婆，你走吧！”

婆婆对他是千恩万谢，谢过之后，就把手伸到案桌上去拿那些钱。当婆婆的手刚一伸过去的时候，另一支肥大的手伸了过来，将钱压在了那一支手下。婆婆惊异地抬起头来，看着他。那人咧嘴冷冷一笑，说道：“老婆婆，我是叫你走，可并没有叫你把钱也一起带走啊。”

婆婆两眼直直的看着他，伸过去的手颤微微地缩了回来。婆婆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不敢去再问，好会儿，才惶惶地轻轻地说道：“警察同志，这些钱是我的，我可不可以拿回去。”

那个人把那些钱抓在了手里，并不理会婆婆说的话，坐在那靠着椅子后面，一张一张的慢悠悠地数了起来，就仿佛是刚得到的战利品一样。而此时的婆婆，两眼只是呆呆地望着他，希望他能够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想知道他刚才说的到底是什么。在婆婆心里，警察同志是最公正的，他们是人民的青天。

等到那人把钱数完了，还放在手里打拍了几下，见婆婆还站在那，瞄着眼睛说道：“你怎么还不走啊，我不是叫你走的吗？”

婆婆看着他手中的钱，声音开始发抖，轻慌地说道：“警察同志，这钱……这钱是我的，……”

他盯了婆婆一眼，语气也变样了，一反常态，就仿佛婆婆是一个罪犯，冷声说道：“你还说这钱是你的，我就立马叫人将你抓起来。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我是看在你年纪的份上，才让你走人。要是他人，我早就将他关入大牢了。不用十万八万来赎人，他谁也别想出去。你以为这里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进出的吗？这里不是菜市场！”

【九】

婆婆惊慌不语，她已是心死如灰：这是一个什么地方？婆婆茫然地抬起头来，朝四面看看：墙壁被粉刷得惨白的刺眼；婆婆又朝坐着的那个人看了一眼，只见那件制服下面遮掩住的，是一个披着人皮的兽物，那是什么？在婆婆眼里已经变得模糊起来，但隐隐约约还显现出一点狼的影子。

婆婆缓缓地艰难地移开了步子，朝外边走去。现在婆婆头脑里面是一片空白，她已经记不起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婆婆从那里面走了出来，外边天色昏沉黑暗，像是还在下着点点雨，脚下的路已分不清了方向。婆婆垂着双手，就像孤魂梦游一样的向前走着。

婆婆走出了围墙，走入了大街上，……一道紧急的刹车声和冲撞声撕破了天穹，婆婆被撞飞出数十米，重重跌落下来……，

天色，是天，朦朦胧胧，下着微薄的碎雨。大地一片苍茫。

后记：这也是一篇讽刺小说。我想借此来讽刺现代青年大学生的盲目视从、僵化呆板的固有思想。他们在面对事物的本质上顽守浅识，一味恪守。他们思想僵硬，认知事物不深透，理解的层次只在表层徘徊。借此也讽刺了现代教育下所产生的“人才”，现代教育的格式化是对这一类“人才”起到塑造作用的，是这种教育塑造出了这样的“人才”。同时，也讽刺了现今政府的腐败无能，官场乌烟瘴气，百虫流害，像这种现象，已是缕见不鲜。

让我们能够更多的去关看一下像“婆婆”这样的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