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昨日一花开，今日一花开。

人说江南好，繁花未尽佳人未了。此时阳春三月，正是江南好风景，杨柳依依，繁华未离。

临安的人传言昔日之歌女琉璃因着一曲《玉树后庭花》风靡整个江南，艳名远播，似是天上仙子遗落人间。我暗自轻笑，不过一介商女却得如此盛名。

夜色凄迷，美人如画。我轻披罗裳婉转清唱：“丽宇芳林对高阁，新装艳质本倾城；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

清脆的嗓音在波光潋滟的水面上荡漾出层层的纹路，余音未了下面便已是掌声雷动，看着眼前大片痴软的人群我微微福一福身子：“小女胭脂初来贵地，今后还望各位贵人多多照应。”

我轻挑眉目看着沸腾的画舫，只等着来日这盛名被他们传扬。

果不其然，只是两日，临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便从昔日之琉璃转为今日画舫新宠胭脂。听闻胭脂的唱腔宛如天籁，传言胭脂的容貌无人可及。慕名而来的人群趋之若鹜，这等盛况较之琉璃只有过之而无不及，胭脂新贵艳冠秦淮。

二　今日花正好，昨日花已老。

一曲词歌遍靡丽，一支舞跳尽繁华，一杯酒妄图忘忧。

俊朗的男子素衣裹身却依旧难掩其气宇轩昂，眉目如画、纤尘不染，必定非富即贵。一曲将尽那男人亦只是目光游离似笑非笑，仿若对周遭的嘈杂充耳不闻。

“胭脂献丑了。”我屈身向前微微含笑。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与琉璃有几分神似？”半分迷醉半分认真的男子用两根修长的手指捏着空空的酒杯：“同样的媚惑丛生，同样的勾魂摄魄。”

“得莫公子如此赞叹胭脂惶恐。”

“来此不过半月就可一眼看出我身份，看来胭脂姑娘不简单啊。”

“哪里，临安城迅速膨胀的新贵我想不知道都不行啊。再说要带胭脂走的人胭脂怎能不上心呢。”晶亮的葡萄酒，美轮美奂的夜光杯，轻轻的摇晃在灯笼朦胧的光芒下折射出璀璨的色泽。

“你如此自信我会带你走？”

“你会带我走的，因为我的容貌可以帮你办成许多事。”

“有没有人告诉你，一个女人不可以太聪明，聪明的人早死。”

“如果不聪明点的话，我也就无法得你莫子瑜的青睐了。”

“为何选择我？这临安城显赫世家多如牛毛，风流倜傥的南宫煜可是抱走了曾经扬名江南的琉璃。如今峰回路转鲜花落到我莫子瑜头上？”

“乱世求生存，我要的不过是一世繁华。你是新贵风头正盛，势不可挡，他是没落王族怎能与你相提并论？”

“看来我莫子瑜还真是艳福不浅啊，能得到比琉璃更甚一筹的胭脂姑娘如此眷顾。这可不是南宫煜能比得了。”

曾经的那场竞相追捧的盛宴，最终南宫少主脱颖而出抱得美人归，一时传为佳话，却不想那琉璃红颜命薄，不久香消玉殒，临安人津津乐道。

三　始知人老不如花，可惜落花君莫扫。

“昨日琉璃，今日流离。”卧室的门难得的敞开，三分清醒的醉语在寂静的院落里分外的明了。我是南宫世家新买的婢女，不过是执扫奴隶，管事阿公赐名荷香。想来莫子瑜还真有能耐，南宫世家是出了名的难进，他莫子瑜却是轻而易举。

“公子，是要醒酒汤还是竹叶青？”踏进房间印入眼帘的便是满地的酒瓶，接着就是憔悴不堪的男人，来南宫世家这么多天今日才有幸得见的少主。我微微一笑径直的走到窗前，顺手一推带着花香清甜味的风扑面而来。

“琉璃？”南宫煜看着我的眼睛开始绽放异彩。

“公子醉了，我是婢女荷香。”

“荷香？”南宫煜眼里的光彩瞬间泯灭：“是啊，琉璃已经死了，你又怎么会是琉璃，看来我还真的是醉了。只是醉了为何又要醒？”

“公子说笑了，人又怎么能真的长醉，该清醒的时候还是要清醒一下的。譬如某些罪孽可不是想消就能消的，某些幸福也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你很特别。”南宫煜眉头微锁，看我的眼神凝重。是否忆起某些过往？

“公子谬赞，荷香可是与琉璃姑娘有几分相像？”长时间的沉默，南宫煜自顾的发怔。

“公子莫怪，荷香逾越了。”话是谦卑，眉目间却无半点惶恐。悠然的转身却似乎听到屋中人几乎轻不可闻的声响：“琉璃是内敛的芙蓉，而你是怒放的蔷薇。如此相异却又似乎融合得恰到好处。只是这像又如何，琉璃始终是独一无二。”

稍作停顿脚步便又变得坚定，独一无二又如何，只叹红颜命薄，如今逝去才知其好，生的时候又是几多闲愁？昨日琉璃，今日流离。

四　人生不得长少年，莫惜床头沽酒钱。

因着南宫煜一句话我便由执扫升做她的贴身婢女，无怪乎人人为权你争我夺尔虞我诈。他看我的眼神里没有了最初的欣喜却是蕴含着无限的温柔，几近宠溺。只是我并非盲目的小丫头，为着这虚假的情意便陷落沉沦。

南宫煜不再每日烂醉如泥却依旧时时消沉，日日只是长时间静静的伫立窗前，他不言语我亦乐得清闲。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谢花开；去留随意，静看天空云卷云舒。相安无事，时日过得轻快。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正午的暖样照射在他瘦削的脸庞上，苍白的脸色呈现出丝丝的红润。我转过身对着他轻微一笑，他的怡园居院落里种满了蜀葵，各种色泽，想必曾经有个好园丁使得这花开得如此繁盛。

“公子的气色看起来不错，难得这样的好天气可要来庭院闲坐赏花？”我在亭内摆上瓜果零食，还有一把上乘的六弦琴，素闻南宫煜剑姿潇洒，琴艺了得。

南宫煜看这琴深深怅然，最终叹息一声顺手拂过，绝妙的佳音便如水滑出。玉树后庭花重又唱起，回旋在怡园居缭缭不绝，和着飞扬的水袖轻慢起舞，引得众多婢女奴仆忘却归路。

“曾经也有个女子唱过这样的歌，婉转清丽让人折服。只是却因了我一己私念••••••罢罢罢，到如今终究是错错错。”

“天妒红颜，想必是那女子美好得让上天都嫉妒，公子又何须自责？”在他的杯子里添上酒，依旧面无表情。

“夜宴莫常开，豪饮当热酒。荷香却是每日将酒往我杯子里倒。”南宫煜涩涩一笑。

“饮酒伤身，当年琉璃姑娘是常劝你不要喝酒的吧？”琉璃这个名字在南宫家是禁语，只是我提起却也没人来阻挡：“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放肆的也只有这青春年少，人生呵又有几次青春年少，年华散尽，荣宠有度。又何须弄那么多枷锁禁锢自己？”

人生不得长少年，莫惜床头沽酒钱。时间的长河无尽的流逝，从来不为某个人而停留，错过了便是错过了，也没有人会是谁的永恒，所有缠绵的誓言不过徒增笑料耳。

“荷香这个名字不适合你，你的生命应当是色彩斑斓，今日起你就更名胭脂吧。”我深深的怔住，抬起头却只看见南宫煜微笑着的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清澈的双眸无丝毫的纷乱杂质。

五　请君有钱向酒家，君不见，蜀葵花。

美人一何丽，颜若芙蓉花。一顾乱人国，再顾乱人家。未乱犹可奈何。我不知道一个女子的美可以到达怎样的顶峰，倾人国、乱人家是要何等的姿容？

“那些蜀葵花是她最喜欢的，她说过她的家乡漫山遍野的开着此花，一闻着这味道就让她以为自己依旧身在家乡。”我知道他口中的她是琉璃，那是个怎样的女子，又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什么样的印记，连同他们的过往在日渐沉默的日子里一一的掩埋。我没有说我也是出生在那个蜀葵花繁盛的地方，贫穷、淳朴、和乐融融。

“公子可知道蜀葵花其实也是做胭脂的好材料，上等的蜀葵提炼出各色的染料，轻轻的涂抹在女子的脸上，娇艳无比。是女子必定都宠它吧，添上那份美丽是要让人来瞧的，古人说得真好，女为悦己者容。”逐渐的与南宫煜熟识了起来，虽是几个月的学习调教专习做婢女然我却丝毫做不来低眉顺眼，好在南宫煜也不介意这些，大抵他看我时还是有几分把我当作琉璃了吧，故而这样的纵容。这个男人也似若并未有外界传闻的那样神奇，苍凉的面色憔悴凄冷，只是个寻常颓唐的人，什么英雄年少之势、什么赴汤蹈火之勇、什么力挽狂澜之力都只是徒得虚名吧，空剩下手背交错的伤痕惆怅的述说着往事。

听闻北方金国日渐南下，昔日繁盛之江南亦风雨飘摇。时局虽不太好，只是我不过一介女流自顾不暇，天下又与我何干？南宫煜也似乎逃离俗世，潜隐在这诺大的山庄不理尘世，驭琴煮酒、临亭看花，一切倒也安详。只是书房空置，琳琅满目的书简落满灰尘。

“公子，听闻你昔时英武不凡，只身勇探虎穴夺得什么书，为社稷江山做过不少贡献。现在怎么每日都只弹琴赋诗，闲看落花呢？”

“年华不再啊。”南宫煜没有再回话，苦笑一下便暗自叹然，眉中仿佛有千种万种的忧愁与伤痛。

六　谁堪揽明月，持许照红妆

三月的时间眨眼就过，伺候南宫煜的时日也已不短，勤劳的信鸽亦时时的催促。葵花谢了，春日也随着凋零。夏日的太阳穿透轻纱衣裳直抵皮肤，撩的人难受，待在南宫世家的时间也太久了。彼此的时间都在减少。

谁堪揽明月，持许照红妆。

上等的蜀葵，上好的胭脂。轻轻的点水化开，均匀的涂抹，娇俏的面庞胜过芙蓉，长长的水袖衬托出非凡的柔美。我知道今晚是最后的机会。

竹叶青，南宫煜最爱的酒，整齐的红妆，暧昧的灯盏。

“明知道你是莫子瑜派过来的，我却依旧不忍心杀你，是否是因着你这张与她有几分相似的脸？”南宫煜冰凉的手指轻柔的拂过我的脸，如同在抚摸精细的瓷器，那样的小心翼翼。迷离的瞳孔上有一层薄薄的水雾，如同被轻纱覆盖，深邃悠远，那是让人沦陷的沼泽诱人深入。

温热的吻自上而下柔柔的压下来，他清洁的口腔带着淡淡的酒香。我却在这一刹那想到了另一个人的吻，清甜温润又带点凉薄悸动人心，欲罢不能。心底的柔软一层层的荡漾开来，转瞬间却又变得坚韧，有些时候我们躲不过宿命的纠结，我终究只是寻常女子。

“原来你一直都知道我是莫子瑜的人。”

“拿走吧，以后不要再回来。”南宫煜从怀中拿出一本书递给我，清苦一笑便敛下眼睑继续喝酒。某个瞬间我迟疑了，这样的一个男人真的会是杀琉璃的凶手？可如果不是，琉璃怎会在他府中只待了三个月就莫名死亡？如果不是，那我近来所做的一切又都是为了什么？

我第一次看到他的背影，日渐消瘦的身形那样的凄凉，似乎一直都是我在留给他背影，如此的决裂。可是我不能在这一刻心软，我的任务完成了，也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七　琉璃醉，胭脂泪

拿着那本对于南宫煜对于莫子瑜或许还对天下人都很重要的书恍惚的来到了莫府，莫子瑜的笑容依旧清婉。

“为何现在才回，我一直去信催促却得不到回音，我很担心你。”莫子瑜的胸膛很是温暖，一个拥抱让我忘愁忘忧，我想我是沉溺的，内心的所有委屈似乎就为了此刻的宣泄。是的，委屈，莫名的委屈，连带着一些无法明了的事。

“没拿回那书也没关系，我只害怕你有危险。”大约是看到我的眼泪莫子瑜开始慌乱的为我擦，我是答应过他去南宫煜家盗书，他应允我一世荣华。只是我又如何是贪图这一世荣华，俗世的浮华只不过过眼云烟，稍纵即逝。我要的又是什么呢？

莫子瑜看我的眼神里是有宠溺与爱惜的：“把你送进南宫世家的那刻开始我就后悔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我想我是爱上你了，无可救药的爱上你了。”我知道他的爱，在我进莫府之时我就知道了，如若不爱他又怎会亲自教我一切，如若不爱他应当不会在要送我去南宫世家之前对这个事先决定好的事犹豫不决，如若不爱他又怎会对着我温热的亲吻，如若不爱他又怎会在我任务未完成之时不停的催促我回来只因担心我的安全。

听说昔时琉璃沉溺于南宫煜的爱里无法自拔，甚至到最后的忘生忘死，那样的迷醉到底是好还是坏？我拿出那本竞相追逐的书递给莫子瑜，他的眼里是有惊喜的。

“胭脂，我们成亲吧，我给你一世的繁华，也让我保护你一辈子。”我丝毫不怀疑他的真诚，只是为何我却没有了应有的喜悦？南宫煜最后那凄凉的背影一直在我脑海里萦绕，久久的不能散去。大约是这天气吧，燥热难耐。

莫府上下欢愉，一片张灯结彩。是的，我即将嫁给莫子瑜，一切也就完美了。心底的惆怅却来得不是时候，我只得信步的游走，没有人注意到我。

我又一次的看到了南宫煜，那熟悉而落拓的背影，瘦弱的身形已找不到昔日的英姿，与以前相同的只是他还在喝着酒。原来在不知不觉之中我又来到了南宫山庄，只是这庄园已经不再肃穆了，似乎连人影都找不到。

“我就要嫁给莫子瑜了。”在他的身旁坐下，缓缓的说着：“只是为何没有了最初的喜悦？”

“总觉得内心还有许多的事情没有得到满足，只是是什么却不知道。”

“南宫煜，其实我一直都想杀你，开始没有能力，到最后又机会杀你了却又又点不忍心，为什么呢？”

“人活着又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找不到答案，没有支撑的活着又为何要活着？”

“南宫煜，你是真的爱着琉璃吗？如若真的爱那为何又让她服毒而死，又什么不可以解决的仇怨？如若不爱你又为何要伤心难过？”我一直的絮絮叨叨：“你又怎么知道我就是胭脂，你又怎么知道我是莫子瑜的人？”

“被盛传的秦淮之最胭脂艳压群芳最终花落莫府，还听闻胭脂的神态与琉璃又三分神似，我又怎会不知道。”莫子瑜问道：“胭脂，回答我，你爱莫子瑜吗？”

“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最初遇见的时候以为是爱，沉醉在他的温柔、他的体贴、他的英俊里，只是一切等到得到的时候感觉又似乎与曾经的不同了。什么是爱呢？”

“爱，是可以为他生为他死，是想要长相思守，是眼里只有他一人。”南宫煜顿了顿：“没有人比我更爱琉璃，可以为她生为她死，只是却眼睁睁的看着她在我面前死去。那些蜀葵花，上好的染料，是她一人的胭脂，而她的容颜也只是为我而展露。”

“曾经年少的轻狂与抱负随着年岁的增长也逐渐的消失殆尽，总以为好男儿应当志在天下，却不想天下没护住亦失去了她？到了现在世间的任何事又与我何干，天下与家我都装不下了。”

“难道不是你害死了琉璃吗？现在却又在这里假深情。”

“胭脂，有些事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有些真相不知道比知道更好。你认为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吧，我也快要去见琉璃了，有她我就足够了。”

“胭脂，如若你爱莫子瑜那么就和他一起过寻常的日子吧，世事难得糊涂。如若真的爱他就劝他不要看那本书。”

八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胭脂，你去那里了，不要让我担心，我总害怕你会离我而去。”我看着莫子瑜，那个曾经玩世不恭的少年似乎蜕变成了一个为情所困的男子。

“子瑜，你爱我吗？”

“胭脂，你怎么了，你明知道我爱你，很爱很爱。”莫子瑜的眼睛晶亮。

“子瑜，我很想知道琉璃的真正死因，你是知道的对吗？”

莫子瑜怔住松开了拉着我的手，开始闪烁其词：“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她是被南宫煜害死的。”

“我今天又见到了南宫煜。”我看着莫子瑜的眼睛说道：“他早就知道我是你的人，他也早就知道我一直在他的酒里下毒，但是他还是继续喝。他只是想求死，一个求死的人没有必要骗我，他是真的爱琉璃，可以为她生为她死又怎么会害死她？”

“莫子瑜，我只想从你这里得到真相，我讨厌别人骗我，尤其是你。”

“胭脂。”

“不要碰我，告诉我真相。”我接近歇斯底里。

莫子瑜叹了口气终于缓缓的说道：“蜀道难，难遮红妆。一年前我得知了琉璃然后将她引出蜀山，许她家人的一世周全，她应承我去南宫山庄盗取那本没署名字的兵法书，那上面不光是兵法还有南宋的整个地理概况，若引兵打仗它是不可多得的宝物。训练了她三个月，也应允她三个月时间完成任务。可是不想她却真的爱上了南宫煜，最终反叛我，甚至不惜牺牲性命也没有再回到莫府。三个月我给她服下的药三个月之后没有解药必定身亡。”

“你就那样漠不关心她的生死？”

“她死了，我虽然没有得到兵书却除掉了劲敌，南宫煜为情所困成了活死人再也没有任何的威胁。只是为了金军尽快的南下我还是得拿到兵书，于是想到了你，琉璃的妹妹胭脂，我开始在蜀山散播消息，说琉璃已死，死在南宫煜的手上。于是你真的出来了，来到了我的身边，你对南宫煜的恨意和酷似琉璃的样貌让我安心，因为只有你可以达成我的夙愿拿到兵书，而南宫煜害怕你也会在三月后与琉璃一样中毒身亡，所以轻易的就将兵书给你，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只是我漏算了一着，我真的爱上了你。”

“原来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姐姐。一切都只是你设的局，我却傻得还来投靠你，还真的去杀南宫煜，真的想要嫁给你，你是畜生，你杀我姐姐残害忠良还想背弃国家。”

“不，南宫煜没有告诉你吗，我的真名是完颜子瑜，我是金国太子，我只是为了我的国家。你姐姐是自己不愿意回来的，我给过她机会。然而胭脂，你真的看不出来我爱你吗？你去执行任务我甚至都没有让你吃下毒药。”

“不，你的爱让我恐怖，你的爱是一次次的利用。我不要嫁给你。”我疯狂的往外跑，我似乎又看到了南宫煜凄惨的笑脸，他是对的，真相会让人痛的，那痛袭击全身。为什么是莫子瑜，为什么莫子瑜是完颜子瑜？

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我是莫子瑜也是完颜子瑜，曾经钟爱的事业已经失去了任何的意义，我最爱的人离开了尘世，是我逼死了她，我的双手沾满了血腥。我突然的憎恨起我一直自豪的完颜家族，憎恨起了那些无休止的战争。一切于我已经失去了任何的意义。

听说父皇看了那兵书战无不胜，神勇无比，只是精神日渐异常，最终神形具散。兵书不再被人用起，传言那其中沾染了南宋人的诅咒，看过的人无不以惨烈的方式死亡。

又是秦淮，又是画舫，清丽的女子照旧在唱着缠绵的曲目。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又是春日正好时，这临安却找不到相思，是否只因着红豆已远离了南国？蜀葵却开的艳丽，那些做胭脂的上好材料，那可以衬托出女子娇艳的花朵一日日的招摇。

我也离开了，一日日的流连画舫，一日日的醉倒秦淮河上，期盼着某个奇迹的出现，只是那个让我相思的人却永远永远的不再回来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