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
内心被一块坚硬的石头占据。
操手、掐腰、迈脚,一个风吹睫毛的瞬间就将春天的思想搅成波澜。
在黑夜,兴许思维也黑暗着吧。
我看到一只露宿于枝桠上的黑鸟。
我听到,一声赤luo而凄厉的叫声在黑笼罩的脉络里回荡着。多么让人忧伤的一刻,我低头穿行于城郊的空地,那里的树木正悄悄吐露春意。
蹲在一处小憩,仿佛刚才游走的是我的一生,有漂泊,有浮动。
而此刻我却正努力地静观与倾听,
静观:一半是清醒
倾听:一半是梦境
犹如,那只飞走的鸟,将整个城市的孤单留给我。
□呼吸
我在家乡,你在异乡
我们的距离是简单的混凝土路和上面跑来跑去的车的速度
这样想,我的生活显得很空白
空白得没有一分田地能继续播种
播种小麦、油菜、黄豆、玉米和棉花什么的
这像极了你额头,坑洼中
积攒着阳光,也积攒着雨露
而我呢?一粒腐烂的种子,不能在那里开出春天
□清明
作为一个时令,我常把它与村庄相连。
作为一种气候,我常把它与异乡相连。
安静的村庄,与安静的坟场相仿。
静止,成了一种死亡一样的沉默。
在坟场外的林子,黄昏的霞光染着血色,侵袭那些枝桠上刚刚被风吹绿的嫩芽。
如果,我能拒绝,我也一定不做嫩芽,于风中摇曳。
□碧蓝
海水的颜色,最葱绿的碧蓝。
辽阔而浓郁的色彩,和你汹涌的深度相关吗?
我是一条陆地上河流,雨水冲刷陆地上的山川,冲刷平原与田野,冲刷那里栽种的各种各样的植物,并携带它们的精华汇入我的血脉。而我却把我的血脉割开个口,连同自己和它们给了你,给你这最诗意的碧蓝。
一年,是这样。
一生,是这样。
□城市的乡下老者
依靠在一个天桥的墩子旁,大腿翘在二腿上。
这可能是他最骄傲和最能引以为自豪的标志性动作了。
他的腿,一定是患病了。
因为以前他做这样的动作时,二腿不是这样蜷缩着的,不是像现在这样挣扎着的,却又有气无力地叹息着的。
他的表情,能证明这一点。他的表情已经让我看不清楚他的脸。
他的眼睛,偶尔在阳光刺眼的时候,咕噜转动一下,像断电的机器突然来电了一样。
他的鼻子,几乎失去嗅觉,半天才冷不防地打一喷嚏,一视对某些难以忍受的怪异的城市的味道做了反抗。
他的嘴巴,一直叼着根儿烟袋,大口大口地向体内吸食烟叶燃着的浓烟,仿佛他的嗓子是一个巨大烟囱,只是烟囱望外排烟,他向里吸烟。
还有他那瘦弱地有些模糊感的手,总在呆够本的时候,起身拍拍屁股。而后扛着潜伏在他体内的疾病,回他可以睡觉的窝棚。
我知道:今天他走了,明天还会回来。
因为由缺钙的腿,黯淡的眼睛,失嗅的鼻子以及病态的身子与心构成的他,还没有找到一些阳光与雨露,放在心窝;还没有用自己的身子将生活啃透,啃得咯吱咯吱地响。一若他,等不到希望,还每天都带着希望等待一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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