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脑子里突然冒出这样个不伦不类的奇怪念时，自己都得了一哆嗦。如果当时有（特别是农民工兄弟）知道我居然有这样的想法，不鄙夷死我，刻薄死我才真是奇怪了。但当时我就真的这样想了，而且想了过后还了挥之不去的笨鸟。当然先得说明，俺的职业比农民工兄弟强不了多少——跑业务。说起来，跑业务，本在先前一直都是不屑一顾的。总感觉有点逃不过生拖活拽坑骗的嫌疑；有点想凭三寸不烂之舌（当然本不是所以跑业务的都能口吐莲花的，那是高抬了没有办法而跑业务的）而轻获回报。但因就业难，嘴巴总不能缝起来挂起。所以，干这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羡慕农村工这样的想法，是在天了还狂吹4—6级西北风的北方某城市某新建小区的工地上有的。当时，我腋下夹着一小袋装饰公司的宣传彩页，彩页上当然也无非是些：什么根据市场需要而创立的符合市场规范的装饰公司，能承接家居、别墅、商业及办公空间、展览展示空间等等，能想到却不一定能做到的设计和施工标准等等。其中还说明有欧式、式、港式、中式的（这里加一点个感的牢骚话。我没有想到中式的却位列最后，也许中的月亮真的没有外的圆。中几千年的建筑艺术也不足一顾，或也被轻视了。而我又特别反感特别憎恨的某居然也排在前面），这些千千万万不要被老板看到，不然我又要一只食一餐，一天只抽一包劣质而又假的香烟了。我就那样闲一样又躁动不安地转悠在新建的工作上，时不时还把地上的某个小石子用脚踢得老远。我很无聊，因为我的工作几乎可以说是瞎猫撞死耗子，逮着一个忽悠一个，脑子稍有问题的也许就被我这个对装修一窍不通的门外汉给忽悠了。然后拉开早就放在兜里的卷尺量开了房，后面怎么在网上下载家居图片，然后说这是某某出色设计师设计的新潮居家图什么的，我就不管了。只要您被我忽悠量了房子，我的工作就算完了。少得可怜但我绝对需要的提就有了，肚子也就不会老是唱空城计忽悠我了。烟也可以偶尔买上一包久违了的三五块一包的香烟犒劳一向自己窜的烟虫。

晃悠的时候，我看得最多的，还是工地上几十个其实当时已经不需要戴但还是戴着黄色安全帽（因为也是收尾工程，平平地，种地少得可怜的花草什么的了）的农民工，我有的是时间看他们，因为我实在是很无聊。我就那样有意无意地看他们，他们一般是不看我，其中十几个我都看脸熟了，他们也许只晓得老有一个戴着副眼镜，不慌不忙的在他们边上晃悠，别的也许真的就不关心了。他们穿戴在灰尘、黄泥、沙浆的覆盖下很看出好坏，但绝对的可以让城市掩鼻而过，还要投过几点鄙夷的眼神。工地上不象平时说的那样喧闹，嘈杂，反而有点安静，除了砌砖的匠要沙浆、要砖的声音外，几乎就只听到粗重的鼻息声和某个工飞出口痰的声音。他们都有自己的工作，，而又不。镶地板砖的左一根线右一根线地在线边认真放下，认真敲定一块块地板砖；送沙浆的老，怕是有六十多了，嘴里老是叼着一截黑乎乎的旱烟，连续几天都是那般长那般黑，我怀疑就没有换过或是点燃过。要说有点响动的就是那七八个平整不平地方的女了，他们负责把地上的小石、或者是不平整的地方弄平，把大点的石一耙一锨弄出，他们的活算是很轻的，时不时也许是因为谁讲了个什么荤笑话，七八张嘴就会发出“咯咯”的笑声。笑声一般都会吸引那些沉默的，大多抬起看看又似乎因为什么摇摇又忙开了。好象子永远都象天上的不倦的太阳一样，永远都是只要出来就是热烈的，就是红火的？

其实我自己都开始纳闷，因为我晃悠的时候感觉自己很无聊，很象真在被认为地消耗生命。一会担心小眼看低的小区保安会来，先用逼视的眼神直盯很就才开口“审查”我的来历，一般我会先递上他们一般装鬼不抽的劣质香烟，才长不长短不短地解释；一会又担心自己的眼力不够好，衣者光鲜，趾高气扬的奋斗了大半生才有了自己新家的业主白白从自己眼边溜过，断了我的活路；最担心的是，午的过来说：小伙子，你们老来，我们小区最近老是丢东西，你们先来物业登个记，交个一千先，我们帮你们拉客户；晕。狂晕。我要是有千二八百的，我给你，我还不知道自己去那里谁早就困了的觉去了。你看，麻烦多啊。当然最可怕的还是：几天没有响动，老板那脸色像小时候吃的又苦又涩的荞粑，连坐他的沙发，喝他的自来水都掏他心肝一样。更不要说他把中华递了一圈后就是当你不存在的难堪了。

呜呼！哀哉！

你说我一天到晚看上去很不错地悠闲，心里却这也担心那又害怕的，再看看农民工兄弟们。除了要工资的时候困难外，他们什么都不担心。力气？力气那个没有啊？再说力气使了力气在。老板叫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不是让坐办公室；不让拿锄，大锤的手去握笔签字；只要老婆孩子有吃有穿，不饿。我管他们别的什么啊？也犯不着使那干劲，我真的羡慕他们的豁达，他们的忍工。而且连前段时间又看到某“女讨薪队”被打而不屈的事，周围的褒贬不一，但我连这个都羡慕啊，如果拖欠的是我，我才不让自己老婆去干这个，老板不给，也许真有家的难处。你看家几辆车要养；家到处给那些大肚子大脑袋的送红包，那鼓鼓的红包能少啊？家那几个小蜜正互相吃醋呢，急都急得团团转了；家场子铺那么多，能不为难啊？这年愈是钱多的家的事愈多。手也更比没有钱的紧张。

唉！农民工兄弟，你们什么时候同我一样无聊了。我就不　羡慕你们了。

2008年4月于河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