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而去（小说）

（曾棠）

一条浩浩荡荡的大河，汹涌澎湃地向前奔涌着……

灿烂的阳光均匀的撒在水面上，瞬间便被那奔腾不息的水流切割成星星点点的碎片，欢快的歌唱着，跳跃着，折射出千丝万缕的光线，炫耀着一种令人神往的诱惑。

亚辛就置身在这条大河里，肆无忌惮的扑腾着，漂游着……突然，他觉得双腿好象是被什么东西给捆绑在了一起似的，怎么也伸展不开了。他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拼命挣扎，可仍无济于事，任凭他怎样努力，一切动作都是徒劳的，整个身体在向下沉。

旋涡！猛地，亚辛的意识里，十分清醒的蹦出了这两个字眼。他害怕了！可不能死呀？家里还有七十多岁的老娘呢！还有刚刚学步的女儿呢，女儿囡囡可是十分的可爱呀！还有萧雯，温柔体贴，对自己那是百依百顺呀！还有丙起那一帮子朋友，还有喜欢的事业，还有自己苦苦追求了十几年即将功成名就的文学，为了文学，自己可是付出了超乎常人想象的心血呀!应当承认的是，那些心血并没有付之东流，眼下，一颗耀眼的文坛新星即将出现在齐鲁这片历史悠久的大地上……

不能死！为了这一切，为了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决不能死！想到这些，亚辛不由得害怕起来。然而，任凭他怎样的挣扎，身体却仍在不由自主的朝着那个看不见的大旋涡深处滑动着，滑动着！那是一种怎样的诱惑呀！

亚辛大声的呼喊起来……

萧雯被一阵撕心裂肺的呼喊声惊醒。她借着床头温馨的橘红色灯光，看到亚辛正在使劲地舞动着双手，不顾一切拼命挣扎的样子，嘴巴还一张一张的，好象在呼喊着什么。

萧雯吓坏了，她赶忙坐起来，使劲地摇晃着亚辛：

“亚辛，亚辛，你怎么了？醒醒，亚辛，你醒醒啊！”

随着萧雯急促而又有点紧张的呼唤，亚辛渐渐的睁开眼来。当他看到妻子那张有点慌乱的瓜子脸时，他的意识一下子清醒过来。

“做了一个恶梦，好可怕呀！”亚辛心有余悸的笑笑，解释到。

“哎呀，吓死我了，还以为你怎么了呢！”萧雯仍然心神未定的说。

“没事的，只是一个梦。”亚辛没有任何表情的说，“睡吧！”

说着，一伸胳膊，把萧雯揽过来。萧雯就如一只温顺依人的小蜂鸟，乖乖的依偎进亚辛厚实的怀抱中。

屋里的光线继续呈现着橘红色，很温馨。墙壁上的钟，缓缓的敲响了三下。萧雯在亚辛的拥抱中又不紧不慢的打起了均匀的鼾声。然而，亚辛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却再也睡不着了。

他还在回味着梦中的一切！

亚辛认识右仪，是在一次文学联宜会上。

那是去年四月，亚辛的一个中篇小说在省内引起了轰动，市作家协会组织召开了一次作品研讨会。那次会上，作为一颗文坛新星，亚辛格外的引人注目，就在大家举杯共同祝愿鲁西文学更加繁荣的那一刻，他把手递向了坐在他身边的这个小巧玲珑的女孩，可亚辛当时并不知道，她就是已经小有名气了的“校园纯情女诗人”右仪。

巧合的是，在下午的座谈会上，他们俩竟又坐在了一起。右仪和所有的与会者一样，对亚辛的小说也谈了自己的认识。而亚辛对每一个人的发言都是洗耳恭听，并认真的记录下发言的要点。一抬头，看见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似乎是永远在思考的女孩，亚辛产生了想进一步认识的念头，在她身上似乎有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诱惑！亚辛觉得心中一亮，就像这个闷热房间的窗子突然被打开了一样，一股细细的小凉风悠悠的吹进来，凉凉的，好爽！

“感谢右仪老师的关注，还请多指点呀！”亚辛在把手递给右仪的那一瞬间，突然发现对方的眼睛里“倏”地蹿出一股火苗，直扑自己的面颊。顿时，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默契，在亚辛的心中“咚咚咚咚”的跳起来，他想缩回手，已经来不及了。

两双手很自然的就握在了一起。

他们从双方的眼睛里读懂了一切。

右仪是一个独身的女人。

“我没有结过婚，也不想结婚！”

“但我不再是少不更事的女孩，在大二那年，我就已经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了！”

“我是和我的老师在一起的。你说我还能不能成为一只明丽依人的小蜂鸟？”

他们开始频频的约会。渐渐的，亚辛对右仪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从起初的好感变成了此时的真爱。这个爱诗不爱家的独身女人，有着火一般的热情，这让亚辛在她和萧雯的比较中，说不清谁更温柔，谁更有女人味！

自从认识右仪以来，亚辛竟有好多次都觉得自己是在犯罪。都是有妻有女的人了，怎么还会这样呢？萧雯也是一个很现代的女子呀！可是，和右仪在一起时的感觉，怎么就和萧雯在一起不一样呢？难怪，现在的人对于婚外情这么随便呢！情人的感觉真的好浪漫呀！

没有的时候好想有，而一旦真的有了，又常常心里不安！其实，他知道这种事是一个陷阱，说不定哪一天就会不能自拔的。亚辛处于在一种左右为难的矛盾之中！每当这时，他就感觉到右仪越发的紧紧抱住他，好象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一样。他们发疯般的接吻，他吻她的眼睛，吻她的耳朵，她就把舌头软软的伸进他的嘴里，勾住他的舌，相互的吸，使劲的吸……

很多时候，亚辛都会控制不住自己……

“右仪，五年前你在哪里？五年前我怎么不认识你！”

右仪也是，只有和亚辛在一起时，才觉得自己还是个女人。女人所需要的一切，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

“干吗非要五年前呢？现在认识不是更好吗！”

他们激情的缠绵在一起，直做的天昏地暗。

“我要离婚。”有一次，亚辛突然说出这句话来。

“什么？”右仪一下子从亚辛的怀抱中挣脱出来，一双惊奇的眼睛十分不解的望着亚辛，“你刚才说什么？”

“我要离婚！”亚辛说，“我们结婚吧！”

右仪惊呆了！半晌，她才喃喃地说到：“不，不会的，不可能。你不可能和我结婚的！再说，那她呢？她怎么办？那是一个家庭呀！”

右仪的话使亚辛大为感动。她真是一个让人遇见不能忘的女人呀？都到这种地步了，与不属于自己的男人做着夫妻之事，却还在为自己的情敌着想！右仪的话简直使亚辛乱了方寸！

囡囡。突然，亚辛的意识里出现了一个活泼的倩影。爸爸，你早点回家来呀，给囡囡玩啊！每天上班临出家门前，亚辛都要亲吻一下女儿，三岁的女儿每天都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自己在女儿心中的分量不轻呀！

囡囡，小雯！……右仪！亚辛直觉得脑袋都要爆炸了，猛的一下子拦腰抱住右仪，将浑身酥软如一根面条的右仪放到床上。

此时的右仪早已进入了一种梦幻的境界，一览无余的躺在温暖的大床上，躺成一个让人感动的“大”字，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睛渴望的期待着……

亚辛痴呆呆的站在床前，望着眼前青春美丽的胴体，喃喃的说着：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萧雯记不清是从哪一天开始的，亚辛变了！

以前，她总认为，他搞写作，在性情上有一些超常的举动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有投入了真实的情感，写出的东西才能打动读者呢！对于夫妻之间的事，十天半月没有一次，她也没当一回事。可是有一天晚上，她突然想了，就早早地打发女儿睡下后，洗好了澡，满心期盼的坐在床上边看电视边等亚辛回来。

有好几个晚上了，她都想！可亚辛每天都是很晚才回来，并且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问他去哪了，他也是支支唔晤，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捱枕头，就呼呼的睡着了，半夜里还不时发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叹息。

他一定是有什么心事在瞒着自己！女人的敏感，突然让萧雯意识到自己在这方面忽视了一个常规性的问题：难道他……往下，她不敢再想了！

亚辛对于自己和右仪的关系，尽管在思想上十分矛盾，他不想再这样不明不白的发展下去：这是陷阱，应该止步的！可是，下了好几次决心，依然斩不断来往。右仪真是一个多情的女人，让他太投入了！

就这样，亚辛在难以抉择的矛盾中徘徊着！他总认为萧雯对他的作为是毫无所知的！

萧雯作为一个小学教师，是有着常人少有的修养的。对于亚辛的诡秘行踪，她没有和其他的女人那样发现丈夫有外遇了去大哭大闹，而是很慎重的选择了自己的处理方式：从表面上看她好象是一无所知，而暗中却开始注意起亚辛的一言一行来。

进入这种状态的一对夫妻，此时，谁都觉得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对方是抓不住一点蛛丝马迹的。但是，他们的心里都十分明白，自己在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就像所有的事情那样，该发生时总有一天会要发生的。他们这种胶着的状态并没有维持多久，终于，两个人把事情挑明了！

促使他们挑明事情的原因，是萧雯无意中看到了亚辛未发表的一篇散文。

亚辛平时写东西有个习惯，一篇稿子完成，他总是先把它装进一个信封里，朝书柜里一放，冷却一段时间后，先是在原稿上进行修改，然后再输到微机里，发表保存。就是这篇没有发表的稿子，让萧雯感觉到自己的猜测找到了有力的证据。

第二学期开学后的一天，萧雯要整理一个教学论文。她在翻找一份材料时，突然就翻到了亚辛这篇情感真挚动人的小东西。凭着自己的职业使然，萧雯肯定这决不是一篇虚构的东西。这么说，他最近那些反常的迹象，都真的是事出有因了！

想到这些，萧雯受不了啦：好你个亚辛，我在家又待孩子又上班，整天累的要命，可你倒好，家里的事不管不问不说，并且将婚外恋都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萧雯的心里象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一起涌出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哗哗的落到地上。

本来，萧雯对亚辛是十分信任的。她总觉得亚辛老成，可敬，再加上他不善言谈的内向性格，使她认为是没有哪一个女人会看上他的！而他也决不会背叛自己，做出那些彩旗飘飘的诽闻来的。可是，没想到，万万没想到，自己过于简单的估计了这个白眼狼。

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萧雯决定，要把事情向他挑明！

萧雯把时机选在了周六的晚上。

这个周末，不知是巧合，还是亚辛是真的准备和右仪分手，他破天荒的没有出门，躲进书房里在家整整呆了一天。

吃过晚饭，萧雯打发女儿入睡后，自己便一屁股坐回到客厅里，把电视机的音量调到最高，并不时的变换频道。她这么做的目的是要引起亚辛的注意。可是，亚辛竟然没有一点感觉似的，照常坐在电脑前一动不动，就好象萧雯根本就不在家。萧雯见自己如此的示威亚辛都无动于衷，心里是又气愤又悲哀！

其实，亚辛早就感觉到了今天的气氛有点异常。他不敢肯定妻子是否发觉了他和右仪的交往！也就只好做出无所谓的样子，在萧雯打发女儿睡觉的同时，他便坐在了电脑前。

开始，他计划写点什么，想以此来对待萧雯的示威。可是，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写不出来，刚敲打出几个字，就不知道下面再写什么了。只好烦躁的停下来，把那几个字删掉，然后重打，打出后再删掉……外面电视机的声音，使他的心情十分的浮躁，不由自主的嘟囔着骂出声来。

此时的萧雯，正在电视机前来回的走动着，满脸的阴霾心中却激荡翻滚，她寻思着：怎样开口对他说呢？

这时，坐在电脑前的亚辛，脑子里也正乱哄哄的：一会儿是女儿咿呀的小脸蛋，一会又是萧雯温柔的妩媚，一会儿又是右仪大胆而又真诚的眼神……只见他猛地站起来，走到电视机前，啪地关掉了电源，然后向卧室走去。

好大一会儿，萧雯才从愤怒中回过神来。她看到亚辛难受的样子，心里好象找到了一点平衡：哼，你也尝到心里难受的滋味了吧！就是让你心里不好受！

此时的萧雯尽管对亚辛十分的愤恨，但也只是在表面上。她从内心里还是相信亚辛的，因为她是从心底里爱他的。但是，既然他敢辜负自己，在外面粘花惹草，自己也决不能叫他心里好受。

等萧雯来到床前，亚辛已经躺在被窝里了，正双眼紧闭，一动也不动，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似的。其实，此时的亚辛，心中也正经受着一场痛苦的抉择呢。

这时候的萧雯，刚才心里一触即发的愤怒，反倒平静下来不少。她想：也许，是自己心胸狭小，错怪亚辛了！

这样想着，萧雯和往常一样，轻轻的脱衣，轻轻地，小鸟一般依偎在亚辛的身旁。这时，她又感觉到了他身上的那种浑厚的气息，便把胳膊横着放在亚辛的身上。

其实，亚辛已经意识到了：和右仪再这样发展下去，不仅是对右仪真诚感情的亵渎，而切也是对妻子爱情的背叛，必须要做一个了结！正因为有了这个决定，他这个周末才一直呆在家里没有出去。有好几次，他都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对萧雯说出来，求得她的谅解，可又怕她一下子接受不了而出现过激的行为。吃过晚饭，他就感觉到了萧雯的一系列动作，一定是知道了一切！

当萧雯躺下来时，亚辛还在琢磨着，怎样对她开口说呢。这时，萧雯温柔的小手在他的胸肌上开始游走，痒痒的，使他的激情一下子就迸发出来，一翻身，把小巧玲珑的萧雯揽在怀里……

风平浪静之后，亚辛感觉很好，好象又回到了新婚之初，更加从内心里生出一种内疚感。

老婆，对不起，我错了！亚辛心里自责着，就看到了在萧雯的眼睛里闪出两颗透明的泪花，他无地自容般的吻了过去……

其实，在刚才的激情中，萧雯并没有真正进入角色，她一直都在寻找着开口的时机，并且在心里一个劲的祈祷：亚辛，你可千万不要承认这是事实！

女人呀，往往就是这样：当她对某一种事情或某一个人充满了疑惑时，既想找到一些有利的证据，又担心一旦找到了这些证据而会使自己失去更加宝贵的东西。这种矛盾心理的使然，就是爱情中女性悲剧的普遍规律。

此时的萧雯，和天下所有的女人一样，也正徘徊在这种矛盾之中呢！但愿这些只是自我感觉，亚辛，你可千万不要说这是真的呀！

亚辛的事后一吻，终于促使萧雯一下子说出了憋在心中好久了的那个话题……

可是，亚辛竟不置可否的承认了一切：这是真的！

萧雯就好像是被人当众羞辱了一番那样，一下子背过身去，使劲的咬住被子的一角，无声地痛哭起来。

看到萧雯哭的双肩一耸一耸地，亚辛不知道再说什么。他四平八稳的躺着，眼睛紧闭，胸脯的跳动加剧起来。

好大一阵子后，萧雯才止住了哭声。她翻身坐起来，用一种伤心的目光，在亚辛的脸上，身上一遍一遍的寻找起来。从头发到脚跟，亚辛身上的每一根神经对萧雯来说，都是再熟悉不过了！五年了，结婚五年来，萧雯从来没有对亚辛有过一丝一毫的怨恨和怀疑。结婚的时候，亚辛是一个一无所有的文学青年，可却把一颗纯真的心毫无保留的给了他，她相信他，爱他！可万万想不到的是，他竟会这样对待自己！萧雯的心情十分的复杂。

不，他一定是在开玩笑。自己是那么的爱他，他会感觉得到的，他是决不会和自己以外的另一个女人有婚外恋的！尽管亚辛诚恳地证实了这个结果，可萧雯仍然认为亚辛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亚辛，你说的不是真的！对吗，亚辛，我相信你不会这样对待我的。你说你是在骗我！

不，小雯，这是真的！亚辛毫无表情的说，我没有骗你，小雯，我说的都是真的！

一张宽大的双人床上，夫妻两个就这样赤身luo体的躺在温柔的橘红色灯光里，体验着背叛过后的坦诚。

萧雯姐，我知道你一定在恨我，骂我。尽管这样，我还是要给你写这封信，并向你挑战：我喜欢并且爱亚辛！

亚辛是一个好男人，他给予过我很多我想得到的，（这一切并不仅仅指性爱）和他在一起，我才感觉自己不枉是个女人，我才有了重新生活下去的勇气和愿望。

有时候，我也会想起你，你是一个不幸的女人，对吗？而我，难道就是幸运的人吗？爱的人不能爱。我，我，我，很想找到你，与你决斗一番，如果我失败了，死而无怨！可如果我胜了呢，我不知道结果会是怎样？

其实，尽管我有如此的想法，可我并没有勇气面对现实。现实是残酷的，我只能把这种幻想放在梦中来充实自己。和亚辛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想到那片蝶飞蜂鸣的油菜花。人，如果像蜂蝶那样，没有大脑没有思维，多好啊！

而我，却每天都要考虑很多很多，我真的不知道，我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不，我没有错，亚辛也没有错，错误的只是上苍，错误的是尘事的安排，如果没有我，亚辛真真切切的就是你的了！如果没有你，我就会在现实中而不是在梦中拥有他！

我爱亚辛，有时我真想从你的手中把他夺过来。可是，良心和道德不容许我这样做。良心，良心，本来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可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我却不得不考虑到我们生存的这个国度，这个社会环境，以及它所代表的一种人文文化道德。

我感谢生活，更感谢亚辛，他为我付出的尽管不多，但我很满足了！我满足我的际遇，但我不满足我的命运，命运对我太不苛刻了。因此，我决定给你写这封信：我要走了！为了你，为了亚辛，为了你那个三口之家，我没有理由再掺与其中。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亚辛本该是我的，是上帝安排错了，将你误做成了我！我，我，我好烦呀！

有时候想起和亚辛在一起的日子，常常会泪流满面！现在，我要走了，不知还会不会再回来，不知何时，不知何时，不知何时，不知……亚辛会不会来送送我！！！

右仪，于八月二日

读完这封信，萧雯哭了。透过朦胧的泪眼，她仿佛看到：故道西风中，一个身单力薄的女子，肩着沉重的背囊，艰难的朝着生活的深处走去，走去，一头瀑布般的秀发随风飘扬……直到消失在茫茫的人海里！此时此刻，萧雯好象才真正理解了“爱情”两个字的含义。

片刻，萧雯才猛的一把拉过亚辛，急忙忙地朝外跑去。

然而，等他们赶到右仪的住处时，一把铁锁将他们拒在了门外。房东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她说：那个闺女咋天走了，说是去西藏。

起风了，微风吹乱亚辛那头蓬松的长发，也吹乱了他的心。望着西方，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无奈，一种了结！

萧雯望着身边的丈夫，心里突然涌出一种说不出名状的情绪来。她把手中攥着的那张信纸朝头顶一举，信笺被风儿卷裹着，摇曳着，向空中飘去，飘去……

亚辛仰起头，望着愈来愈小的信笺，心中一片怅然。他伸出右手，下意识的在脸上轻轻的抹了一把，然后是一声长叹。

萧雯转过脸来，轻轻的挽起亚辛的胳膊，说：

亚辛，我们回家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