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一个小镇里,尽管镇里没有多少户农民,但我家就是其中的一户,而且祖祖辈辈是,直到爸爸这一代才开始做起了生意。从我记事以来,爸爸就跑客运,也是一如既往地早上从镇上出发,晚上从市里回家,承接着来去的旅客。小学毕业后,爸妈为了让我有一个更好的学习环境,决定把我送到市里读初中。但我的住宿成了爸妈发愁的事,城市所去的学校没有宿舍,给我租房他们又不放心,在爸爸的固执下,妈妈最终还是同意把我寄托到曾在我家车上做过售票员的阿姨家暂住。就这样,我很快就到了阿姨家。
阿姨对我很体贴,也很关心,这是我当初不曾想到的。阿姨家有个比我小六岁的小弟弟,也刚入学,他很乖,但也很调皮,不过我还是十分喜欢他。然而,让我疑惑的是,到他家就是没见过他爸爸。背地问小弟,小弟说他也没见过爸爸,只是他说他妈妈说他爸在他不会跑的时候就有病死了。望着小弟一下伤感的脸,我也有点伤心,但我还是尽力安慰他,他也很快恢复了活泼的天性。
我住在阿姨家,妈妈第一次和爸爸一同来看我,进门妈妈还很高兴,可当小弟跑来见了妈妈,妈妈的脸刷地一下变得局促起来,说话也开始有些结结巴巴。尽管我看到妈妈情绪不好,但妈妈还是表现得很客气,直到最后离去。
秋收的季节到了,爸爸只能一人跑车了,妈妈要留在家里做秋收。而这时的售票员爸爸自然而然又叫来了阿姨。阿姨售票了,她把小弟的外婆叫来照顾我俩。外婆对我也很亲切,在这个家里,我根本没感觉到自己是个外人,而且,住在这里似乎比住在我家还舒心。因为在这里,没有家庭战争,再也听不到了爸妈因一点鸡毛蒜皮的事经常争吵不休,再也见不到那做不完的农活,整不完的家务。
中秋到了,我抽空回了一趟家,刚一进门,妈妈就把我叫到跟前去,我看她想说话,但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在我的再三催迫下,妈妈还是叹了一口气说出了她的心事。妈妈说:“靓靓,你发觉没发觉你阿姨家的小孩有点你爸的影子?”我没想到妈妈会问我这么奇怪的问题,但我还是说:“妈,这我可没看出来。”“靓靓,我跟你说,妈妈真的很怀疑你爸,但无凭无据,每当想起这事心里就堵得慌。靓靓,妈妈可不可拜托你一件事,你不是住你阿姨家吗,你替我注意一下你爸和你阿姨到底有没有那种不清不白的关系。这事可关系到咱娘俩以后的幸福,你知道吗?”
尽管我不十分明白妈妈的意思,但我知道,若真有了那事,爸爸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抛弃我和妈妈,让我也跟许多离婚的家庭一样,过着孤独的单亲生活。而这时的我,也油然想到了,自从阿姨接替妈妈跟车,爸爸每天都会到阿姨家落脚,还别无选择似地总呆在阿姨卧室,他嘴上说是来看我陪我,但实际上和我没聊几句话,倒是他跟阿姨黏在一起,在卧室不知叽叽咕咕些什么,连外婆对他们的举止也不从过问。我本想把我的所见告知妈妈,但心里又怕妈妈担心,又不是什么铁的证据,所以,我就忍下了。但面对妈妈忧郁的目光,我像一下懂事了许多。我毫不含糊地对妈妈说:“妈,你放心,我会一千个留意爸爸的一举一动的,有事,我会赶紧跟你挂电话。”为此,妈妈还一敢往日的抠门,为我跑到镇上,化一千多元为我买了一部带摄像的手机。
初一下半年,我身上来了[ch*]女红,当时我惊慌害怕,阿姨知道了,笑着一次又一次安慰我,跟我讲些卫生知识。那一刻,望着阿姨慈善和蔼的目光,我永远都不会相信阿姨是那种横刀夺爱的女人,我想,也许是妈妈过于敏感了吧。但我不相信的事情不随人愿的还是发生了,它也一下打破了我内心的平静。
因为学校举行活动,早放了半个小时学。那几天,外婆有事回她老家看病人,我想赶着回家帮辛苦回来的阿姨做午饭。我兴高采烈奔进家门,可刚一进就听到爸爸和阿姨在卧室的调笑声,声音里还带着我只有在电视里才能听到的那种肉麻的感觉。而且,声音之大,连我进门都没察觉。我顿时想起了妈妈的话,我悄悄上去把卧室门轻轻推开一道缝。看一眼,我的脸就羞红了,爸爸正抱着阿姨猛烈地亲吻。我说是迟那是快,从裤兜里火速掏出手机,飞快调好功能对准他们,三下五除二就留下了他们亲热的点滴。一阵亲吻以后,爸爸忽然把阿姨抱上床,而且在一点一点脱阿姨的衣服,直到一丝不挂。看到这,我什么都明白了,本想冲过去搅他们的好事,但我就是没有胆量。我合上手机,懊恨地跑了出去。我一个人坐在外面的花坛边,等到外校的学生都放学,等到小弟来了,我才有勇气再回那个家。
见我和小弟一同进来,阿姨很高兴,她正张罗饭菜,她对我们说对不起,还说有点事误了做饭。对她的抱歉,我好象没听到,但爸看我有些不悦就问我怎么了。我对他说是我们看电影跑了老远的路——累的,爸爸也就不在意了。从那天开始,我的心事就多了起来,一边是生我养我的母亲,一边是对我疼爱有加的阿姨,我不知道我该何去何从,我还留下来吗,我真要告诉妈妈吗?这是我面对的问题。说实话,我不想离开阿姨家,但又觉对不起妈妈,我不想对妈妈说,可又怕他们还要继续演下去。总之,我最恨的那个人就是我爸爸。
我心里陷入了痛苦的深渊,学习成绩一落千丈,直到老师把我爸爸叫过去,我还是缄口不言成绩下滑的原因。从那天开始,我不在急着回家吃阿姨做的喷香可口的饭菜,总是借故迟迟地才回去,直到他们都等急。
深秋以后,妈妈又开始售票了,阿姨却回到了家中。妈妈跟车,爸爸从不带妈妈到阿姨家来午休,他们都停留在车站里,妈妈看我,也是偶尔一次。一天,妈妈过来了,我显得忐忑不安,我踌躇着,不知妈妈知道了后果会是什么样子,更不会知道以后将会发生什么事。临走,妈妈把我叫到一边问我:“靓靓,你发现什么没有?”我望着妈妈,心里难过得要滴血,但我还是洋装笑脸违心地摇着头说:“妈,走了,没事的。”妈妈走了,留下我一个人浸在了永久的苦痛中。
阿姨发现我若大的变化,也想方设法想知道原因,有时还有事没事找我聊天,还莫名其妙怀疑我是青春期并发症。对阿姨的好我记在心里,可就是容不下她抢我爸的事。我心里的苦无处哭诉,我也没脸对任何一个外人说。班主任不甘心我这样颓废下去,也三番五次把我叫到她的办公室谈心。在老师的徐徐开导下,我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诉着自己的心事。老师听了,吃惊之余安慰我说:“靓靓,你安心学习,老师一定能替你想出一个解决的办法。”
果真两天后,老师就把我叫了去,还说为我想出了一个法子。我当时半信半疑,但等老师把她的想法一说,我才开心地笑了。她不用提我的偷拍,只提我妈妈,她让我约爸爸见个面。果然,爸爸从老师那出来,一脸的惨白,见了我强打精神说些劝慰我学习的话就匆匆离去。从那以后,我很难见爸爸来阿姨家了,就是偶尔来一次,也是妈妈陪着过来,而且不是送学费就是送生活费。心事轻了,学习成绩自然又上去了,为了感谢我的老师,我省下一月的所有零花钱给老师化一百多元买了一只钢笔。老师拒绝接受厚礼,在我的再三祈求下,她才肯收了。
收麦的季节,照往常爸爸又该叫阿姨跟车了,但这一次他没有,我知道,老师的话留在了他心里。我是高兴了,可阿姨郁闷了起来,而且叹着气,动不动还卧床不起,但对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关心。我似乎看出了阿姨的心事,因为,言谈举止里,我能领悟出她对爸爸的思念与抱怨。阿姨对我有心,我不能对阿姨不义,我看在眼里,忧在心里,我回家尽力帮阿姨干些事,尽量多地抽出时间陪陪小弟弟。
一年后,阿姨突然宣布要结婚,还特意邀请了我爸妈。结婚那天,爸爸推说有事没有来,其实,我能理解爸爸的心情。妈妈仍生活在怀疑里,但心情比从前轻松了许多,她兴致勃勃到了结婚现场,还给阿姨送上了真诚的祝福。随着阿姨的完婚,我的十三岁也在懵懂、困惑中匆匆走过,而后留下的只有苦涩而又甜蜜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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