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鱼的故事

这几天心情特别的浮躁，刚刚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或许任何人都会感到寂寞，当然我也不例外。刚来民院的那几天，天气还算可以，可以没有过多久，天空便下起了小雨。咸阳的天气真是奇怪，一下雨便是好几天，而且气温也特别的冷（我几乎感冒）。咸阳的雨很少，不象故乡，豆大的雨，下一两天，河里就会涨水。这儿没有河，全是一望无垠的大平原，地方不同，因而环境也不同，雨天也是蒙蒙的一　片，很容易让人想起以前的一些往事。

第一次一个人远离故土，背着行囊来到千里之外的异乡，确实有些孤寂。回首一看，全是些陌生的　面孔，于是便有一种“独在异乡常思故”的感觉，尤其是每到晚上（这便是事实）经常梦到自己的亲人，醒来总回故里去看看，但却脱不了身。只有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晚上，独自来到这个陌生的校园里，借着明朗的月光散步在花前月下，却唯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今晚的月色真美，天上的星星也很多。很久没有这样独自赏月了，尤其是来到民院。今夜还是第一次。我走着看着，有一种新鲜的感觉，虽然是在赏月，在月下观花，但却与故不同。月亮很圆，很想唱一首歌，大概在这个时候，只有唱孟庭苇的《你看你看月亮的脸》才能表达我心中的所想，但我没唱，始终没唱。我唱给谁听呢？又有谁能接受我的歌呢？所以我还是不唱为好。反而一想，这样也可以免伤夜空的宁静。

独自走在这幽静而明朗的大学校园里，会想到许多往事。我会想到去年的某一天，也许那是一个平凡得不必去记忆的日子，对于我来说却依稀有些可记之处。

不错，去年的某一天里的那个值得我去回忆的日子便是中秋日。那时候我正在补习，平时学习很忙，没有时间去闲逛，只到那一天下午，教师里突然停电，顿时全教学楼里一片欢呼。不用说是因为停电而祝贺了。本以为停电可以放松一下，至少可以跑到大街上去和朋友闲逛一阵子。但是，班主任却说今天晚上必须上自习，一个也不准缺席，如有违者，罚款10元也！突然间大家都沉默起来，跳动的心都恢复了原状。同学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哭丧着脸。

没办法，只有任命乎！

上课时，同学们都心不在焉。由于停电，我们都买了蜡烛。教室里一时间都被朦胧的烛光所映成了淡黄色一片。老师在烛光前仔细地讲着调研考试中的每一道题，同学们也就那样听着。烛光里的我们就象是沉侵在迷茫的梦境之中一样……

上了一节晚自习之后，老师也忍不住了。于是一声令下：“今天晚上就到这儿吧！但是，明天早上必须五点半到教室！”

老师匆匆地走出了教室。教室里先是哑然失声，然后便是满堂哗然。同学们你追我赶，相互叫着、打着，纠缠在一块儿，好象是从来都没有高兴过一样。

渐渐地同学们各自走出了教室，只留下了我和一些学习用功的女生。我们坐在教室里没有话题，很沉默。教室里一下子又静了许多。

我是经常坐在教室前面的。因而身后的的事情我从不大关注。当然，那个时候的她也坐在我后面，有些时候为了她而不自觉地向后看上几眼。这只是处于一个字??爱。然而，在今夜，我却认为此字用在我身上应该深化。

我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已经很久了。今夜我的脑子里又起毛病了，我简直要疯了！嘴里不停地吐露着那些与爱有关的缠绵的情语。我不知道该如何控制自己，头不停往后转。我不止一次地看她，她默默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手里写着什么。写着啥呢？我想如果是日记的话，那里面肯定有我名字。此刻，我是多么地想走到她的身边，偷偷地看上一眼那笔尖下面的文字，哪怕只看一眼也好，我也值得。

我几次想做出起身走向她的样子，但这样的行为最终都被我那羞涩的心理给止住了。我真后悔，我怎么是一个在爱情方面如此惰弱的人？秋水呀秋水，难道你连自己所爱的人也怕么？你平时不是经常想着她，而且也经常在梦里见过她吗？怎么到现在你却变得如此胆怯了？我骂自己，甚至打自己，但这又有什么　用呢？我这样一个人在前面想着、恨着、骂着甚至打着。她能知道我的心思吗？

我更加忧郁了。不就是她美吗，就因为她好美丽，而且性格温柔，我就这样如痴如醉地去爱她？我好傻呀，竟然被一个女子丰韵面条的外表所倾倒！我好蠢，她有什么可爱的！

也许当一个人正走向极端的时候，就会想着它的反面。不过，我心里虽然想着她的“坏”（主要是她对我的不理解），但这种坏在瞬间又会变成美的。我怎么说呢？她的确话美丽，有一种女子特有的丰韵。我是无法用我学过的词语来形容她的这种美的。因为我怕，我怕说出来即便是最好的词语也会“损害”她的。我是一个很守本分的人，很少谈论别人，尤其是女人。就是平时和她们在一起说话的时候，我都是很在意的。但是，即使是这样，有时也会让别人误解。

我看了看表，快九点钟了。借助朦胧的烛光我向后望了一下，她还是那样默默地写着。多美的姿态啊！冬子，为什么不歇一会儿呢？你太辛苦了！我的心一次又一次地向我击起激动的热潮。

我不知道当时我是怎么摆脱这种尴尬的，更记不起是什么勇气促使我走到她的桌前的。

“……怎么，……你……你还在写呢？”我不知道这句话当时是怎么说出来的。

她抬起头来，（那样子真美）看见我后微微地笑了，“哎，没办法，今天的任务太多了，明天要交的试卷还没做完呢！”

我一下子沉默起来，不知道说什么好。我真想帮她把作业作完，但是我知道我这样做肯定会令她生气的。她是个很正派的人，不虚伪，虽然在班里学习不是很好，但每次的作业是从来不去让别人做的，哪怕是做不完就是被老师批评也是这样的。曾经有好几次我都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现在呢？??现在更是如此了。

教室里的人渐渐地少了，她还是坐在那里，手里的笔仍在不停地写着，仿佛对我这个人物没有放在任何心上的。

我不忍心去打扰她，看着她专心的样子，我怎么忍心去做呢/我随便拿起一本她桌子上的书，一股淡淡的清香随着书页的翻动扑面而来。不知怎的，每次拿到她的书的时候心里就有一种激动，就如同单独和她在一起一样，整个脸上只是发烫。看着书上的笔迹，就如同看到她的面容，心里只是乱跳。

外面的月亮很美，月光从窗户泻进来，洒在靠近窗户边上的桌子上显出一片银白。拿着手里的书本，双眸只击书中的笔迹，心里却想着窗外的那一股清爽的夜风，更想着和她一起漫步在月光如水的夜色里……

“我们能一块出去走走吗？”过了许久，我终于忍不住将这句藏在心底里好几个小时的话说了出来。

她似乎有点无奈，显然是将我的话明明白白地听清楚了。只是沉重的笔，有些不太愿意停下来而已。

我有点后悔了，至少当初我想象中的那个她不是现在的这个样子。我想我是不会再原谅她的了，每次和她说话总是很难。为什么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总是不自在。她虽然不是很美，但却又总能幻想起对她的思念。我又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是她好听的声音吗？是她美丽的容颜吗？是她面条的身材吗？不！不！不是的，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反抗我多她美貌的容颜。

我是彻底地绝望了。看着眼前的这位曾对她产生过爱慕之情并且在心中给她无限呵护的女孩，只是处于无赖，也不想再唠叨下去了。于是我放下手中的书，在她无意中我离开了那张带　有淡淡清香的桌子。

一切就这么简单，就如同一场游戏。是啊，人生本来就上这样的，只当我从来没有认识过她一样??萍水相逢，然后又匆匆而去，如旅途之中来往的过客。

不去想这所有的一瞬间，只把它当作一个美好的回忆，或是一种寄托。将她写在我的日记本里，想起她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不需要的时候便把它锁住，关得紧紧地，没有人明白，也没有知道……

我不去想突然离开教室的那一刹那，也许只是一次无声的离别，对于一个普通的人来说没有任何感觉，只是觉得曾经有一个很傻的人，盲目地去追求自己所谓的爱情，而在那位普通的女孩看来却是普通的一个晚上，除了走出去后使劲地一声关门声才让她抬头向门口望一下之外，别的对于她来说一切都是那样的正常。

我完全可以想她当时的想法，我算什么呢？只是她人生旅途之中的一个普通过路人。说的好一点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朋友，说的不好只是一个陌生的朋友，说不定明天　她就不认识我了。

我尽量忍受这一切，做出一切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一步一步往前走，故事也渐渐地走向结局。只到我走向门口，去伸手抓门环时。

“阿水，??能不能再等我一会。”

我不知道声音是从何而来，在无意中回头看了一眼，烛光中的她。我有先心动了，心里像触了电似的再也去开那扇紧闭的门了。

或许，这种做法在一般的男人看来是一种屈服。当男人在女人面前做出了某项决定的时候，就应该努力地去做，不要回头。但我却软弱了，因为我怕??

坐在自己的桌子上，心里直打架，为刚才绝望中的一线希望又感到欣慰。她能想到我吗？我是不是不配做男人？就凭她那么一句“能不能再等我一下”而心软。秋水啊秋水，你怎么活得如此懦弱！

我仿佛受到到了很到的委屈，在女人面前是不能撒娇的。于是在她起身叫我一起走的时候，我却照例为她收拾桌子上的东西，为她吹灭蜡烛。

整个教室里一团漆黑，反而给人一种恐惧感。我让她抓住我的手按我的步子慢慢移向门口。她的确很害怕，紧贴着我，在我的眼中是给我勇气。我叫她小心点，不要被教室里的桌子所绊倒，她说：“没事的，有我在什么也不用怕。”我的心里不禁涌出一股暖暖的热流。我心爱的人儿，你怎么不早对我说呢？

外面的景色很美：银白如水的夜色泻入黑压压的大地，教学楼前一片洁白，园中的花草和树木都依稀可见。前面显出教学楼（2号楼）方形的轮廓，整栋楼是黑的，从外面向教室里看，透过月光可以窗户里的钢筋条和里面被月光映得反光的桌子。教学楼的左边是一个大的草坪，是专为天下们而设计的。平时，在白天的时候是一片碧绿，到了晚上却是被同学们任意践踏的玩物了，这些同学们有的坐在草地上，有的躺在草地上，还有的抽着烟带着自己心爱的人坐在一起闲谈。总之，什么人都有。这是平常的事了，而在今天这样一个特别的日子里，是别有一翻趣味了：整个草坪上挤满了人，远看去，只是一写闪闪的火光??那是同学们吸烟时发出的火花，这些火花如黑夜里的萤火虫，这儿一个那儿一个一闪一闪的，近一点便可以听到一些小的声音，是一个天下在一起闹时吆喝的声音。这些声音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发的出，平时都是被书本压得透不过气来，哪还有心思叫这个喊那个的。这些如从鸟笼中放出的鸟一样的人啊，终于有了一份自由空间了。

我不想去问她今天晚上去哪儿。因为在爱情方面我是个懦夫，从来都是别人做主的，有时候即便是心血来潮向她提一些问题也是羞答答的。况且，在今晚这样一个宁静，碧朗的夜里，我是更加不愿意了。

就这样随意地跟她走着，彼此之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来往擦肩而过的同学或朋友不段地向我问好，我只有回话的余地顺口说一　句：“上那儿去？”便又将眼光注视到她的身上，好像她会离开我一样，但却不敢说。

小镇上也停电了，街道两旁的小吃店里已点满了蜡烛，各种熟食香鱼以及麻辣烫的味道随处可以闻到郭里正冒着热气，活生生地鱼正在锅边的盘里放着，眼看着师傅将要伸手去把它捞起来放进旁边烧得滚开的油锅里，而鱼却什么也不知道。可怜的鱼啊，你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你曾经是美的化身，现在却落得如此地步，你本来是不该来这个世界是的。

眼看着鱼被师傅从盆里捞出来，却无能为力，鱼只顾在师傅的手中乱摆，嘴里发出嘶哑的声音。

“师傅，请等一下??”

还没有让我来得及反映，她便从我的身边跑了过去。哎，我真傻！

“师傅，能不能不杀它……”在被风吹动的烛光下，我看见了她的那双明媚而俊秀的眼神，她的裙子被风吹起，宛如秋天里一位向天祈祷的圣姑。

“你想干什么，冬子？”我有些迷惑不解。

她没有理我，反而使我又一次陷入孤寂的淤泥中师傅手上的鱼此刻正在拼命的挣扎着，它要用它全身的力气尽量摆脱掉猎人的手掌！

“不行呀，里面的客人正等着吃呢？”那条鱼“唧”地叫了一声，被师傅抓得更深了。

“师傅，能不能把它卖给我……”我差点就要惊呆了。问题冬子来，“你有没有搞错耶？”　

“买回家做着吃，”她很满足地说，脸上带着点忧郁，顺手向自己的兜里摸钱。

“阿水，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她突然看着我。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惊呆了。冬子是从来没有这样叫我的，而且也没有用过这种方式和我说话的。突然间，我觉得她好美，比我以前想象中的还要美。

“帮什么？”我问。

“我忘记带钱了，请借给我一点钱行吗？”

我迅速地从衣兜里掏出10元钱递给冬子。

“谢谢你哟！”冬子笑了，笑容的那样的甜蜜。

师傅放下了手中的菜刀将鱼放回水中，鱼在盆里又获得自由了。冬子要了一个袋子，把鱼放进袋子里倒上水，师傅却感到莫名其妙。

其实，我也始终不明白，冬子是从来不做饭的，更何况是鱼了。而且我也从来没有见她买过菜。不过，让我感到愉快的是，在冬子最需要别帮助的时候，居然也有我的份。我很高兴能帮助她买下这条鱼，虽然不懂冬子的意思，但从她刚才那个甜蜜的笑容里却足以让我察觉带了她对我的爱意了。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冬子，你真的要拿回去做吗？”我问她。

“你说呢？”冬子看着我，笑得更加甜蜜了。

我没有说，只是看着冬子的笑容。这一次与她走在一起，却是与众不同??有一种自然感，就好象和别的男同学走在一起一样。她是那样快乐，令我自然地有些不解，我甚至觉得今晚的她有些异常。

我就这样和她一起并肩走着，没有一句话，冬子总是很开心。我不知道她要去哪儿，就和她并肩同行。

在一条小河边，冬子停了下来注视着手中的那条鱼。鱼在袋子里游动着，头不停地露出水面向冬子张着嘴，冬子看着它，咯咯地笑了。

许久，冬子蹲下身去将袋子里的鱼拿出来，鱼在她的手中轻轻地摇摆着，冬子将它捧在手中只是笑，我更加不解。

“你要放了它吗？”我问冬子。

冬子点点头。“它太可爱了，我从小就喜欢鱼，尤其是青鱼，特别可爱。”

冬子一边说着，一边将双手嵌入水中，那条鱼在冬子的手心动来动去，仿佛不肯离去。过了一会儿，那鱼一动，将身子浮出水面，然后向前方游去了。

冬子看着这一切，仿佛是得到了什么收获，更加愉快了。我注意到冬子的脸：红润而安详??是一种满足。冬子看着水中，象在目送一位受过伤的陌生人远去的背影……

在回家的路上我问冬子：“你为什么对鱼这么爱怜？”冬子说：“我不仅对鱼特别爱怜，对别的动物也是一样。我觉得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类有生命的东西，都是值得爱护的，不要去伤害它们，生命是最可贵的，不仅人类的如此，别的也是一样。当我看到那条鱼被刀无情地伤害时，我就想哭，我就想把它救出。”

我愕然。

2001年12月22日晚初稿于西藏民族学院旧2号公寓楼2123寓所

2003年7月5日再稿于西藏民族学院新2号公寓楼2401寓所

笔于　2003-11-30　13:29:18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