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花事喻芷楚

发表于-2008年04月10日 晚上10:02评论-0条

苏老爷子的三日寿宴终于过去了,苏曼华可以好好透口气,好好的看一看他这个十几年没进过的家门。说十几年没进其实不是很准确,这家自他离去后的第二年就重新建了,建成三层欧式小洋楼,带着前后中式庭院。他喜欢这两座小庭院,花草宜人,滕架荫荫,树木青葱。

一早他起了床,而双亲却是更早,他们正在院子里游走太极,老两口推来换去的,他看着笑,走上前。老俩口收招,他招呼二老。父亲瞥眼他不冷不热说声不多睡一会。他笑下。苏夫人心痛儿子拉了他却是有万语千言而当中最关心的也许莫过于他的婚事,几番探询儿子的意向说:“华仔,妈妈不是想干涉你,只是……唉,你大姐……欲说又止。”

“大姐怎么了?”他追问。

苏夫人不想说,经不起他再三问幽幽地:“她和你姐夫感情出现了一些状况,也难怪他们,这种年龄最是难把握的,网络太发达,金钱太作祟,我不想管,随他们。但你是我儿子我不想你……”

“你放心,我这么帅,这样聪明。你还是说说大姐,他们都有三个孩子了,阿惠都十八了,今年考大学他们……”

“不是为了阿惠考大学受影响他们就已经离婚了,他们协议一年时间,如果双方都无意……”

“我不明白,姐姐一向知书达礼,不是个轻佻的人……”

“她当然不是,但她是个女人,她也有她欣赏男人的尺度尤其是对有深度的男人她也是难拒绝的啊!”

他忍俊不禁,深度的男人?哈哈哈!他爽朗的笑出声:“这么说是我姐有婚外恋?”

“或许,但是,这是你姐夫出轨在前,她伤心……”

“哦,我知道了,她上qq了,对吧或是博客什么的,她认识了优秀的男子,姐夫反过头吃醋,我想起来了,怪不得那几天姐夫绕着姐姐不放,生怕姐会跑了似的……”

“说来,你姐夫也不是很坏,这些年多亏他的照应,几次让你老豆的生意转危为安,比你这个儿子受用多了,晴晴的丈夫也是他张落的,人挺好,也孝顺。……”

“所以你没了主意,顺其自然。”

“感情有谁能说呢?说来都是缘分二字。”

他沉默了,下面几天时间是父亲的老友践行诺言,送来不少青春丽人,他相了一个又一个,没一个可以谈到一处的,他必须逃跑。他在这晚逃到姐姐家,曼嘉迎他进门欢喜地:“我就知这几天你必来,老豆电话里发你火呢?”

“是吗?”

“他要昭明想办法把你留下来。”

“舅舅,舅舅。”他俩个外甥亲热地抱住他问他怎么才来看他们,他们可想他了,他揽他们笑:“舅舅有事,脱不开身,现在好不容易……”

“呵,呵,舅舅我知道,我全知道,外公想找个舅妈给你对吧?”大的黄河俏皮地笑说。

他耸耸肩。

“做作业去,完了再过来。”曼嘉威严而不失温柔。

哥俩做个鬼脸听话地退场,一面叮嘱曼华可别走了。他应承。

姐弟俩就在小客室漫话,曼嘉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放了一张cd。cd播放着鲍勃。迪伦的一首老歌,《答案在风中飘》,是首反越战场的歌曲:

一个男人要走过多少路,才能被称作男子汉?

一只白鸽要飞越多少海面,才能在沙滩安眠?

天空多少次掠过炮火,战争才不再重现?

答案啊,我的朋友,这答案在风中飘……

一座山要耸立多少年,才能见沧海变桑田?

一些人要渴望多少年,才能拥有自由的蓝天?

一个人能逃避多少次,装作什么都看不见?

答案啊,我的朋友,这答案在风中飘……

一个人要抬头多少次,才能望见蓝天?

一个人要有多少只耳朵,才能听到人们的呼喊?

多少人死去才能使他了解,已有太多的死亡出现?

答案啊,我的朋友,这答案在风中飘……

曼华听着这忧伤的旋律几是动容,这首曲子最初他是在部队他的司令员卢枫那听到的,而这张cd最早是卢枫的恋人沈书荷少年时在英国求学时寄给他的,然后这张碟就一直伴随着他。曼华刻了这张碟一有空就听。一个人要走多少路才能被称作男子汉?一只白鸽要飞越多少海面,才能见沙滩安眠?开空多少次掠过炮火,战争地不再现?……是啊,我想穿这身绿吗?我不想到父母身边吗?他忧慽的面容上的一对浓眉不时挑着。曼嘉淡淡地:“回来吧,这身衣你已穿了好多年,父母亲老了,你不能不尽一个儿子的孝道,昭明就快成老豆的儿子了,为了他我必须忍受……”

曼华像从梦中醒来:“姐夫本来就是爸妈的半个儿,他有什么不对,你是不是该检讨下自己?从你刚才的话中我似乎可以判断出你这头出的问题比较大些。”

曼嘉微涨红了脸:“我有什么错,他一天到晚醉醺醺的,除了说生意还是生意,除了应酬还是应酬,如果你在,老豆就不会什么都交给他,他就不会一天到晚在外面……”。

“我明白,我明白了,姐,也许是我的错,我没有尽到了个儿子应尽的义务,是姐夫帮着我们的家,对不对?”

“是,生意人在外面逢场作戏,我知道,但是就可以对不起家里的女人吗?他们好的都在外面卖别墅,起初是一天不见人,后来是两天再后来是半月……你懂一个女人孤独与寂寞吗?你懂一个女人操持一个家照管三个孩子的苦吗?你不懂……”

“是,也许我不懂,姐,但是我懂姐夫也许还是爱你的。”

“我不要他爱,当他和别的女人上了床我就恨他,我恨不能杀死他,但是,为了我们的家我什么都忍了,你为什么这么自私?为什么不肯听老豆的话?说来说去都是妈妈的错。”曼嘉说到母亲十分的憎恨。曼华诧然地盯着姐姐。

“你不用这样盯着我,我这辈子都是被她毁了,我当初要跟麦诚好她偏不同意,我的事她什么都要干涉,却从不过问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结果家里的担子全由我一人承担,她老人家只要动动那张伟大的嘴……”曼嘉越说越恼,越说越愤激。曼华没想到他离家事态的严重性,他不知道姐姐为了这个家所承受的感情的痛苦,他没有阻断姐姐的话,默默的倾听,曼嘉找到申斥的对象,将自己的苦一古脑的倒出来,不是两个儿子敲门她还不能停下。她说得激动,说的心酸,眼角儿都是泪,曼华先起身,笑抱起他们说:“谁告诉舅舅西山小说是所什么学校啊?”

“那还用问,当然是所百年老校了。”两兄弟异口同声。

“对了。”他笑:“那舅舅是在哪所小学毕业的啊?”

“西山。”

“想不想学舅舅做个男子汉啊?”

“不想。”黄河大声:“因为你害妈妈不开心,不喜欢!”

曼华再次愕然,曼嘉马上叫儿子下来说:“不准这样对舅舅说话。”

“我说的是事实,小孩子是不可以撒谎的,这是我们西山育人的格言。”

曼华扑赤笑,她很为两个儿子骄傲,他们真的很聪明,又很听她的话,不是两个孩子解她心结她早什么都不顾了,为了孩子,……做人不能太自私,这是她做人的基本原则,女儿也是她的掌上明珠,女儿甚至鼓励她去走自己的幸福路,女儿的思想,女的开通都表现出成熟女孩子的心理,可是她能吗?

黄河与黄山兄弟拉着舅舅去电脑室,黄昭明回来了。曼华上前接过他脱下的外衣挂到衣架上,曼华快步跟前问候。黄昭明握住伸过来的手笑:“太忙,没时间陪你,见谅。”黄昭明中等身材,皮肤见黑,是没海人特有的皮质,板寸头。

“姐夫说哪里话,说来都是我对不起你,让你受累了。”

“一家人不要说这客气话,来了就在这多呆些天,要不跟我去公司看看也好,在家老豆肯定要数落你,还要逼你相亲。”

他不好意思地笑:“没办法,早料着会这样。”

黄昭明宽厚地:“时间也不早了,你还是先休息,我是有些事要同你讲的。”

他点点头:“你累一天了也早点休息。”

时间确实不早了,都午夜了。曼嘉引曼华客房休息。曼华辗转反侧,姐姐的话让他心痛,让他不得不考虑他去留的问题。他睁着眼睛到天亮,黄河起了床跑进他房叫他,他笑着起身,黄山跟着也来了,叫舅舅:“不是说好今天教我们真功夫吗?舅舅。”

“当然,舅舅哪能说话不算?”

他被两兄弟拉到庭院,他教他们基本的扎马步,有半个小时,他们得上学去了,他又被拉着一起同父母一道上了车。兄弟俩在车上开心的那个劲就不用说了,曼嘉在经过面包店给兄弟买了面包蛋糕。西山小学不一刻到了,曼华无法辨别这就是他当年读书的西山,开阔明朗绿化清新宜人。黄河在下车前玩皮地:“不能想像吧。”

他点点头。

“下午来接我们,舅舅,别忘了”黄山下车亲热地叫。

他应承他们。

离开西山,黄昭明开车往龙的酒店,曼晴夫妇早在包房等着他们。见面少不一番亲热寒喧。曼嘉姐妹为曼华点上一桌丰盛的茶点,蒸鲍鱼、排骨、凤爪、牛腩、尤鱼、……黄金糕、黑珍珠、叉烧包、……

曼化笑:“我快成草包。”

曼晴快人快语:“你是草包那倒好了,省得一家人为你烦恼,放着聪明的脑袋不用正道,不邦老豆,害我们天天听他的唉声叹气。”

黄昭明笑:“我们就不要说华仔的心痛事,讲些开心的事吧。”

“开心的事?当然有啊。”曼晴闪着她那双黑亮的大眼睛,她小曼华一岁,时髦漂亮,大学毕业一年就在黄昭明的介绍下认识了麦龙飞,两个人几乎是一见钟情,麦龙飞毕业于清华大学理工科,就职一家电器公司,华南区域销售总经理,业绩斐然。

曼晴说起来滔滔不绝,不亏是攻关部经理,曼华不时为她的话失笑,曼嘉心情极好,这种气氛是她盼了多年的,一家人围坐谈谈天说说地虽平淡却有种说不出的亲切。她一直没开过一声,但是每个人都能从她的眼睛里读到她要说的话。

从龙的出来,曼华随黄昭明上公司——昭明房地产公司。曼华为公司规模由衷赞叹,黄昭明笑笑:“如果是你会更好的,说实在的曼华你就真的不考虑一下?我想你也听说了我和你姐的矛盾,是,我知道是我对她不起在先,但是真的有时我面对她很压抑,她一开始就不喜欢我,是被妈妈逼的。”

“为什么?妈妈一定要家姐嫁你?为什么没人告诉我?我对你们的婚姻一无所知。”

黄昭明苦笑:“我也说不清,妈妈只说她一见我就感亲切,像她的儿子一样。”

曼华拧拧眉:“可家姐爱麦诚,麦诚我知道的……”

“他们看去很般配,对不对?”

曼华点点头。

“但是,曼嘉还是听了妈妈的话,嫁了我。”黄昭明走进办公室,梁秘书快步迎上,黄昭明介绍:“我妻弟,苏曼华,副团校;曼华,她是梁秘书。”

梁秘书身材高挑,一身灰色职业套裙,美丽大方。曼华微笑,潇洒伸过手:“认识你很高兴,梁小姐。”

“早听黄总讲你,现在终于认识了,真的很高兴,请坐。”梁秘书斟上茶水,送上水果。黄昭明没有许多时间陪曼华,曼华更多的是看黄昭明是如何工作的,梁秘书是如何招呼客人的。一天一晃就过去了,当他听落地钟敲五点想起要接黄河兄弟下课准备告辞,黄昭明笑:“我们一起去吧,这些年我还没接过兄弟俩下课。”

“这不能怪你,你工作的确太忙。”

“话是这么说,只是心理总有愧,你家姐再忙也是不肯让工人接送孩子,必要亲自做这些。”

“所以孩子们很爱她。”

黄昭明笑下:“有时我觉得我在这个家是多余的。”

“你千万不能这样想,你是为了这个家生活的更好,身不由己。”

黄昭明拍拍曼华非常感谢他的理解。曼华明锐的眼光,活跃的思维似乎已从这天看出了一些什么?生活有时也许不是一句豪言壮语,它要面对的是实实在在的人和物,你能舍了哪样?他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接黄河兄弟下课,黄昭明又被电话邀出去,曼华无疑让黄昭明一起邀请,他自然不能拒绝,对这个他知之甚少的姐夫,他有种无名的感动,他看去并没有多少出众的地方,但他的处事办事却是没的说。在酒红灯绿,光怪陆离的世界,美女蹭怀,娇声燕语,温柔体态,不动心是假的,能稳住心怀却是要大智的。曼华冷眼,美女于他来说简值太俗,如果一个美女可以打动他而且是这种场合的庸俗脂粉他不叫苏曼华了,也不能抛家别乡。他心乱,是家姐的哀楚。他不能让家姐的婚姻走向瓦解。他随黄昭明上下班有一周,在一周时间里他们谈了很多,很多。梁小姐对他似乎有点别样的情愫,一双黑亮的眼睛藏了羞涩与娇柔,他碰触那对眼睛不自然有点跳跳。他默默回了家,形神懒懒。他上qq找安雅。安雅十六岁,卢枫的宝贝女儿,他与安雅最谈得来,虽然他长了她十二岁,自在军营认识她,她的活泼跳脱就让他无法忘怀,她华哥长华哥短的叫的他甜滋滋。今儿他特别想她。从安雅去年去了英国牛津读书他们约定每星期日qq聊天一小时。一打开qq安雅在线,他莫名狂喜,心中烦恼如流水向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子流泻。安雅送了一个鬼脸他,很快发来两首歌谣。一首是匈奴歌谣:

亡我祈连山,

使我六畜不蕃息;

失我焉支山,

令我妇女无颜色……

另首是汉朝歌谣:

秋风萧萧愁杀人,

出亦愁,入亦愁。

座中何人,谁不怀忧?令我白头!

胡地多飙风,树木何修修?

离家日趋远,衣带日趋缓。

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

歌谣下是一连串悲嚎妇女儿童。

他心灵受到慰藉,但依然走不出家人的阴影,发出一连串的垂头丧气。

安雅马上发过来杜甫《兵车行》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去霄。

道旁过者问行人,行人但云点行频。

或从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西营田。

去时里正与裹头,归来头白还戍边。

连庭流血成海关,武皇开边意未已。

君不闻汉家山东二百州,千村万落生荆杞。

纵有健妇把锄梨,禾生陇亩无东西。

况复秦兵耐苦战,被驱不异犬与鸡。

长者虽有问,役夫敢申恨。

且如今年冬,未休关西卒。

县官急索租,租税从何出?

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

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是草。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十六岁的安雅对这些诗自然熟练,她是两个军人的女儿,她耳目斯染的不是爱国,就是悲壮豪迈的英雄之歌。杜甫这首兵车行是母亲在她十二岁为她讲解父亲为什么要做个军人的理由。

曼华笑了,送了一百个笑脸,撒了一屏幕的飞花。

2008-4-5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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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饥渴的骆驼点评:

一个事业型的男人,不仅要守住自己的城池,还要守住自己的家庭。
在感情面前,有人难免犯错误,但如果你的心还有所眷恋,一切都还有得救。
颇让人感慨的故事,荐出共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