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的改革开放，让我国的国门终于敞开了。当时，我所在的单位是一个承包境外工程和派遣劳务人员的涉外企业。公司为了拓展国外业务，加强项目管理，曾派我多次临时出国和长期出国。在国外生涯的这些日子里，我所经历过一些人和事，回想起来，至今仍让我记忆犹新，难以忘却。

一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凡是有华人的地方就有中国餐馆。

在世界的许多城市里，走在异国他乡的街道上，往往可以见到门楼两角微微翘起，绿檐红柱、雕梁画栋的店铺门面，不用说，那必定是阔气一点的中国餐馆无疑了。小型一点的中餐馆，也大多在门口吊着两只大红宫灯，店内墙上挂着中国结、水墨山水画、扇面题有诗词的大折扇之类的装饰品，有的还轻声地播放着《茉莉花》、《十五的月亮》等中国抒情歌曲，呈现出中华民族的独特风格和魅力，用以招揽客人。

在地中海之滨的马耳他，首都瓦莱塔是旅游休假的好处所，面积不大，人口也不多，只有七、八千人，因为有很好的金滩、银滩（海滨浴场），旅游业很兴旺，一年四季游人如织，尤以夏季最盛；游客中以欧洲人居多。大街上的中餐馆约莫有三、四家，我们公司在那里开办了一家名为“长城”的中国餐馆，吸引了不少观光客的惠顾。

这家餐馆经理是我们公司派出的，很会精打细算。我问他，老外最喜欢吃你们馆子里哪些菜食。他告诉我，老外喜欢吃香酥的、油炸的。马耳他政府官员在他们餐厅点的食物，总少不了春卷、煎饺、炸馄饨、宫保鸡丁、油酥鸭；汤类则少不了榨菜肉丝汤。这些都已成为他们餐馆的“保留节目”。

我和l总经埋在他们餐馆就餐时，发觉我们吃的炒腰花、溜肝尖菜竟比菜谱中的白切鸡还便宜，颇让我们迷惑不解。因为西方的肉鸡几乎像“工业化生产”的产品，在所有肉食品中是最便宜的。我们在国外为了节省几个伙食钱（在不同国家有不同的伙食费标准，多花的自己贴补，节余的归己），大多数人都想少花一点伙食费，每月积存起来，回国后去买当时非常紧俏的外汇商品。因为那时出国人员待遇并不高，伙食也不好，根本无法和韓国劳工相比，甚至连菲律宾劳工的生活都不如。我们的工人每天既要干繁重的体力活，又要想着省钱，所以只有对不起自己的肠胃了；主食，自然是不能省的，副食，也不能少了动物蛋白，牛羊肉很贵，猪肉也不便宜，信仰穆斯林的国家还没有，唯一的办法是老老实实地吃鸡肉，天天吃、顿顿吃，炒着吃、炸着吃、煮着吃、烤着吃、卤着吃、清炖着吃、红烧着吃，连包饺子的肉馅都用鸡肉，日复一日地吃得反胃恶心，回国后一见到鸡肉就厌烦。

国外的鸡肉怎么可能比不常见到的猪内脏还贵呢？怀着疑虑，我问经理，是否因为我们到你这里来检查工作，所以对我们特殊优待？他说，不是，这是我们内部职工才吃的，都是按这个价；并解释说，对于大部分动物内脏，除了鹅肝、牛肝外，其他的，西方人是不怎么吃的，认为胆固醇高，又不大干净，还含细菌和毒素较多，通常弃之不用，或者作为饲料，或者经过提炼后用来制药。这些猪内脏是找当地屠宰厂用我们国内带去的清凉油、风油精、口香糖换来的，所以成本低。经理似乎有些不满地接着说：“原先我们根本不需要用东西换，直接要，他们就给。只是问过我们要这些内脏去干什么？我们说是去喂狼狗。——没办法，中国人穷，又好面子，只好撒了个谎。后来，终于被他们知道了，我们不花一文钱拿走的这些“下水”，根本不是给狼狗吃的，而是给我们这些人自己吃。于是他们觉得太不划算了，不能平白无故地让我们占大便宜。——老外也有心理不平衡的时候，这才提出要用东西交换的。最近，他们又得寸进尺，小东小西不稀罕了，向我们提出要用钱才能买到，看来好景不长了……”

二

在意大利罗马，我们曾在火车站旁边的一家普通中餐厅就餐。这个餐厅是从国内温州出来的两个乡下妹子开的，他们是亲姊妹。店里的厨师、服务员都是她们村子里的亲戚朋友。

两个没有多少文化的女孩子，跑到这世界名城来闯荡，她们居然可以用英语、意大利语、法语、西班牙语招呼客人，真让我有些感到惊讶，便问她们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得到的回答是，她们的父亲早些年先出来，发了点财，已经开办了两家餐馆；这才叫她们出国来承包这个店铺，每月必须交30万里拉（约合人民币2400元），交不出就要将餐馆包给别人。她们已经干了两年多，生意还不错。

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看来做生意却不是这样，怪不得有人说“商场无父子”，金钱胜过亲情，钱财方面分得甚为清楚。自然，也不排除有这样一种可能，那就是老父亲有意向她们施加压力，“不逼不成材”的一番良苦用心。

经营餐馆必须起早贪黑，很是辛苦。姊妹俩早上8点钟，准时去市场采购全天的肉类、禽蛋、水产、蔬菜及各种辅料，回来后马上打扫卫生，作开店前的一切准备，11点开始午餐营业。晚上从7点一直工作到第二天凌晨2、3点钟。每天只能睡4、5个小时的觉，根本没有什么娱乐休息的闲空，连电视都没有时间看。唯一的消遣是下午4点至6点这档子空余时间，在店子门口的桌子旁打几圈麻将。

我问她们为什么要离乡背井到这里来谋生？她们的回答再简单不过：在家乡辛苦几年也买不上一辆原装进口摩托车，在这里4个月就能挣一辆。我又问她们有什么烦恼。她们说，最怕的是那些吃霸王餐的，还有用假钱的，干这些的大部分是外来移民，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很有修养，不干这种下三滥的事……

我这就不明白了，发达国家，法治社会，居然也有此等现象。为什么不报警？她们无奈地说，报了也白报，华人在这里是二等公民，警察敷衍了事，等他们赶到，人早已跑了！

我很佩服温州人刻苦耐劳的经商精神，他们又团结友爱，一个人出来站住了脚，往往带出一大帮亲朋好友，相互提携，抱成一团。

80年代，在法国巴黎的服装一条街，原来一直由犹太人把持着，90%店铺都是他们的，华人只占10%不到。现在反过来了，华人占了90%，而且这条街上的华人老板全都是温州人，其中还有一人进入了法国国会，当上了议员。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一点也不错，世界上没有人会看得起穷人。在国外的华人口袋鼓起来了，富足了，他们的腰杆也就硬朗起来；我们国家的经济实力增强了，在国际上的政治地位也就大大提升，国外的炎黄子孙的地位也随之提高。虽然如今在某些国家里，生活在那里的华人仍然还处于二等公民的被动局面，但我想，这种状况大概不会太久了！

三

在国外，有时还会遇到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我们初次出国前，在学习班上曾受过外事纪律教育，其中，还包括政治色彩很浓的“防策反”教育，教导我们如何抵制国外反动势力利用金钱、美女、名誉、地位等手段，腐蚀、拉拢出国人员；如何防止境外特务策划我们出国人员发表反动声明、寻求政治避难等有损国家利益的政治事件的发生。出国人员守则中还规定，在国外不允许个人单独行动，上街和参加各种活动必须两人以上；不准去红灯区、赌场、夜总会等不适宜的场所……另外，还得学习外交礼仪和待人接物中的注意事项。总之，“外事无小事”。

有一次，我和公司c副总、翻译一行三人出国，到某国考察工程承包项目，下榻在一个四星级的酒店。该国虽然与我国建交，但与台湾的关系暧昧，办事中常常会遇到将台湾作为一个国家来看待的情况。

一天，我去邮局往国内寄一封信，信封上写的是china，邮局工作人员居然指着信封问我，“先生，你要寄往哪一个中国？”我一听，很生气，岂有此理，是故意挑衅还是装糊涂！虽说是在人家的国家，人地生疏，势单力薄，但我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懑，毫不客气地对他说，“你怎么这样问，从来就只有一个中国，你应该知道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对方显出一片茫然的样子。我不想再多费口舌，但为了避免寄信过程中的来回折腾，我只好重新换一个信封，郑重地写上：thepeople’srepublicofchina。

还有一次，我们从外面办完事回酒店，进入大厅向总服务台拿房门钥匙时，服务小姐微笑着向我们说：“今天上午10点钟，有位女士从台湾打电话找魏先生，当时你们不在，她约定今晚10点通电话，请你们在房间里等候。”我一听，脑袋大了，神经马上紧张起来：我与台湾素无任何瓜葛和联系，怎么会有女士找我。最紧张的是我们的c副总——出国小组组长，他那高度的政治敏感性和极强的责任感，马上想到会不会是台湾特务搞策反。那时两岸关系剑拔弩张，前不久，发生过大陆航空人员驾着飞机去台湾，还有犯罪份子劫持飞机去台湾的事件发生。台湾方面作出热烈欢迎的姿态。此外，凑巧的是，我们落脚的酒店旁边就有一个中华航空公司办事处，到那里买张去台湾的机票即可赴台，而且不必签证（对于大陆人士赴台的，台湾当局可按落地签证处理），还会受到所谓“欢迎投诚”的待遇。

鉴于如此严峻的形势，组长马上紧急招集我和翻译回房开会，一起讨论研究对策。我们三人正襟危坐，各抒己见，最后达成共识：坚定立场，抵制诱惑，做一个有骨气的中国人，决不能丧失人格！

我们老老实实地呆在房间里，挨到晚上10点，电话铃准时响起，大家手心里捏出了汗。组长亲自挂帅，主动承担接电话的艰巨任务，我凝神屏气地静听。他拿起话筒问候，听了一会，回答几个“不是”、“没有”，最后说了声“对不起，再见！”挂了。他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嘘了一口气说，打错了！大家高度绷紧的神经方才松弛下来，总算有惊无险！

然而，这种凑巧的事真是奇怪，怎么会酒店名称、房间号码完全相同，姓氏、性别也一样，实在让我们百思不得其解。

四

在我的出国经历中，也曾遇到骗子的事情。

那是在巴基斯坦卡拉奇转机的途中。我带领17名劳务人员在卡拉奇逗留一天，为了让大家适当放松，组织大家到市内观光。

在航空公司招待所的门口，我特地找了一名当地向导——皮肤黝黑的小伙子，向他打听有哪些观光游览的地方。他笑眯眯地对我说，这不成问题，他可以领我们参观，并带有相机，只需给他买胶卷的钱即可免费为我们照相。那次恰巧我们中没有带相机的，我喜出望外，便答应给他5美元。不多久，他挎着相机跑来了，大家欢呼雀跃。一路上，他忙前忙后帮我们照相，既热情，又主动。在大街上的花花绿绿公共汽车旁、在异国风情的休闲公园里、在牵有一些骆驼让人骑的河边，我们一个个摆着pose，他一边微笑,一边认真地照个不停。分手时，他从相机中取出胶卷拿给我，我将5美元交给他。

第二天，我们登上飞机飞往目的地。后来，我到冲洗店去取相片时，店里的工作人员遗憾地告诉我，这是一卷废胶卷。我又恼又气，也无法向同去的劳务人员交待，真是后悔莫及，没有料到巴基斯坦竟有这样“热情服务”的骗子。稍后一想，巴基斯坦人实在太穷，给他一瓶风油精，简直如获至宝，愿意为你跑断腿，连5美元也愿意花上大半天的时间来装模作样地进行诈骗，只好自认倒霉。后来才知道，5美元相当于当地普通人一个星期的工资。

又有一次，我和公司的三名工作人员途经罗马尼亚首都布加勒斯特，在这座城中逗留过一星期。布加勒斯特和东欧其他城市相似，是一座空气清新，像花园般美丽的大都市，与西欧的城市相比较，环境绿化差不很多，只是生活水平要低一些。

我们住在罗马尼亚航空公司的招待所里。罗马尼亚航空公司的雇员——一个北京去的小伙子，他热情地接待我们。闲谈中，我们问他罗马尼亚有什么特产？他介绍说，本地除了服装，几乎没有什么可值得买的。不过在这里有正宗的俄罗斯地毯，价廉物美，像这样好的半羊毛地毯，国内少说也要二、三千元人民币，如果用美元换当地币列伊再去买，折合人民币只需一千来元左右。末了，他还嘱咐一句，罗马尼亚也实行外汇管制，只有换成当地币才能在正规商店里买东西。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们中的英语翻译心头一热，第二天就开始行动。

到中午吃饭时，我们还未见他回来，左等右等终于看到他满头大汗地赶来，沮丧着脸，连连不断地说，倒霉，倒霉！我们问他是怎么回事，他说：“今天上午去银行换列伊，在银行门口不远处遇上两个当地人，问我换不换列伊，可以比银行的汇率高出百分之四十。我一听，太划算了，这种买卖做得，便拿出两百美元让他们换。他们接过钱，一边慢慢地点，一边东张西望，忽然另一个人大喊，警察来了！警察来了！数钱的人转身就跑，眨眼间两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恶，太可恶了！”

英语翻译也算是个精明的人，这次为了占点小便宜，结果上了国外骗子的当，吃了个“哑巴吃黄连”的大亏，后悔不已。我望着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除了同情，也实在别无他法。“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劝慰他说，“幸亏没有真警察来，否则抓去关你两天，那还不得把我们急死！”

五

在没有出过国的人眼里，出国人员收入丰厚，又可见识世界，实在是很风光。其实，并非人们想像中的那样，出国人员中尤其是长期出国的人，他们生活中充满着酸甜苦辣，生命中倍受生离死别的痛苦。我将所见证的写下来，呈现给读者朋友，我想你们也一定和我一样感触很深。

位于非洲中部的布隆迪共和国是一个不发达国家。首都布琼布拉的市郊，有一座为全市输供电力的穆杰雷水电站，这是80年代由我国援助布隆迪政府的经济援助项目之一。后来，这个项目由我们公司派了一个技术小组接手在那里负责管理和维护。

当时，布隆迪国内政治形势动荡不安，种族斗争激烈，经常有武装冲突发生。

一天，管理小组的组长在政府军保护下开车去使馆汇报工作，返回的途中，汽车撞上了反政府武装埋设的地雷，猛烈的爆炸将汽车炸飞，掀了个底朝天，护送的军人被活活炸死，我们的组长炸瞎了一只眼睛，腰部也严重受伤。当地医疗条件有限，只能简单地处理一下，解决不了治疗问题。于是，赶紧用担架抬着，并派专人护送，乘飞机回国医治。由于治疗的延误，出院后落下永久的病根，仅剩的一只眼睛经常红肿流泪，而且，腰和腿都不好使，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天气变化时腰痛得直不起，公司照顾他按工伤提前病退回家休养。他就住在我家的楼上，时常见面。我问他，最近感觉身体怎样？他苦笑，无可奈何地说：“人家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算是大难不死，后福却是一点都没有见到，后遗症倒是留下了不少……”我望着他那又红又肿、仅存的一只眼睛，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在利比亚，我们承包的医院装修工程施工中，一个油漆工人站在医院手推车上刷涂料，一不小心车子一滑，身体突然失去平衡倒向地下，后脑勺砸在大理石踢脚线上，口吐白沫，当即昏死过去。医院进行紧急抢救，颅内出血，立即实施大手术，结果昏迷了七天七夜，仍然没能挽救过来，年纪轻轻地死去了。

由于多方面的原因，遗体不能运回国内。而穆斯林国家的风俗只能土葬，不允许火化。我们驻利比亚办事处只好让死者妻子带着两岁的孩子赴利比亚办理后事，就地埋葬在郊外的外国人公墓内。

埋葬的那天风沙很大，我国驻利比亚使馆工作人员代表以及利比亚有关官员参加了现场葬礼，棺木下葬时，停放在墓地外的十几辆汽车一齐鸣响喇叭，代替放鞭炮，在雄浑的喇叭声中，我和其他工人一起用铁锹将沙土向坑中的棺木上抛撒，每个人心头沉甸甸的，说不出的悲痛，死者的妻子抱着孩子望着棺木痛苦地哭泣……。

墓地周围还有七座坟墓，埋葬着七名其他中国公司死去的员工，他们永远地留在了别国的土地上，荒漠沙丘地，魂断异国乡，再也见不着国内的亲人了……当初，他们告别自己的父母、妻儿、亲友，远涉重洋出来为祖国，为非洲人民辛勤工作，如今死了连躯体都回不了国，成了民间所说的“孤魂野鬼”，实在令人悲哀不已！

还有令人无比痛心的事件。

在阿尔及利亚的首都阿尔及尔，由中国援建的机场宾馆项目中，我们负责施工的建筑工地上，两名员工驾车外出，去远郊采购工程所需的各种材料，途中竟莫名其妙地失踪。使馆协助找寻，最后只见到了位于荒郊的那辆车，没有见到人，多方寻找，依然没有结果。好多年过去了，一直未能找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让国内的家属悲痛欲绝！

在西非贫穷、落后的塞拉利昂，为了解决穷人的住房问题，我国政府伸出援助之手，帮助塞拉利昂政府建设贫民住宅工程。

在我们公司承包的这个项目中，工地上的一名尚未结婚的青年工人，因为被非洲毒蚊叮咬，不幸患上热带虐疾；当地缺医少药，虽然想尽了办法，作了最大努力，最终也无法得到有效的医治，后来这名青年工人病情日益恶化，浑身颤抖，眼睛睁得大大的，痛苦地死去。咽气前，他不停地哭泣，一遍又一遍地地呼唤着：“我—想—回—家！”微弱而揪心的呼喊，悲惨而凄凉的情景，让在场的每个人心中充满无比的酸楚和哀痛……

在我的出国生涯中，这生离死别的一幕幕，永久地留在我的记忆里，让我刻骨铭心。这些曾经与我一起在大洋彼岸生活过的同志，他们都是我在异国他乡的亲人，此刻，我的心情怎么能够平静！

回国许多年了，我的眼前仍然不时浮现出一个个熟悉的身影，他们都是从我们公司走出国门的中国人，他们中的一些人曾经和我同乘一架飞机出国，同在一个食堂里吃饭，朝夕相处，白天一起在一个工地上工作，晚上一起观看从国内带去的录像带……

他们这样一些极其平凡的中国人，走出国门，在世界各地，留下了他们的汗水和鲜血；他们默默地工作，有的是管理工作者，有的是技术人员，有的是普通工人，他们远离祖国、远离亲人，为了世界上贫困国家的人民，他们不惜流血流汗，甚至无声无息地献出了他们年青宝贵的生命……

我们不会忘记他们，也不应该忘记他们！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