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温软,带着一缕积尘的味,有一股暖哄哄的感觉漫过来,似乎那尘带着一丝暖意环峙在身边。随意游走在街边,看车来车往,人流如织。身边陪同的人,也有一脸城市的倦怠。那笑,也仿若落了些尘,有些面目模糊的感觉。
似乎常常会陷入这样的境地,明明是走在身边的人,却怎么也看不清面容。而那人隔了山长水远的距离,却在心底清晰地描了生动的眉眼,活活地跳跃在眼底。想他笑,他便上扬了嘴角;想他忧伤,他便攒了眉心。其实全是一已自私的想念,总是因已喜因已忧。
偶尔,也会有剑拔驽张的尴尬,突然会想起那人横眉立目的模样,即使游走在喧嚣里,脸上也会有一份淡淡的无奈。是呵,总在自责,相处时,为何不能懂得珍惜,呵护那相处的每分每秒,总在时光的这端怀想,方才横生了这许多的感慨,落在心底,积在眉端。
走在安静的寺院,宁静得连一丝梵音经诵也无,更是无人行走。道边有紫色的花,大片大片的开着,在阳光下兀自热闹着,有一份混乱季节的明媚。那样不自知,那样自由而肆意的绽放,有一份奔放的快乐,在花里流淌。就觉出一份淡淡的欣喜,低下头去细看了,只是小小的五个花瓣,许多花簇拥在一块,形成远远看去的一朵。可爱的繁茂着。
那些沉落在阳光下的骨灰坛,寂寂地热闹着。那么拥挤的林立,却如此安静。想来那些安静着的灵魂,身在红尘时,定也是经过一番生死挣扎,或许也有过铭心刻骨,爱情情仇一定都有过。而此时,却一般无二的安静着,在深冬的阳光下,居然有些可爱的宁谧,有一份说不出的安稳。
或许,只有他们才算真正的超脱,再也不知愁或者欢乐。于他们,所有的情感都只有这一片安静。
佛堂内,供着的灵牌精致而小巧,亦有一份让人说不出的宁馨,有灵牌上有夫妻二人的照片。突然感觉到尘世里的恩爱,在死去后得到延续。
也许,对于我们来说,面对死亡,应该有许多伤感和无奈,可是这一刻,在这个空旷而宁静的寺院,我只感受到一份缘自心底的静。那份静,似乎在尘世里,被山泉水洗过一般澄澈。对于那些在阳光下林立的骨灰坛以及佛堂里供着的灵牌,居然只有一份不忍碰触的安宁。
看那些在阳光下小小的塔,黑灰的色泽,仿佛想象中雷锋塔的缩影,精致而有一份淡淡的疏离。与尘世有些距离,有的用大理石垒了低低的平台,塔前还有别致的台阶,或许象征着灵魂的提升还是其他。我没有去问,那寂寂的寺院里,除了一个在佛前虔诚上香的中年妇女,再无别人。
佛前的案上有签筒,走过去,随手抽了一支,居然是上签。女子走过来问,问什么呀,是否问婚姻?其实我没有想过问什么,只是想抽一签,如此而已。倒是给她给问得茫然了,是啊,我问什么?
这尘世中,有多少是理不清,剪不断的。事业。生活。感情。哪一样都想知道,又怎么能知道想问什么。想问一切,想知道一切,却知道那也不过是一个美丽的谎言而已。安慰了自己片刻的心境。付过抽签的费用,并没有想过去解签,女子说,过去隔壁那里,解签,十元。
想来,也不贵,若能在十元里觅得自己人生的最终归宿,当是超乎寻常的便宜。
可是没想过要解,于是,搁下。慢慢走出去。也未曾去拜那尊高大的佛像。说到底,还是不懂。
绕过一些空寂高大的佛堂,在大殿无意撞上三个僧人做晚课,在那样简单的佛器里,敲出的音乐却让人不得不肃然。静静的旁观,看那着黑色长衫的僧人赤足在大殿内来回奔跑,那僧人于香案前舞蹈一般,或许是什么仪式。
那份心无旁鹜的深陷,和着那些梵音,僧人众口一词诵着的经唱。让看着的自己,恍然间就被他们带入另一个世界。那里,宁谧。安静。一切尘世的纷扰,都纷纷落下,象雨后的轻尘,再也无一丝想飞的欲望。然,却不是消积,只是一种生命里本真的静。似乎,回到最初。
安静地倾听,其实不懂他们所诵是什么经,不敢说禅,对于佛经,也仅止于望而却步的境地。总以为那些高深莫测的东西,只能仰望。或者如我这般的,亦是被普渡的那个,只是自己未觉。那份跳跃于梵音经唱中的禅意,让心如止水,无一丝波澜,那些尘世的爱嗔,突然都觉得那么远。
静听着那些清音,有人唤,恍如未觉。那人便言我痴了,道你傻傻地听。是呵,其实,我只是一介尘世女子,不过是被那份梵音偶尔敲醒。离开了这座寺院,我仍是那个在红尘中摸爬滚打的女子。强烈的爱与恨,在离开这份宁谧开始重复。
站立一旁听着僧人的晚课,有阳光从大殿的后门斜射进来,不偏不倚在我身前尺许。那一片在幽暗的殿内,唯一的亮光,恍若渡人的路,似乎踩过去,就会被佛普渡,就会脱了这俗世里的烦恼,一身轻松的走在自己想要的宁静里。那样想着,不觉有些痴了……
想来凡尘中的彼此,都会想这样或那样的方式,想到但凡有一时片刻可以逃离这尘世的纷扰。方有了这许多的精力与尘世的自己挣扎。
阳光淡下去,眼看天色已晚。没有听完晚课,走出寺院。回头,再回头,远远的听到僧人晚课的声音。其实只是三个罢了,落入耳底却是那众多的梵音清唱。
直至再也望不见寺院,身边的车流人流,让我明白,又回到了尘世。这个自己永生也摆脱不了的地方。无论爱恨,都有那样强烈的动荡,强烈的不安。何尝有佛前的一丝宁静。
其实若能伴着青灯古佛,清心静气的过一生,也是一种人生幸事。只是佛会渡我这样俗怨深重的女子么,只能笑笑再笑笑,仍然落入红尘里。
胜日寻芳组:恋尘叶子,水月寒笑,一声叹息,文清,燕舞莺歌,落花风,肖景儿,精英冰玫 ,清泉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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