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穿行黑夜

在白色的建筑里休憩

终于检视

生命被戳戮的伤痕，齿寒思想

这是一个危险的场所

即使白色的卫士日夜守护

隐身的杀手自由光顾

父亲，在两年前的夏天

在炎热的夜晚，突然遇害

即使如此，即使不是军士

我鄙视死亡

她如卑贱的女人

不论真假伪善，随意上床

2

但我始终抑郁

如羁绊沙漠，断水三天

一个清澈的白天，嵌入春天的苍翠

迟迟不现

一些寒星分外灼人，也迟迟不消

死亡，不仅紧紧封住我们的嘴

而且捆绑我们的双手

不能影响未来

所见到的任何土地

不能言语无穷的渴望

为历史的无字墓碑

假若我离不开黑夜

会如盲失嗅觉的蝙蝠，胡乱流窜

生命在残枝定格

只为冬天浅薄的枯叶

3

这些白色的建筑，占据城市的背脊

所有生命被俯视

战争，没有硝烟

死亡却触手可及

每一轮太阳都被卫士接纳

白色，是一种力量

也是一道风景

死亡被衬出丑陋

卫士的生命融入了各种药剂

言行举止，乃至微笑

令死亡顿足

白衣天时日夜清洗我内脏的蒙尘

如冬雪无可阻挡

清亮的腊梅

4

连夜都在战争的梦里

持枪的战士鲜血满脸，冲锋不止

当阳光在病室回旋，才意识

邻床的病友敲击了我的生命

他七十九岁

每天，大笑着安慰流泪的护士

大笑着加快点滴

大笑着大把地吃药

大笑着照顾我的起居

我三十五岁

他支撑着我的精神

如黎明前的一道闪电

清晰每座阻挡的大山，每条迷雾的大道

甚至照彻

埋藏他左身肋骨的朝鲜土地

5

这个清明

这个春天，或许夏天

我被白色包围，寸步难挪

父亲，会在山头等候

不仅仅到来

岁月，不，是历史

进入父亲的血液

他的生命没有多余的举动

他的坟，是一片土地的纪念

我无法忘记

一声叹息后静止的脸

写满期待

如一场夏雪

被白色的床单覆盖

即使我是宠蛇的农夫

逃离了死亡

应该归位

收割不止的秋天

-全文完-